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八百里加急再来

代王朱桂这一爆骂，将奉天殿内的朝臣，都吓得心头一跳。

但蓝玉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对朱允熥微微拱手，“陛下，臣一切都是为了大明着想，还请陛下三思。”

说是恳求，但更像命令。

那气势凌然的样子，可有半分乞求之意？

更过分的是，蓝玉甚至没等朱允熥答复，便冷着脸扫向朱桂，呵斥道：“堂堂大明亲王，朝堂之上大吵大闹，成何体统，简直在给太祖皇帝丢脸。”

终归是年轻气盛，被这般羞辱，代王朱桂如何能忍。

他指着蓝玉，怒道：“本王自幼熟读圣贤书，各类兵书，连太祖皇帝当年都曾夸赞本王有乃兄之风，秦王、晋王和燕王皆已戍守边关十余年，本王又有何不可。

难不成，你凉国公的眼光，比太祖皇帝还要好？”

“陛下，臣等清楚自己的能力几何，若无戍守边关之能，又岂敢贸然请旨提前就藩，其余一切皆可从简，臣等仅需一镇兵马即可北上，其余亲王护卫，后续补足即可。”

朱权这次没有再拦着朱桂当庭发飙，反而跟着他一起闹。

因为他心里清楚，错过今日的机会，恐难再有就藩的机会。

“宁王，我刚才难道说的还不够清楚？”

蓝玉转身，轻哼一声，“尔等，能力还不足以就藩，为大明戍边。”

“你.....”

见朱桂欲要开口，蓝玉根本不给他机会，喝道：“我并非言语羞辱诸位王爷，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代王，太祖皇帝曾称赞你有乃兄之风，并不代表你就真的有秦王、晋王和燕王的能力。”

“三位塞王，当年在就藩之前，皆通过凤阳演武，能力得到了太祖皇帝和一众开国将领的认可。”

“甚至，相较于其他几位藩王，这三位塞王考核的标准还要高不少。”

“然，当庭的几位王爷，即便是最年长的代王你，至今也还未前往凤阳演武吧。”

“兵书是死的，熟读圣贤书的诸位王爷，难道没听说过赵括的纸上谈兵？难道没听说过诸葛亮挥泪斩马谡的故事？”

“我就事论事，只要诸位王爷顺利通过凤阳演武，绝不再阻拦。”

“可现在，诸位王爷，就是不配。”

“戍守边关不是儿戏，太祖皇帝带领我等打下的大明江山，不是让尔等来过家家的。”

蓝玉这番话，彻底堵死了一众藩王的就藩之路。

甚至，朱桂暴怒的气焰也被瞬间泼灭，因为蓝玉拿出了凤阳演武，虽然打心底里讨厌这个凉国公，但又不得不承认，过于年轻的他们，在行军打仗上，根本过不了那群从戎多年的淮西武勋的考核。

若是以前，陛下还能给他们做主。

毕竟，凤阳演武，明面上考核虽然是五军都督府和大明皇帝，但实际话语权还是在帝王手中。

可如今，龙椅上这位隆泰帝，太年轻了，何来话语权一说。

“既然凉国公如此不信我等藩王的能力，何不当即校考一番，有无能力就藩，自有陛下评判，我等在这里吵没任何意义。”

朱权不甘心，还想最后努力一把。

他赌这位隆泰帝会帮忙，赌蓝玉不敢当众让皇帝下不来台。

但很可惜，他远远低估了蓝玉，这位凉国公在听到他的话后，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双手抱拳，朝紫金山方向微拱，道：

“宁王这话是否有些过于儿戏了？”

“若是太祖皇帝当面，亦或者兴宗在世，由他们来评判裁断，我自然一百个认同，但陛下尚且年幼，从未接触过兵法军阵，你让陛下如何判断？”

“还是说宁王是想让陛下看在你立功心切的份上，放水让尔等就藩？”

“你这是在坑害陛下，若尔等戍边出了差错，那万古骂名，皆落于陛下一人。”

蓝玉对着朱权等人呵斥一番后，转而向朱允熥拱手告罪，“陛下，臣刚才的话虽多有冒犯，但皆是为了大明着想的肺腑之言。

若陛下因言降罪，臣甘愿受罚。”

蓝玉铿锵有力且不容置疑的声音在奉天殿内响彻。

“凉国公忠君为国，朕怎可能因言降罪，多虑了。”

暂时从看戏状态中脱离，朱允熥装出一副朕心甚慰的样子，对蓝玉伸手虚抬，紧接着又重新恢复到吃瓜状态。

因为今天这事儿，还没完。

“臣，多谢陛下谅解。”

蓝玉拱手致谢后，便腰板挺直，一脸不屑的扫了眼那群藩王。

朱权这下是彻底绝望了，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四哥给他们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最终竟然还是功亏一篑。

但他并未就此罢休，即便无法提前就藩，那也不能让蓝玉这厮好过。

“陛下，凉国公虽判断此次北元余孽聚集，规模并不会太大，但臣相信，燕王戍守边关十余年，绝对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既然他动用了八百里加急，自是有他的判断。”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权转身看向蓝玉，质问道：“凉国公可能为自己的判断打包票，若北元真大规模南下，攻破了边塞，你又该如何自处？总不能轻飘飘一句误判了事吧？”

“就是，北元距离应天府上千里之遥，在场诸位，可有谁对北元余孽的动向比燕王更了解。”

憋屈了半天的朱桂，终于抓住机会反击蓝玉那狗贼，言辞激烈的喷道：“蓝玉你该不会以为玷污过几个北元王妃，就以为能摸清所有北元余孽的心思了吧。”

嘶~

不仅朝臣们倒吸一口凉气，就连坐在龙椅上吃瓜的朱允熥心中也是略微震撼，他这位十三叔，还真不是一般的猛啊。

在这个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蓝玉当年的丑事，甚至借此嘲讽，这是完全撕破脸，若非场合不对，双方怕是要直接打起来。

不过，对他来说，倒是好事，朱桂等人咬的越凶，蓝玉就会越下不来台，待会儿为了平息此事而付出的代价也会越沉重。

两败俱伤的结局，不要太完美。

蓝玉脸色阴沉，眼角狂跳，目光阴翳的盯着朱桂，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

朱桂昂首挺胸，一副根本不惧的姿态。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充斥了整个奉天殿。

然，恰在这时，外面又有慌乱的声音传来。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