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高高挂起
- 笑傲江湖从锦衣卫开始
- 你们说了算
- 5161字
- 2025-05-24 02:29:07
“留步!”
谈渊此言一出,莫大先生微微皱眉。
他本听了谈渊的话,这有助于改变师弟心意,喜悦胜过忧愁,可这话真是很难不让人与他翻脸。
谈渊只是摆出一副转身欲行的姿态,闻言转头。
但见刘正风笑道:“阁下倒是坦白,不过堂堂镇抚使不远而来,就为了这等身外之物,恐怕有失格调吧?”
“身外之物?”谈渊摇了摇头:“在我看来,武功、名声,地位都可以没有,大不了当个普通人。可若没有银钱,想当个普通人都难。
当然,这种体会,别说你们这种江湖大佬难以感同身受,就是稍微有点武功的,缺钱了也可以偷盗、抢劫,美其名曰劫富济贫吗!
你们这些江湖武人就如同朝廷士人一样,轻轻松松就能将财富聚集在自己身上。可这世上的人太多了,并非所有人都有读书习武的条件与资质,多是一事无成,贫无立锥之辈。
大明非文人武夫之天下,圣上为此,忧心不已。在下食君之禄,自要为君分忧,但也不能如同强盗土匪一般明抢,这就很难办了。
如今刘三爷都说死而无憾了,那死前就当为朝廷做点好事,也给谈某一个晋身之阶,这何乐而不为呢?”
要知道谈渊奉旨出京的核心目的,就是搞钱。刘正风是衡山城大绅士,家财富厚,已发了几代,这份家业绝对不菲。
朝廷看似掌控天下,实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想掏那些士大夫集团的钱,都千幸万苦,出来抓钱的,动不动就意外死亡了,查无可查。
更别说面对这群身怀武力的门派组织了!
简单说,国库与内库都是极为空虚的,皇帝花个钱都是反对者,穷的都要尿血了,否则也不会放任刘谨大肆敛财,向文武百官索贿了。
谈渊一直没忘了自己的目的。
刘正风失笑道:“你既然这么说,何不等刘某全家死了,你再接收刘某家产,这种事对于锦衣卫来说,也不是件难事,又何必要刘某手书?”
谈渊摇了摇头道:“果然,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我知道锦衣卫不得人望,有时候做事也的确不依正道,但我们任何时候都讲究‘合理’二字。你刘将军前脚被灭了满门,我锦衣卫就接收你的家产,那吃相也太难看了。如此,圣心不悦,在下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刘将军?”莫大眼神微变,看向刘正风,一字字道:“这是什么意思?”
刘正风面皮滚烫,哆嗦了嘴,不知如何回答。
“你竟然投了朝廷?”莫大眼中泪光闪动:“你是非要师父英灵不安吗?你怎么对得起他?”
刘正风面色涨红,闭眼叹了一口气,说道:“师兄,我知道此事必然招人鄙视,连累衡山一派的名声。”
要知道,武林之中分正魔,双方看对方就是该死之辈,可唯独对于朝廷都是嗤之以鼻。也别提这些江湖人,就是普通百姓,也都是骂声一片。
因为人都是欲壑难填,导致对朝廷期望太高。那些一心为民的好官,却又少之又少,那些贪赃枉法,作威作福的却随处可见。
可他们上任之初,朝廷将他们夸的天花乱坠,仿佛派来一个多年公正廉明的干吏,结果被查处之后,又说这些人在位时如何如何不堪。
这就让人想了,既然是这样的人,怎就上去了?朝廷为何没有早早发现呢?
而且这种现象是持续性的,自然会对朝廷极为失望,真是什么话都是你说,“官字两张口,诚不我欺”,所以任何朝代,只要有合适契机,总有人揭竿而起,也有人响应。
其实就是对朝廷的不信,不齿而已。提到官员,几乎都是一个“狗官”。
这个词汇应运而生,更是流传甚久。
所以江湖人只要与官府扯上关系,那就是备受唾弃,等于前几十年好不容易累积的名头全都荡然无存了,师门也会被骂。
所以少林、武当虽接受朝廷册封,但门人若敢投效朝廷,立刻就会被视为叛徒,清理门户。
谈渊笑道:“莫掌门,令师弟也是有苦衷的吗,他要退隐,总得有个合理借口啊。他学成一身武功,不为衡山派出力,岂不是忘恩负义,成了白眼狼么?
若不投向朝廷,总有无知之人说是刘三爷的名头盖过了莫大先生,不得不退出江湖,这你可得理解啊!”
刘正风默然点头,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说道:“在下确得当道恩相、巡抚周大人和知府张大人的逾格栽培,得了参将之职,以后与镇抚使一殿为臣了,还请多多关照。”
莫大浑浊老眼中精光一转,心中仿佛明白什么,突然凄然一笑道:“这就是你明知危险,也非要金盆洗手的依仗吗?”
刘正风看了莫大一眼,又瞧了瞧谈渊,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轻声道:“师兄,我洗手之意已定,这江湖是非我真的不想再理会了,还请师兄体谅!”
谈渊笑道:“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哪有你想与不想。
你虽然买了个参将,但这种有职无权的军职,我叔叔曾经一次性就卖了一千多个,旁人或许忌惮,但对于想做武林皇帝的左冷禅,这远远不够。
实话告诉你,左冷禅不光需要养嵩山数千弟子,还收留了不少江湖匪类。
这得多大的开销,我有理由怀疑,他也看中了你刘家家业,所以借此发难。
你刘三爷将家产捐给朝廷,让在下立个大功,官再升一升,对你也是大有好处的嘛?”
刘正风拱手道:“锦衣卫向来邪僻狠毒,狡诈无比,假意示恩,实则藏有歹毒阴谋,害人无数,谈镇抚使却能直言不讳,可敬可佩!”
谈渊不觉拍手大笑道:“虽说你对锦衣卫的判词很准。可你也要理解,我们这些人都是皇权的刀,朝廷也比江湖更为复杂的多,想要立足存身已经不易,更别说出人头地。
所以行事上难免惹人诟病,这其实不怪人,而在于环境。”
莫大、刘正风与他共语,只觉他对各方掌故了然于胸,看似久经世事,未曾想他说话竟然如此毫不顾忌,举止甚是潇洒。
莫大眼见谈渊笑容明爽,没有厂卫那种沉郁之气,叹道:“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倒另有一种味道,让人很难不为之心折。”
谈渊笑道:“这可不敢当,鄙视链的道理,我心知肚明。天下人恨官府甚于恨魔教,恨厂卫又甚于官府。刘三爷明送,总比我来明抢来的体面些。”
刘正风何尝不懂,谈渊要钱,他完全可以将家财奉上,若是真如他所言,嵩山派有害自己之心,在关键时刻,让他相助自己。
可若是他虚言恫吓呢?
况且饮水思源,自己为了退隐江湖,花钱买了个官当,这对衡山派已经名声大损。
若再和臭名昭著的厂卫有所瓜葛,这种行为比之江湖匪类且都不如。
带给衡山派的这份耻辱,终此一生都难以洗刷干净,九泉之下还有何面目去见师父?想到这里,刘正风大为踌躇。
思忖间,突听屋外传来了嚓嚓的脚步声,刘正风问道:“是谁?”
“师父,是我。”
“是大年啊,怎么了?”
向大年道:“奉师父命,弟子将很多住在衡山城的武林前辈都请到了府上,只是雁荡山何前辈受了重伤。”
刘正风一惊道:“如何受伤?”
“据说是伤在一个年轻人手中,此人长相英俊,衣着华丽,毒砂掌威力绝伦,何前辈一时不查,中了暗算!”
莫大看向谈渊,目光满是审视之意。
谈渊微微一笑,心想:“原来那老儿也不过如此。”
只听刘正风道:“好,你先去,我马上回去!”
“是!”
听到向大年脚步去远,莫大先生冷冷道:“你为何要伤他?”
谈渊冷笑一声,道:“只怪他不识抬举!”
莫大不禁一愣。
谈渊看向刘正风,见他一脸犹豫,说道:“我这人很讲道理,咱锦衣卫臭名远扬,你们这种清白人宁愿与魔教勾搭,也瞧不起我们。
所以嵩山派的刀不架在脖子上,你还以为我在诬陷你们武林同道的义气,你大可以等到正日再看吗,若是江湖义气靠不住,你就叫一声谈大人,我愿将家财如数捐给朝廷,谈某就可以闪亮登场了。”
他笑嘻嘻对莫大、刘正风抱了抱拳:“两位,告辞!”转身便走。
莫大双眼闪过一道厉芒,有若刀锋划过:“阁下这就要走吗?”
谈渊脚下一停,冷冷道:“莫掌门莫非要留我?”
莫大摇了摇头道:“老朽只是问问,你真就为了我刘师弟的万贯家财?
谈渊回过头来,笑眯眯道:“莫大先生果然睿智,当然不止了。我还要在令师弟府上办点事,难免伤及你们东道主的面子。
希望刘三爷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千万别被人推出来,讲什么江湖义气,给我添麻烦。”
谈渊一跺脚,飘身飞出,脚在门框上一踩,已经轻飘飘翻上了屋顶,瞬间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莫大目光停在刘正风脸上,只见他两眼望着屋顶,呆呆出神,只好拿起胡琴,走向门外。
到了门前,回头看了一眼,正与刘正风目光相遇。
刘正风嘴唇颤抖,犹豫一下,欲言又止,
莫大终于叹了口气:“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只要你不后悔!”青衣飘动,消失不见。
谈渊离开之后,但见夜色沉沉,雨声淅淅沥沥,如珠如串,手中没有雨伞,只好挨着屋檐下走去。
不多时,走进一条弄巷,忽听脚步声响,人声吵杂,快步转过街口。
就见一座大宅,门口点着四盏大灯笼,十余人手执火把,有的张着雨伞,正忙着迎客。
有好多人从长街两边走了过来,大都是携刀佩剑的江湖人,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不老不少的,有丑的,俊的,也有不丑不俊的,好一幅江湖龙虎风云会。
这时就听得后面有人喊道:“公子。”
谈渊转头一看,两个穿着蓑衣的汉子,快步走进,这是他派出监视刘家动静的下属,
谈渊问道:“干什么?”
一人打开一把雨伞,给他打上,一人左右瞧瞧,低声说:“王总旗正在找公子,说青城派有人在县衙活动,意图将两名同门救出去,特请公子定夺!”
谈渊沉着脸道:“就这点事也要问我?”
那人脸色发白,道:“是,属下即刻传命,让总旗将人给扣下。”
“扣人干什么?”谈渊叹了口气:“咱们鞍马劳顿的,干什么来了?吃喝玩乐跑江湖吗?”
这人倒也有点领悟力,说道:“好,那就收钱放人。”
谈渊道:“放人干什么?”
那人一时有些迷糊了,收钱放人这是规矩啊?
谈渊道:“送了多少?”
“齐县令说给他送了一千两,大人三千两。”
谈渊哼道:“他妈的,捞了这么多,就给老子送三千两,看不起谁呢!咱们可不是对付道德楷模,需要讲原则!”
这属下完全明白了:“是!钱要收,人却不能放!”
谈渊淡淡道:“以后我们扣押门派弟子,勒索钱财之事必不可少。在这点上,要学文官,活不要干的那么糙,可以灵活一点,话不要扣死,钱收了,就说上头是个真正干事的好官,最近盯的有点紧,相机放人。
他们要是着急,不得多送吗?兄弟们不也能多拿一些改善生活吗?”
两名属下眼中一亮:“公子教诲,谨记在心!”
这时就见两队人抬着两个木板从街道疾奔而来,进了刘府,门口一片哗然,有人道:“啊,这是泰山派的。”
“是天松道长。”
“这是青城派弟子。”
“嗯,这是罗人杰,松风观四大弟子之一啊,这可有热闹了。”
谈渊心念一动,对一手下耳语一番,两人抱拳领命,踩着雨水去了。
谈渊不觉可笑,青城派都特码知道送礼救人了。
这世道可算完犊子了,这岂不是给自己这种大贪官滋生土壤嘛?
不过他对现在是有些享受,也有些感慨。
简单来说,厂卫的凶名,让很多人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他们仿佛很厉害,无所不能,谁都怕他们,实际并非如此。
其实可以仔细想想,厂卫要真这么牛逼,有明一朝,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离奇古怪之事,下到税收收不上来,跑去收税的会被人打死。
皇上子嗣乃至于自身安全,都多次受到威胁。好多皇帝的死亡以及经历,都会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更别说最后的亡国。
厂卫名声之所以大,是在于部门的特殊,以及行事手段的狠辣,只要落在他们手里,就会很惨。
但也有很多厂卫不敢动的人。
比如朝中的杨一清,刘谨几次想弄死他,可内廷、外朝都有极具份量的大人物力保,刘谨就是怕狗急跳墙。
鉴于这种情况,谈渊并未逼迫刘正风,因为他清楚,这家伙头铁的要死!
全家被嵩山派杀尽,也不低头的主,这和岳不群这种心有野望的人完全不同。当下也只能给对方以希望,让其在山穷水尽之时,好有个救命稻草。
当然,谈渊最大用意,还是在于利用刘正风之事,让皇上知道武林门派的嚣张,这才将湖南巡抚叫来。
好让他亲眼看看,皇帝册封的参将,人家说抓就抓,要杀就要杀,皇帝难道还忍心失去一个能从武林中弄出来钱的得力手下吗?
为了这个目的,谈渊才没想着火急火燎的去搞青城派,反而拉青城派弟子游街,就是希望青城派能够冲击官府,好让巡抚看看,反贼有多猖獗!
现在青城派没这样莽搞,有些出乎预料,不过也没事。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吗!
谈渊想着,便跟着一批江湖豪客进了刘家,进了大厅,就见二百余人分坐各处,分别谈笑。
谈渊随意扫了一眼,便在墙边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就有家丁送上清茶、面点、热毛巾。
谈渊正擦脸,就听旁边桌上一老者叹道:“青城派这次可真是栽到家了。”
一年青后生道:“他们杀了福威镖局这么多人,这才死了一个罗人杰。算得了什么?”
那老者先喝了口茶,道:“死了罗人杰这自然不算什么,可官府抓了青城派弟子游街示众,你不知道吗?”
后生挠了挠头,很是奇怪道:“这事衡山城都传遍了,可官府岂能奈何得了青城派?依我看,这狗官就是变相索贿罢了!
青城派等风头过了,一定会劫狱的。依他们的狠辣手段,说不得还得取了衡山县令人头,挂起来示众呢!”
那老者道:“本来一定是这样的,可现在却是大不一样了?”
后生道:“怎么不一样了?”
那老者小声道:“听说朝廷里有位大人物有意跟青城派为难,现在游街示众只是开胃小菜。”
“大人物?”那后生笑道:“师叔,您这恐怕有些……呵呵,当官的哪个不是贪财怕死之辈,就他们那副怂样,敢和青城派对着干?”
那老者“哼”道:“你师叔这几十年的江湖是白跑的?告诉你吧,江湖事瞒不了我一双利眼,朝廷上的事,我稍微一打听,也能知道。”
谈渊本觉老头就是在吹牛,但见他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老兄,是哪个大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