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刃碎千相

净化刃切开血肉茧房的瞬间,岁黎听见人脸同时发出高频尖啸。那些由灵能者残魂拼成的肉瘤突然爆裂,黑色血液如暴雨般倾泻,每滴血液落地都绽开狰狞的人面花,花瓣上清晰印着受害者最后的记忆——有零组特工的战术编号,有普生观弟子的道袍纹路,甚至有他妹妹岁瑶幼年时的涂鸦。

“这些都是被镜主困在诡怪体内的灵能者!”桃蹊挥剑劈开迎面扑来的血花,剑匣里飞出十二道符剑,每道符剑都刻着不同的灵能属性,“砚生,启动‘五行净化阵’!”

砚生抛出五枚青铜令旗,令旗落地生根,瞬间长出银杏树、火焰、流水、岩石、旋风五种灵能图腾。墨沉的义眼投射出战场全息图,红点标记的诡怪集群正以天元殿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而苍澜城的灵能者们正在图腾范围内建立防线。

“岁黎,诡怪母体的核心在地下三十米!”墨沉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零组的‘地脉穿刺弹’还有三分钟到达,你必须在那之前切断吊坠与诡怪的连接!”

岁黎点头,转身跃进地宫废墟。腐镜的碎片在他掌心自动拼接成罗盘,指针直指肉瘤核心。当他再次触碰双鱼吊坠时,竟听见无数声音在脑海中炸响:

“救救我......”

“杀了我......”

“镜主在灵界深处......”

吊坠表面的生物触须突然刺入他手腕,岁黎感到灵能正被逆向抽取。恍惚间,他看见镜主站在灵界的尽头,脚下是堆积如山的灵能者尸体,每具尸体胸口都嵌着破碎的吊坠碎片。而在镜主身后,矗立着由面面往生镜拼成的巨门,门上刻着从未见过的古老文字——那是初代观主用自己的骨血写下的禁咒。

“你以为净化刃能杀死我?”镜主的虚影穿透吊坠,触须在岁黎体内织出黑色脉络,“这些年你一直在用普生观的古阵压制碎片,却不知道......古阵的核心,就是初代观主的头骨!”

地宫剧烈震动,天花板坠落的碎石中,竟露出半具戴着道冠的颅骨,颅骨眉心嵌着枚菱形镜片——正是往生镜的核心碎片。岁黎终于明白为何普生观的灵能阵总能精准定位碎片,因为镇压碎片的“阵眼”,本身就是最大的污染源。

“砚生!桃蹊!”岁黎强撑着挥剑斩断触须,“马上撤离天元殿!这里是阴司坊的‘尸阵’核心,所有灵能镇压都是骗局!”

回应他的是桃蹊的尖叫。全息投影里,五行图腾正在崩溃,银杏树图腾的灵能者被自己召唤的树根刺穿,火焰图腾区域燃起了无法扑灭的黑火。墨沉的义眼红光爆闪,显示所有零组特工的生命体征正在急剧下降。

“他们用灵能者的信念当燃料......”墨沉咳出黑血,铜钱掉在地上滚向岁黎,“快用净化刃砍断地脉链接,就算同归于尽......”

“没有同归于尽。”岁黎握紧净化刃,刀刃突然发出共振嗡鸣,“你忘了吗?普生观的‘破’,从来不是毁灭,而是......”

他挥刀斩向自己手腕的黑色脉络,淡金灵力与紫光交织成手术刀般的细刃,精准切开触须与灵能脉络的连接点。镜主的虚影发出不甘的嘶吼,吊坠碎片从肉瘤核心弹出,飞向地宫顶部的颅骨。

岁黎猛地抬头,看见颅骨眉心的镜片映出妹妹的脸。岁瑶站在桃花观的井边,手中举着枚发光的莲子——那是他前世在ICU床头摆的幸运物。莲子的光芒穿透镜界,在颅骨表面绽开金色纹路,竟与他掌心的淡金纹路完全重合。

“哥,还记得你说过的‘无因之果’吗?”岁瑶的声音穿过灵界与现实的夹缝,“现在该用你的‘因’,去结我的‘果’了!”

净化刃自动飞向颅骨,刀刃刺入镜片的瞬间,岁黎体内的吊坠碎片突然全部觉醒。他看见三百年前初代观主与镜主同归于尽的真相:初代观主其实是主动将自己的头骨献祭给往生镜,用“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悖论,为后世留下破局的钥匙。

地脉穿刺弹的轰鸣声响彻天际。岁黎在强光中闭上眼,再睁眼时,发现自己躺在普生观的银杏树下,桃蹊正在给他包扎手腕,墨沉靠在石桌上调试义眼,砚生则在焚烧破损的令旗。

“诡怪母体已经消失,大陆所有碎片坐标同时静默。”墨沉展示义眼的扫描结果,“但灵界与现实的边界......变得更模糊了。”

岁黎望向天空,原本的血肉茧房已化作透明的薄膜,透过薄膜能看见灵界的山川——那是与现实完全镜像的世界,只是所有建筑都倒悬在空中。而在薄膜上,隐约能看见数道裂痕,每道裂痕里都映着不同的时空。

“镜主没死,他去了灵界深处。”岁黎摸向胸口,那里多了枚菱形镜片碎片,碎片里映着初代观主的笑脸,“但他留给我们的,不只是灾难。”

桃蹊递来平板电脑,上面是零组最新的灵能报告:全球灵能者的能力出现异变,有人能看见过去,有人能触摸未来,而普生观的弟子们,竟能与灵界的动植物建立意识链接。

“灵潮改变了规则,现在两个世界就像套在一起的镜子。”砚生抛着半块令旗,旗面上的银杏树图腾已进化成发光的灵树,“也许初代观主说的‘破茧’,从来不是消灭镜子,而是学会在双面镜里走路。”

岁黎起身走向观门,门外是熙熙攘攘的灵能者们,有人在摆摊卖符纸芯片,有人在调试灵器无人机,还有个小女孩抱着会飞的扫帚跑过,扫帚上缠着与桃蹊相同的红绳。

他抬头望向天空,镜界的倒悬城市里,有个身影正在挥手。那身影穿着与他相同的道袍,左眼角有颗泪痣——是另一个时空的砚生,还是初代观主的残影?

“观主,零组发来新任务。”桃蹊递来加密信封,“在极北之地,出现了能吞噬灵能的雪山......”

岁黎拆开信封,里面掉出张照片。照片上是座倒悬的雪山,山顶嵌着面巨大的往生镜,而在镜前,站着个穿着现代羽绒服的女孩,她腕间系着与岁瑶相同的草绳,手里举着枚发光的莲子。

“走吧,去看看新的镜子。”岁黎将净化刃插回剑匣,刃身上的灭魂咒正在缓缓改变排列,最终变成了“共生”二字,“这次,我们不是去破镜,是去......擦干净它。”

灵潮继续涌动,双面镜的世界里,真相与虚幻的界限越来越模糊。但岁黎知道,只要人心存光,就算在镜中跳舞,也能踩出光明的节奏。而他,会带着初代观主的遗志,带着妹妹的期许,在这个灵能与科技共舞的时代,走出一条属于人类的路——一条既能握剑,也能种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