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徐勉下线，颠佬上线

面前是一心要“融合”的肉山怪物。

身后是要吃人的怨念车厢。

从一开始，徐勉就知道自己已经没了退路。

他捻指掐出剑诀，闪着白光的凛冽剑气倏然出现在手指之上。

他甩动手指，剑气一闪而过，没入肉山那淤泥一般的身体之内。

恶臭肉山淤泥里冒出两个气泡，其间仿佛有哀嚎声响起。

之后气泡炸开，哀嚎声顷刻间消失不见。

‘仅仅只是御剑飞行的软件功法，比正经御剑术软件差得太远。’

肉山向前扑来的势头依然如同排山倒海，不可阻挡。

徐勉被淹没在潮汐一般的烂泥之中。

当肉山烂泥接触到皮肤的下一刻，闪烁着红色荧光的弹窗，在徐勉视野中爆发了：

【检测到未知风险文件《嫡鵠gw嫡h晶Bn3》（未识别），已隔离！】

【检测到恶性勒索软件《v墟u姨瑋?ji姨），已删除！】

【检测到病毒文件《iuu婉r妩$n？蟾_》（未识别），已隔离！】

数不清的红色弹窗跃然眼前，顷刻间如海啸般淹没了徐勉的整个视野。

……

此时此刻，现实世界。

北城区，城隍胡同，洪义社地下室。

躺在终端机上的徐勉浑身泛红，脑袋上冒出缕缕热气。

脑机已经进入了超频状态，庇护之墙忠诚的执行着每一个消杀指令。

3个T的代码拼命运转，竭尽全力榨干脑机的所有机能。

徐勉睁着眼睛——

他翻着白眼，瞳孔里有无数绿色0和1组成的瀑布流闪烁其上，如川流不息。

脑机超频产生的高温之下，主观意识终于休克。

而检测到了主观意识休克的庇护之墙，则发生了新的变化——

【检测到核心处理器过载。】

【脑细胞保护程序启动，强制进入安全模式。】

【检测到危险的虚拟环境，开始唤醒潜意识。】

【3……】

【2……】

【1……】

【潜意识唤醒成功。】

……

同一时间，【无量数据垃圾海】中某处，黑铜方舟之中。

失去了意识的徐勉，眼前跃动着最后的弹窗——

【检测到DDOS入侵！已拦截……】

【截截截截…桀桀…】

【桀桀桀桀桀！】

“桀桀桀桀桀！”

随着一声狂笑出现在腐烂肉山身体之内，一颗湿淋淋的脑袋破山而出。

肉山的“肉绳”尾巴上，那半个人身看到了破壳而出的脑袋，丑陋畸形的脸上浮现出温柔又和蔼的笑意：

“别出去，外面那家伙是厨师，你会被做成菜的。”

湿淋淋的脑袋问：

“凉拌还是清炒？油焖还是红烧？”

是徐勉的声音。

半个人身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回答，一下子愣了。

它很用力的思考了半晌，死了不知道多少脑细胞代码，才磕磕绊绊的说道：

“厨师……把人做成菜……”

它回过神来，又道：

“无论如何，留在这里，这里是安全的，我们大家都在这里。”

徐勉也不把自己从肉山里拔出来，而是用手凑着头，手肘顶在肉山上，阴阳怪气道：

“什么都在这里？

这里又是哪里？

意识代码融合大粪坑是吧？

你不说他们是人，我还以为他们是一摊屎呢！

连个人样都看不出，活着受罪呢！

死了算球！”

肉山发生了剧烈的抖动，意识代码大杂烩们似乎听懂了什么。

半个人身有些慌张，又有些愤怒，它调动一切腐肉向徐勉堆积过去，却什么都触碰不到——

那湿漉漉的脑袋，虽然能看得到。

但对它而言，那东西仿佛是不存在的——它感受不到那东西的代码！

一个念头，忽然出现在它已经不正常的意识里：

这连代码都看不到的湿漉漉脑袋，就像是某种又臭又硬的不可燃垃圾！

之前施展在其他人身上的手段，在他身上完全没用了！

它那已经不正常的脑袋并不能很好的思考问题，于是，它因无法感染对方而恼羞成怒：

“我们要团结！团结才能战胜厨师！

厨师拥有最高的算力！拥有服务器的控制权限！

能轻易决定你的生死！

我们只能团结起来！用算力对抗算力！那是我们的唯一生机！”

它在这边说着，徐勉在那边说着——

他从肉山淤泥里捧起一张脸，用爱怜的语气说：

“啧啧啧！看这小姑娘，长的多俊啊！”

那只剩一半面部器官的脸呸了一口，娇羞道：

“人家是帅小伙儿啦！”

徐勉一阵恶寒，骂道：

“什么帅小伙！你连个弔都没有！我看你分明就是个死太监！”

那张脸先是一愣，而后委屈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徐勉忽然从肉山淤泥底下探出只手臂来，指向半个人身：

“就是它把你变成这个样子的！”

那张脸骤然看向半个人身，脸上表情狰狞可怖，嚎叫一声，朝半个人身扑了过去。

半个人身慌忙之间抬手阻挡，但还是被那张脸咬掉了下巴。

当它愤怒的看向徐勉时，徐勉已经抓住了肉山淤泥里的另外一只手。

“啧啧啧！看这帅小伙儿，长的真俊呐！”

“你干嘛！

人家是小姑娘啦！”（大妈音）

“失敬！你今天的穿搭不好看哎？”

“啊！是吗！哪里？！”

“哎呀！我看错了！你已经被人变成又臭又丑的臭臭泥啦！永远没办法穿上漂亮衣服啦！”

“啊！是谁！是谁把我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它！”

一具较为完整的躯体从肉山里飞了出去，和半个人身打成一团。

肉山链接那半个人身，显然比“半张脸”和“大妈”都强，抬手压着它们打。

一时之间黑色恶臭肉山淤泥四溅，整个车厢肮脏到令人不忍直视。

另一边，徐勉又抓起一人的手：

“啧啧啧！看这大妈！长的真俊啊！”

“我是机器人啦！嘤嘤嘤！”

“哦！你看这手臂！多精致！这黑铜！打磨的多滑！看起来多光亮！这机械美学简直运用到了极致！”

“啊？！我的躯壳？！在哪里？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

“你当然看不到了，都已经被那家伙变成臭臭泥啦！”

半个铁架子从肉山里飞了出去，加入厮打的战局。

这半个铁架子一离开，整个肉山顿时缩小了一小半。

另一边，有了半个铁架子的加入，肉山链接那半个人身终于陷入劣势，被一步一步逼到墙角。

徐勉从肉山里捞出各种手、脚、脑袋、弔、浦西……

他一一为他们做了“心理咨询”，用爱感化了他们。

不知不觉之间，肉山已经完全消失。

车厢里还站着的，是早已残破不堪，并因感染病毒而陷入恶化畸形的意识代码们。

在它们混乱目光的注视中，在越来越强的敌意里，徐勉来到车厢门口，猛然将门一把拉开。

锈蚀车门和滑轨摩擦产生的嘶鸣声，顿时响彻整个方舟走廊。

他举着拳头，声嘶力竭的吼道：

“我的愿望是世界和平！”

“我有车头安全门的密匙！”

刹那间，地面上的烂泥们齐刷刷朝他看了过来。

“码在手！跟我走！”

徐勉站在门边，大声嚎着：

“杀四郎！抢碉楼！”

“哎不对……”

“杀电子幽灵！抢服务器！”

徐勉拖着长长的尾音，狂奔出了车厢门。

陷入恶化畸形的意识代码们只听得懂“抢服务器”这一句话，于是它们跟在他身后，嚎着跳着叫着狂欢着跑了出去。

巨大的动静引起了服务器人工智能所化身那电子幽灵的注意——

三哥那披着人皮戏服的身影，几乎在下一瞬间，就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徐勉带着恶化畸形残缺的意识代码们在走廊里狂奔，三哥就在后面紧追不舍。

三哥疯的厉害，且已经饥不择食。

也不管有没有毒，它抓着恶化畸形的意识代码，就往嘴里填。

它吃着吐着漏着撒着拉着，不断向前，距离徐勉越来越近！

徐勉的速度也快极了，在已经出问题的【淬体术1.0】的加持下，他两条腿上的肌肉比身体其他部位加起来都多，跑起来健步如飞！

他越逃，三哥就越兴奋，在后面用戏腔嚎叫一般唱着：

“我追！我赶！我越来越近！

你跑！你跳！你插翅难逃！”

三哥这话一出口，徐勉就知道，老四已经被三哥吃掉了。

——这段话，正是之前老四漂流瓶里写过的内容。

这恐怕是三哥成为赛博粽子——成为电子幽灵之后最开心的一天。

“我追你！

如果我！追到你！

我！就！把！你！嘿！嘿！嘿！”

畸形癫狂的尖声狂笑回响在整个走廊之中！

明灭不断地灯光之下，徐勉赫然看到了通往车头的安全门！

他发足狂奔，来到安全门前，三哥已经距他不到两米之遥。

徐勉甚至能看到三哥皮囊戏服之下的毛细血管！

“呵！”

徐勉低叱一声，一脚踢在跟在自己身后仅剩那恶化畸形的意识代码身上，正正将其踹进了三哥怀中。

三哥身形一滞。

也是这身形停滞的一瞬间，徐勉打开了安全门，倏然进入其中。

下一刻，安全门关闭了，三哥被挡在了安全门外。

即便隔着厚厚一层安全门，不甘的咆哮声也让人听了心悸。

“小帅哥！我的小帅哥啊！”

哀嚎声婉转凄厉，哀转久绝。

“没有你！我可怎么活！”

徐勉也对着门缝大声道：

“那你赶紧死啊！”

门后顿时没了声音。

徐勉转而看向门内。

车头内部反而不大，总计也就有个30平的样子，舱内狭长，一小半是控制台。

此时此刻，控制台前正站着四个人。

两男两女，穿着正常，眼神正常，行为举止更是正常——

其中一个女人恶狠狠的瞪着徐勉，用质问的语气说道：

“钱主任呢？他把开门的代码密匙给你了？他人呢？”

徐勉好奇的看着控制台，寻找着控制台上是否存在脑机接口。

女人见他这幅样子，登时怒了，怒叱道：

“他把代码给你，你就有义务把他带回来！”

忽然，女人脸上神色一僵。

她的脑袋，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徐勉收起指尖缠绕的剑气，看着剩下瞠目结舌的三人，说道：

“我要杀她，谁同意？谁反对？”

三人不知所措，只以为徐勉的意识代码也已经被病毒感染，疯癫了。

徐勉来到控制台前，打量着控制台上正在运行的代码。

那三人其中有一男人很是镇定，仿佛同伴的死亡无法对他的精神带来任何撼动。

他看徐勉没有继续行凶，还以为事情有的商量，站出来沉声道：

“这位……小兄弟，钱主任把安全门的密匙给了你，肯定是出于信任。

钱主任信任你，我们自然也信任你。

说起来实在是难以启齿，我们想拜托你……”

徐勉开口打断道：

“难以启齿，就别说了。”

男人被打断，神色之间一道阴鸷闪过，依然用诚恳的语气继续说道：

“去救其他幸存者，这方舟里还有一些拥有理智的人，我们和他们失散……”

话语至此，戛然而止。

男人的脑袋掉了下来。

剩下那一对儿男女顿时噤若寒蝉。

徐勉散去指尖的一缕剑气，在控制台上鼓捣了半天。

许久之后，他忽然抬起头来，看着男女二人，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看不懂。”

看不懂？

那你还看那么久！

仅剩那两人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终究是其中那男人试探着缓缓说道：

“自从服务器疯癫之后，软件和数据库就无法访问，也不能进行操作了。”

徐勉看向他，表现出好奇的神色。

他看徐勉对这个话题表示了兴趣，便继续说道：

“外面那个家伙……

它是服务器人工智能，化身的电子幽灵。

在被我们隔离到外面之前，它对所有人关闭了服务器软件和数据库的访问权限。

所以，恐怕得杀了它，拿到它的管理员权限，才能重新访问服务器的数据库和控制台软件。”

徐勉脱口而出道：

“骗我去跟外面那家伙火并是吧。”

男人被一句话戳穿了想法，顿时心中紧张起来。

可他曾经身居高位，如今遭逢生死关头，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他镇定道：

“也不是必须。

之前我们就拜托钱主任去外面寻找有管理员权限的人。

只要找到这样的人，我们就能……”

话音未落，他脸上表情一僵。

脑袋掉了下来。

徐勉收起手指上环绕的一丝剑气：

“罗里吧嗦叽里咕噜，骗傻子呢。”

他抬头看向最后剩下的女人。

女人已经被伙伴们接二连三的死去吓怕了，她在徐勉的注视之下脸色苍白，几乎要晕厥过去。

“别怕，我这人很温柔的。”

徐勉温柔的说：

“钱主任，是哪个主任啊？”

女人被他疯疯癫癫喜怒无常的样子吓怕了，呜咽着说起了关于钱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