第5章 梧桐异象

梅雨季的潮气在玻璃窗上凝成蜿蜒的溪流，陈凡的指尖划过窗棂，水痕瞬间蒸发成符咒纹路。他凝视着操场上那株雷击木，树冠在雨幕中泛着翡翠般的光泽，根系处的积水里浮沉着点点金芒——那是昨夜埋下的第七块灵石激发的异象。

“凡哥，这单词本子咋冒烟了？“赵铁柱惊慌的嗓音从下铺传来。他手里攥着本《四级高频词汇》，纸页边缘正泛起焦黄，油墨在潮湿空气里扭曲成蚯蚓状的符文。

陈凡翻身跃下床梯，木质台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当他抽走单词本时，纸张上的“abandon“已经熔化成金色小篆，正是《清心咒》的起手式。潮湿的宿舍里，未干的袜子与泡面桶混合着霉味，却盖不住赵铁柱身上越发浓郁的灵气——连续七日服用灵膳，这东北汉子的伪灵根竟有蜕变的迹象。

“考前焦虑症。“陈凡将单词本按在渗水的墙面上，水渍沿着他掌心雷纹游走，转眼凝成冰晶符咒，“明天考试时贴着胸口放。“

赵铁柱接过冰凉的本子，突然瞪大眼睛。那些让他头疼的字母排序重组，竟化作童年冬夜姥姥哼唱的民谣旋律。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陈凡已经翻出阳台，迷彩服衣角在雨帘中一闪而逝。

雷击木在暴雨中舒展枝叶，陈凡踏着积水走近时，鞋底与地面摩擦出细小的电弧。三天前布下的聚灵阵正在全速运转，树根处的灵石残渣排列成河图洛书阵型，每一颗都在他神识中发出星辰般的辉光。

“果然还是太勉强...“他抚摸着树身上新裂的纹路，那些焦痕正在缓慢修复，如同母亲化疗后新生的发茬。昨夜强行抽取灵脉的后果已然显现，最底端的枝桠开始枯萎，琥珀状树脂的分泌速度也减缓了五成。

雨势渐小时，陈凡咬破指尖在树皮上勾画补天纹。鲜血与树脂交融的刹那，整株梧桐剧烈震颤，根系穿透三十米深的地层，触碰到某种冰冷坚硬的金属。神识顺着根须下探时，他看见地下百米处埋着青铜鼎的碎片，鼎身铭文与雷劫木的焦痕如出一辙。

“铛——“

悠远的钟鸣自地底传来，陈凡的仙帝魂印突然灼痛。前世记忆翻涌出新的画面：九重天阙崩塌时，他亲手将本命法器震天鼎打入虚空，鼎身沾染的帝血在时空乱流中化作七十二道灵脉。此刻地底传来的共鸣，分明是其中一道灵脉苏醒的征兆。

“凡哥！导员查寝！“赵铁柱的吼声穿透雨幕。陈凡并指斩断神识链接，转身时瞥见三楼走廊闪过红外线光点——国安局的监控镜头正在调整焦距。

深夜的解剖室弥漫着福尔马林气息，陈凡将雷击木树脂滴入烧杯。淡金色液体与医用酒精混合时，突然迸发出幽蓝火焰，将墙上的解剖图映照得如同阎罗殿壁画。他快速在实验报告背面画出改良版清心符，笔尖划过之处，纸张自动卷曲成护身符形状。

“同学，实验室禁止明火。“保安的手电光刺破黑暗，陈凡转身的瞬间将符咒藏入袖口。强光掠过他苍白的脸，保安突然想起女儿玩的恐怖游戏里的僵尸，手电筒差点脱手。

“在做助燃剂实验。“陈凡晃了晃烧杯，蓝火恰好熄灭。保安狐疑地扫视着整洁的操作台，没发现通风橱里正在凝结的琥珀髓晶体——那些灵液在玻璃表面勾勒出微型聚灵阵，吸引着窗外徘徊的夜蛾纷纷撞碎在纱窗上。

四级考场风扇嗡鸣，赵铁柱攥着单词本的手心沁出冷汗。当监考老师拆封试卷袋时，他忽然听见姥姥哼唱的摇篮曲，那些复杂的阅读题在视线里自动拆解成简单句式。笔尖触及答题卡的瞬间，清心符化作暖流涌入心口，第一道选择题的正确答案在耳畔轻声响起。

陈凡靠在最后排窗边，神识笼罩整个考场。他看见三十七个考生头顶蒸腾的“浊气“，唯独赵铁柱天灵处泛着青光。当听力播放到第15题时，他忽然眯起眼睛——林沐雪正在隔壁考场用灵气修改答题卡，橡皮碎屑在空中组成微型的周天星辰图。

“B栋考场有异常能量波动！“国安局的监控车内，江无涯盯着突然飙升的灵力曲线。屏幕上的热成像显示，整个考区正在形成巨大的太极图案，而阴阳鱼眼的位置恰好对应陈凡与林沐雪的座位。

交卷铃声响起时，陈凡指尖轻弹，一缕灵气击碎了自己试卷上的“过目不忘符“。墨迹褪去的刹那，他瞥见走廊里王天龙正与白大褂女子低语——那女人手提箱里装着三支淡蓝色药剂，气息与周浩体内的兴奋剂完全相同。

“陈同学。“林沐雪突然挡住去路，她手中的答题卡隐约浮现冰晶纹路，“阅读理解第47题，南极磷虾的生态作用...“她的睫毛轻颤，在陈凡神识中却化作万千剑影，“你选的答案和标准答案差了三个维度。“

“维度是人类的枷锁。“陈凡将准考证折成纸鹤，振翅的瞬间化作灰烬。他看见少女颈后的凤凰纹身正在发烫，那是金仙血脉与雷劫木共鸣的征兆，“就像你以为自己在监考，实则在考卷上写满了上古妖文。“

林沐雪瞳孔骤缩，答题卡突然自燃。灰烬飘落时，监考老师胸前的金属哨子突然熔化，在地面凝成“瑶池“二字。两人对峙的暗涌被欢呼声打断——赵铁柱正抱着王天龙转圈，四级准考证上赫然印着426分。

暮色中的雷击木下，陈凡将改良版聚灵阵刻入树根。赵铁柱醉醺醺的歌声从男生宿舍传来，跑调的《好日子》惊起满树栖鸟。当最后一道阵纹完成时，地下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整株梧桐缓缓离地三寸，根系带出的泥土里混着青铜鼎的残片。

“果然在这里。“陈凡摩挲着鼎片上的雷纹，那些纹路与他掌心疤痕完美契合。前世震天鼎崩碎时的剧痛突然复苏，他踉跄着扶住树干，看见鼎内残留的影像：白衣仙帝血染长襟，将鼎灵封印在某位转世者体内。

手机突然震动，班级群弹出@全体成员：“恭喜赵铁柱同学四级通过！“下面跟着张抓拍照片——东北汉子举着准考证仰天大笑，背景里陈凡的侧脸被夕阳镀上金边，眼底流转的紫气被相机捕捉成诡异的红眼特效。

梧桐树顶传来清越凤鸣，陈凡抬头望见林沐雪站在实验楼天台。少女手中的试管阵列折射出七彩光晕，在暮色中拼成北斗七星阵图。他忽然想起昨夜地下灵脉的异动，震天鼎残片在口袋里发出温热脉动，与百里外某处产生了共鸣。

江无涯的无人机掠过树梢，镜头捕捉到树根处新生的琥珀髓正在汽化。灵力检测仪突然黑屏，等他重启设备时，监控画面里的陈凡已经消失，只剩满地梧桐叶排列出古老的警示：

“天机现，劫云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