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南大道的地铁站吞吐着潮湿的人流，江以夏刷卡时瞥见玻璃倒影里的口红斑驳。这是她本周第三次回到老城区，褪色的“泊寓“招牌在暴雨里像个模糊的句号。
指纹锁发出错误提示音。她摸出铜钥匙插入生锈的锁孔，2019年夏天的水渍还嵌在门框缝隙里。玄关处堆着五个印有“南方传媒大学“字样的纸箱，封箱胶带上潦草地写着“傅“字。
手机突然在帆布包里震动，傅氏集团公关部的邮件弹窗亮起：【请江总监立即删除所有关联影像资料】。她勾着冷笑点开云盘，输入“20190315“的瞬间，天花板的节能灯管突然炸裂。
黑暗里，旧手机充电提示音像某种神秘召唤。江以夏摸到书桌下的备用电源，插头迸发的火花照亮了墙上的拍立得——傅砚深穿着实验室白大褂，正往她发间别玉兰花的那个春日。
“要搬走了？“
低沉的男声惊得她碰倒马克杯，褐色液体在五年前的考研笔记上漫漶。傅砚深倚着门框的身影被走廊灯剪成锋利的轮廓，雪松香混着雨气在十二平米的房间里攻城略地。
江以夏用身体挡住正在传输数据的硬盘：“傅总私闯民宅的爱好，倒是和令尊一脉相承。“她故意让“令尊“二字裹上齿间血沫，果然看见他左手无名指微微抽动。
傅砚深忽然举起个雕花铁盒，2018年圣诞限定版的Godiva包装纸正在剥落。“你落在发布会现场的。“他的皮鞋碾过地板上散落的U盘，“看来江总监的健忘症，选择性避开了某些重要日期。“
暴雨拍打着违章搭建的雨棚。江以夏听见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响，那个铁盒里本该装着傅氏集团第一代智能芯片的源代码——是今早她故意塞进傅砚深西装内袋的诱饵。
“比起五年前的3月15日，今天确实不算重要。“她故意点开手机里的加密相册，胎心监护仪的波浪线顿时铺满屏幕，“傅总确定要在这里聊？“
傅砚深突然拽过她手腕按在墙上，呼吸喷在结痂的烫伤处：“当年你收下支票时，怎么没这么伶牙俐齿？“他的拇指按在她锁骨下方的疤痕，那是实验室爆炸时他护着她滚出火场留下的印记。
智能手表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江以夏趁机挣脱桎梏，云盘同步进度停在97%的猩红数字倒映在瞳孔里。她突然笑出声，抓起桌上的相框砸向窗外的空调外机：“傅明川，你永远学不会看全局！“
钢化玻璃炸裂的脆响中，相框里的合影飘落在积水上。2018年校庆晚会的舞台背景正在雨中融化，傅砚深忽然僵住——照片边缘有半张他父亲的脸，西装口袋露出支票夹的鎏金边角。
**倒叙开始**
实验室的通风橱泛着幽蓝的光。江以夏踮脚去够顶层试剂瓶时，傅砚深的气息突然笼罩下来：“这是浓硫酸。“
他握着她手腕的力度像在调试精密仪器，白大褂袖口滑出截黑色表带。江以夏盯着他滚动的喉结：“学长怎么知道我在找什么？“
“你三天前借阅了《纳米材料表征技术》。“傅砚深旋开瓶盖的指尖有淡淡药水味，“而且每天下午两点十五分，会偷吃我放在冰箱的抹茶大福。“
离心机突然发出的蜂鸣掩盖了江以夏的心跳。她看着傅砚深在实验记录本上画卡通狐狸，笔尖突然停顿：“今天开始，下午茶时间改成三点。“
后来才知道，那是傅家保镖每天来实验室巡视的时间差。
跨年夜的风裹着碎雪扑进天台。傅砚深将驼色围巾缠在她颈间时，金属指环擦过动脉：“我爸认为贫民窟不配孕育优质基因。“他忽然举起个银色保险箱，“所以我们要把这个藏得比傅氏祖坟还隐蔽。“
江以夏哈着白气在密码盘输入“1131“，被他抓住手指改成“1991“。“北纬22.32，东经114.03。“傅砚深把两人的小指拴上红绳，“这是我们初遇的经纬度。“
智能手环在此刻发出刺耳鸣叫。江以夏还没看清紧急警报内容，就被傅砚深推进储物柜。隔着百叶窗缝隙，她看见傅父的鳄鱼皮鞋踏碎地上的玫瑰标本。
“玩玩可以，别搞出人命。“支票撕裂空气的声响，“或者你希望明天社会新闻头条是'女学生实验室猝死'？“
傅砚深的声音浸在冰碴里：“您敢动她，我就把脑机接口技术卖给对家。“他举起正在录音的手机，“顺便说，母亲临终前给的股权代持协议，下周就到期了。“
江以夏咬破舌尖才咽下呜咽。她摸着尚未隆起的小腹，在微信对话框里一字字删除“经期推迟两周“。直到傅父的冷笑飘进柜门：“你以为她真是贫困生？“
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起视频，画面里醉酒的江母正对镜头伸出五根手指：“只要你们能拍到我女儿和傅公子接吻，这个数......“
***
**现实线**
暴雨冲散了楼下的叫骂声。江以夏看着傅砚深捡起湿透的照片，他袖扣刮起丝绒盒子里的银镯。“刻着X&J的东西，江总监还留着？“
“傅总不也留着致命把柄？“她按下投影仪开关，墙面顿时浮现傅氏集团地下钱庄的流水，“比如用脑机接口技术洗钱的证据。“
傅砚深忽然扯开领带，锁骨下方的烫伤狰狞如蜈蚣：“当年火灾真正的纵火犯，正在你客户名单里。“他点开手机里的监控录像，宋清玥昨夜潜入她办公室的画面清晰可见。
数据恢复提示音突兀响起。江以夏扑向电脑时被傅砚深箍住腰肢，加密文件正在自动上传云端，进度条前缀显示着【To江沉夏】。
“你以为我为什么允许发布会事故发生？“傅砚深舔掉她耳后渗出的血珠，“不在热搜上烧够三个小时，怎么让老东西相信你真的恨我？“
窗外突然传来无人机蜂群的轰鸣。江以夏看着傅砚深破译她手机里的虚拟货币钱包，2019年3月15日的转账记录刺破瞳孔——那笔让她打掉孩子的钱，汇款方竟是傅砚深海外基金会。
“孩子的事......“
“我父亲监控了所有私立医院。“傅砚深突然将U盘插入自己后颈的芯片接口，“所以那天手术室里躺着的是宋清玥的替身。“
整栋楼突然剧烈震颤。江以夏在爆炸气浪中抓住傅砚深的手，他腕间传来与婴儿银镯相同的频率震动。当防火卷帘门轰然坠落时，她终于听见那句裹着血腥气的呢喃：“沉夏，密码从来不是经纬度。“
消防车的鸣笛吞没了后半句。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江以夏看清燃烧的电脑屏幕上跳出一行字——【1991号实验体记忆解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