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
一句话噎得诸将直翻白眼。
这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噎人啊!
徐文长这一句话将所有人顶到了南墙上。
任你说一千道一万,谁也不能改变覆卮山一役的关键是包天师,谁也不能改变被包围在重围中的胡宗宪是徐文长带领数十人而不是其他人救出来的事实!
可以说,徐文长之前还以文学著称于世,可是经过覆卮山一役之后,谁也不敢小瞧这位新科状元的武力和勇气。
毕竟当晚覆卮山下徐文长率领数十人勇闯数千倭寇组成的包围圈,这等勇气实在令人震惊。
而且徐文长不仅仅是新科状元,还是这次奉旨祭海的副使。
虽说徐文长此来只是奉旨祭海,可若论地位,却是不折不扣的钦差。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座诸将的的性命,可以说是徐文长拼了命救回来的。
旁人可以嘲笑俞大猷,可是无人敢嘲笑徐文长。
“呃,徐副使!”胡宗宪整衣敛容,肃然道:“徐副使自然是文武全才,可是包天师所指的这几处地方,实在不是该用兵的所在!”
“不错!”
徐文长凛然道。
徐文长可不是普通的书生,在考中状元之前,他便曾在绍兴,组织过家乡民团与倭寇鏖战,后来又进入胡宗宪的幕府担任幕僚,对于倭寇的情形自然十分了解。
而且徐文长也觉得,这几处地点的确有些奇怪。
大战在即,每一分兵力都十分宝贵。
倭寇战力强悍,明军屡屡在倭寇手里吃亏,如今虽然占据优势,集中力量歼灭倭寇却也是最好的策略,如果分兵把守,看似处处皆守,实则处处皆弱,难免被动挨打。
可是在徐文长的心里,丝毫不怀疑这三处地点有其重要之处!
不为别的,只为这是恩师临行前千叮万嘱写下的锦囊!
自己来到浙江,靠了恩师的第一个锦囊建立奇功,于心愿已足,便是这一次无功而返,那也没什么。
可是如果说要废弃看起来很是合理的兵力部署,完全按照恩师的想法来排兵布阵,徐文长也觉得不太合适。
毕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便是皇帝也只能将权力下放给统兵大将,无法越俎代庖,更何况恩师身在千里之外的京师,这锦囊上的提示又晦暗不明,虽然徐文长坚定的认为恩师定然另有深意,可也未必是要将全部兵力押宝在这三处!
“可是我坚持要在这三处地点用兵!”徐文长斩钉截铁般地说道。
“徐副使的理由呢?”胡宗宪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
他是读书人,徐文长也是读书人,而且当年徐文长在他幕府中担任幕僚时,便是唯心所向,放浪形骸,不拘礼法之人,可这才分别没多久,居然迂腐成这个样子,让胡宗宪非常意外。
“世事难料!”徐文长大声说出了这四个字!
“这个!”胡宗宪很是无语。
这个理由实在是太过牵强了,可是徐文长是在座所有人的救命恩人,又是代表钦差包天师,一点面子不给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
胡宗宪明白的很,即便包天师不过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傻道士,单凭他可以成为钦差来浙江祭海,就证明他在皇上面前拥有强大的影响力。
他胡宗宪胆子再大,也不敢不将包天师放在眼里。
沉默了半晌,胡宗宪尴尬笑道:“徐副使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徐副使看这样可以吗?”
胡宗宪指着地图道:“兵法有云,以正和,以奇胜!咱们出师讨伐倭寇,这便是堂堂正正之师,可与此同时,也需要,呃,这个也需要出奇制胜!这三个地点,便作为咱们的三路奇兵如何!”
胡宗宪不等徐文长说话,赶紧继续说道:“既然是奇兵,自然人数不宜过多,这三路兵,我每一路拨给五百人应该够了吧!不过本官只能拨五百新兵给你们!俞大猷所部的将校,也不得带走!”
“胡大帅,每一路五百人,三路就是一千五百人啊!”戚继光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好了,这事便如此定了,不必多说!”其实胡宗宪的内心也是崩溃的。
大战在即,这一千五百人若是放到前线上,在关键时刻就可以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
可是如今,这一千五百人只能作为一颗闲子,任由他们在大山里白白浪费。
与此同时,徐文长和俞大猷二人也是无比崩溃。
这叫什么事嘛!
只给五百人也就算了,可是居然只给新兵?
大家都是打过仗的人,谁不知道要用新兵,必须夹杂老兵一起使用,不然眼见那凶神恶煞的倭寇冲上来,只怕还未接仗,新兵已然望风而逃了。
这也罢了,居然连俞大猷亲手训练的将校也不能带走?
“这三路奇兵,可有人自愿统帅?”胡宗宪举起将令,目光扫过在场诸将。
诸将一个个地将头转了过去,不肯与胡宗宪对视。
事情是明摆着的,这一次是举全省之力围攻倭寇,正所谓兵精粮足,士气正旺,四路大兵,水陆结合,眼看着这是要立大功,封妻荫子的好机会。
便是退一步说,打了败仗,有这许多大军在一处,料想性命总是可以保住。
可以说这一次是一本万利,包赚不赔的好买卖。
若是领了这三路所谓奇兵,要是到大山中餐风饮露,错过了立功受赏的机会倒在其次,可若是领到了渡海去桃花岛的任务,那不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吗?
“我愿领五百人渡海突袭桃花岛!”徐文长第一个站了出来。
“徐师兄,这事该我去!”俞大猷连忙道。
“俞师弟不必与我争抢,你本是陆上将官,想必另外两个任务更适合你,再说那桃花岛不过是个孤悬海外的小岛,估计连倭寇的影子也未必有,这等便宜事,俞师弟就不要与我争了!再说你是师弟,我是师兄,若是让你抢了这差事去,待我回到京师,不知道恩师要如何责罚我了!”徐文长豁达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