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探敌营!真假情报大作战

晨雾未散时,林晚照已经蹲在篝火边摊开了地图。

火光跳跃着映在她眉眼间,空气中弥漫着松枝燃烧的清香与昨夜残留的湿气。

顾野凑过来时,她正用烧红的树枝在羊皮地图上戳洞——前三次突围的路线,每个折戟处都被烫出焦黑的窟窿,像三只狰狞的眼睛。

“每次我们选最险的山路,日军总能提前架好机枪。”她指尖划过第三次突围时中伏的鹰嘴崖,指腹触到那片被反复摩挲的地图边缘,粗糙如老树皮,“王怀安只泄露了第一次的消息,后面两次……”

“可能还有鬼。”顾野蹲下来,喉结滚动,声音低沉如远处闷雷。

他的军靴沾着隔夜的露水,靴帮上有道新划的口子,是昨夜处决王怀安时被那叛徒挣扎时抓的。

皮革裂口处露出一点灰白线头,在晨光里格外刺眼。

林晚照抬头看他,晨光里他眼尾的疤泛着淡粉,那是三天前替她挡刺刀留下的。

她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混着血腥气,像是刚从一场恶战中归来。

“所以得钓鱼。”她把树枝一扔,火星子溅在刘二狗刚烤好的玉米饼上,腾起一股焦香,“让孙猴子去县城茶馆说漏嘴,就说咱们明儿撤西山。”

顾野突然笑了,露出白牙:“那混球最爱吹牛,准能把松本的狼狗引出来。”他伸手去拨地图,指节擦过她手背,像碰着块烧红的炭,又迅速缩回去。

指尖还残留着那一瞬的温热。

林晚照没躲,盯着他沾着草屑的袖口:“今晚我带大勇、二狗摸进据点,得确认他们信了这消息。”

“不行。”顾野突然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发疼,像铁钳夹住了她的脉搏,“你是脑子,不是刀。”

林晚照反手扣住他腕骨,拇指压在他尺神经上——这是现代保镖课学的制敌手法。

皮肤接触间传来一阵电流般的麻意。

顾野吃痛松手,却见她眼里浮起笑:“狼要是不敢进狼窝,怎么掏狼崽子?”

夜幕降临时,浓雾像团化不开的墨。

空气潮湿而冰冷,仿佛连呼吸都能凝成霜。

林晚照裹着从日军尸体上扒来的大衣,衣领竖得老高,遮住半张脸。

羊毛早已被血污浸透,散发出一股陈旧的铁锈味。

赵大勇扛着缴获的三八大盖走在左后侧,枪托上缠着破布消音;刘二狗揣着自制的土雷跟在右边,裤脚沾着湿泥,那是他刚在河边抹的,为了混上日军巡逻队的泥腥味。

“停。”林晚照突然抬手。

前面百米处,两座木哨卡的影子在雾里忽隐忽现,两个日军哨兵的皮靴声“咔嗒咔嗒”响着,节奏规律得如同心跳,带起一阵劣质烟草味。

赵大勇的手摸到了腰间的匕首,指节发白。

林晚照用手肘顶了顶他——这是出发前约定的“稳住”暗号。

她扯了扯大衣下摆,露出半截日军中尉的肩章,故意用生硬的日语喊:“巡查一班换岗!”

哨兵的皮靴声顿住了。

林晚照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像敲战鼓。

胸口的每一次跳动都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她想起现代任务里伪装毒枭手下那次,也是这样,连呼吸都得憋着,怕多喘一口就露了马脚。

“证件!”哨兵的刺刀尖挑开她的大衣前襟。

林晚照早把从王怀安那搜来的日军通行证塞进内袋,此刻摸出来时,指尖沾了点唾沫——这是顾野教的,旧证件要显得常被翻,才不像伪造的。

哨兵的手电筒扫过证件照,又扫过她的脸。

光束刺得她睁不开眼,冷汗顺着鼻梁滑落。

雾水顺着电筒光淌在她额角,她盯着哨兵喉结上下滚动,突然用日语骂:“松本大佐等急了,你们想挨军棍?”

哨兵猛地立正:“哈依!”刺刀“当啷”收回鞘里。

刘二狗擦过哨兵身边时,故意踉跄了下,土雷撞在日军弹药箱上——“咚”的闷响,像块石头落进井里。

林晚照的后槽牙咬得发疼,直到三人转过哨卡,听见哨兵继续闲聊的声音,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

汗水贴着脊背流淌,冰凉如蛇。

据点里的灯影在雾里晕成橘红色。风吹过,带来一丝机油与霉味。

林晚照猫腰钻进电报室后的柴堆,指甲抠进树皮里——她记得老周头给的地图,电报室窗户第三块玻璃是松的。

赵大勇已经蹲在窗下,双手交叠成托,她踩上去时,他的掌心全是汗,黏腻而温热。

窗轴“吱呀”一声。

林晚照翻身进去的刹那,闻到了熟悉的油墨味——和现代情报站的打印机房一个味。

纸张与金属交织的气息扑面而来。

电报机还在“滴答”响,桌上摊着刚译好的密文:“支那残兵明日撤西山,皇军于卯时设伏。”

“奏效了。”她摸出怀里的微型相机——这是顾野翻遍三个日军尸体给她找的,“咔嚓”两声拍完,转身时衣角勾住了椅背上的军大衣。

“谁?”

门外突然响起日语呵斥。

林晚照的呼吸全卡在喉咙里,她看见赵大勇的影子从窗外闪过,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刘二狗从柴堆后窜出来,手里的土雷撞在门框上:“救火!柴堆着火了!”

混乱中,林晚照把相机塞进刘二狗怀里,自己抄起桌上的军大衣罩在头上。

她撞开冲进来的日军,听见赵大勇的匕首扎进肉里的声音,看见刘二狗的土雷在墙角炸开——不是致命的,只是呛人的烟。

等他们摸黑跑回约定的芦苇荡时,顾野正蹲在石头后擦刀。

刀面上沾着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寒意透过金属传入视线。他把刀插回靴筒,目光扫过林晚照被扯破的袖管,“伤着没?”

“皮外伤。”林晚照扯下那截破布,看见手肘上一道血痕,倒不疼,只是微微发痒,“电报拍下来了,松本信了假消息。”

顾野突然伸手,用拇指抹掉她脸上的烟灰。

他的指腹粗糙,带着常年握枪的茧,擦过她脸颊时,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温度透过肌肤传递,让她一时恍惚。

“回营地。”他说,声音哑得厉害,“该让弟兄们看看,咱们不是待宰的羊。”

营地篝火映得二十张脸发亮。

林晚照把洗出来的电报照片往石桌上一摊,赵大勇举着火把凑过去,念出声时声音发颤:“皇军卯时设伏西山...照姐,你真把松本耍了!”

“那明儿咱们不撤西山?”刘二狗啃着玉米饼,嘴角沾着渣,带着淡淡麦香。

“撤。”林晚照抽出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圈,动作干脆利落,“但得让松本的伏兵扑个空,再反咬他一口。”

她抬头时,看见张铁柱靠在树后,狙击枪的枪管闪着冷光——这汉子从不多话,可他的眼神已经不像三天前那样戒备了。

顾野突然拍了下桌子:“今晚夜袭前哨!断了他们的电话线,三日后扫荡的计划准得乱套!”他的眼睛亮得像星子,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我带一班正面佯攻,晚照带二狗炸通讯塔和弹药库。”

林晚照点头,看见几个原本缩在角落的弟兄挺直了腰板。

王怀安伏诛时他们还躲在阴影里,现在却往前凑了凑,眼里有了光。

月上中天时,爆破组摸进了日军前哨。

刘二狗的耳朵突然竖起来,像只警觉的兔子。

他蹲在地上,手掌贴住潮湿的泥土:“姐,有电流声。”

林晚照也听见了——细细的“兹兹”声,混着虫鸣,若隐若现。

她顺着声音摸过去,在一丛野蔷薇后看见半块伪装网,掀开时,一台黑色电台露了出来,天线还挂着露珠。

金属表面泛着冷光,反射着月色。

“狗日的,还有备用电台。”刘二狗的手摸到了土雷引信,声音压得很低,“先炸这个!”

林晚照按住他的手,目光扫过电台旁的脚印——新踩的,鞋印前深后浅,是长期负重的人。

她刚要说话,黑暗里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张铁柱的狙击枪已经架好了。

他眯起左眼,右眼贴在瞄准镜上,看见二十米外的灌木丛里,有个影子在动。

那影子猫着腰,手里好像攥着什么金属物件。

“谁?”他轻声低语,手指扣住扳机。

月光穿过云层的刹那,他看清了——那是个穿着便衣的男人,领口露出半截日军通讯兵的臂章。

张铁柱的拇指慢慢压下击发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