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唐恺来电

不久后，风家父女离开了中海集团研发部，坐上了返程的车辆。

车辆开出园区不久，风正豪按动电钮，可升降车厢隔断在电机运转声中升起，将驾驶位隔绝在外，把后排变成了一个私密的空间。

风正豪静静望着隔断，直到它到达车顶，电机停止运转，才开口对风莎燕说道：

“莎燕，以后你可以试着跟王拙维持好关系，但也不用太亲近，当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就好。”

“欸？”，风莎燕没忍住，发出了有些吃惊的声音。

风正豪却对女儿的反应早有预料。

“怎么，是不是以为我会撮合你们两个？”

风莎燕点点头，毫不避讳的说道：“是的。我跟王拙年龄差距不大，他能力强，出身不错，却又不是中海集团的继承人。除了不是异人之外，应该是个很合适的对象。”

风正豪叹了口气，解释道：“唉，其实见面之前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风莎燕有些好奇的问道：“您是看出他身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这倒不是。”

风正豪微微垂头，眼镜反射出窗外的阳光，遮住了他的眼神。

“只是他的能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关键。王家的掌舵人只要不是蠢才，对他日后的另一半肯定是要慎之又慎的。现阶段，维持朋友关系也不至于使王家警惕，反而可能是个比较不错的选择。”

风莎燕露出思索的神色。

“王拙的才能在外早有传言，您肯定不是今天才知道。是今天参观中的什么改变了您的想法吗？”

这个答案很好猜，因为今天只有一样东西是外界传闻中没有的——那堪称第二现实的仿真系统。

“那套系统听起来确实很厉害，但是它的影响力居然如此之大吗？甚至改变了您对王拙的看法？”

风正豪抬起头看向女儿，露出一个笑容。但这表情却丝毫没有欣喜的意思，反而是肌肉紧绷，给人一种面前之人已经做好争斗准备的感觉。

“你太小看他的野心了。是不是觉得那套系统就是个方便的工具？不，那东西如果真的做出来，整个世界都要为之改变。”

“想象一下，如果你想成为一个火箭工程师，自己设计火箭，那该怎么做？”

“首先，你得拿到学位，再进入一个合适的单位，然后花费五年，十年，甚至更多的时间证明你的能力，让人相信你具有设计火箭的能力，才会有经费交给你使用。”

“而有时，即使你的能力足够，也得不到支持。因为经费是有限的，必须交到更出色的人手中，哪怕以你的能力其实就能满足需求也没用。”

“但是有了那小子的系统呢？你甚至可以边学边做，等拿到学位，你的火箭已经飞过十几次了。”

“甚至当火箭出事故时，你完全可以把时间调回那一刻，去分析问题出在哪里。”

“如果这套系统足够真实，系统里的成果真的大概率能够在现实复刻，你甚至不需要通过工作证明自己的能力，只要拿着作品去展示，就会有大笔经费交到你的手里。”

“在这个流程中，支配资源之人的权力被极大削弱了。以前他们是选择相信哪个人。这个问题没人说得准，即使误判也说得过去。”

“但是现在，成品的效果被明明白白拍在了他们脸上。你不选效果最好的？那肯定不是坏，就是蠢。”

“但是相对的，愿意去思考，去探索的人就自由了。除了他们自身的知识，再没有人能约束他们研究的自由了。”

随着风正豪的描述，风莎燕感觉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响，不自觉有些口干舌燥。

她忍不住问道：“这么重大的东西，他居然想要公开给外人使用吗？”

风正豪轻笑一声：“呵，王拙这人，对自己很有信心，丝毫没觉得别人能在技术上超过他们。这真要让他搞成了，他也就掌握了研发方面最大的隐形权力。”

“在这套系统中，人人都如同仙人一般，挥手就能改变第二现实。但这不过是种错觉，真正的权力还掌握在王拙手上。只要一道命令，这些仙人就会变回凡人。”

“他会这么做？”，风莎燕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在所有人都能尽情施展自己才华的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被繁琐的手续、专家的质疑、投资人不信任的目光困在樊笼中......

“不，那小子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风正豪反而是平静的否定了女儿的遐想。

“那小子出身很好，从小几乎什么都不缺。莎燕，这么说你应该也能理解：人的欲望是可以被满足的，但是人对满足感的追求是永远不会餍足的。”

“有的富家子会追求更加奢华的生活，有的会追求极限的感官刺激，有的会追求成就感。至于王拙，他似乎是从满足其他人，收获他人憧憬中获取满足感的。”

“他有点像那些去搞慈善公益的。出于种种原因，那些人大都会回归自己出身的阶级，但是他的路太特殊了，才能又太强了，将来会怎样还真不好说。”

“所以我不希望你现在就跟他走的太近，最好能先观察一段时间。”

风正豪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没说，那就是王拙真的能与普通人共情，真的希望人人都能过上更好的生活，真的希望人人能自由的一展自身所学，不负十数年苦读。

但是那怎么可能呢？如今是个和平的时代，不是八十年前了。哪来这么多仁人志士？

哪来什么苦难，让王拙一个从小吃喝不愁，所求皆能得的小少爷，去理解普通人的艰辛呢？

-----------------

另一边，中海集团研发部。

王拙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摆着打印好的进展报告。这也是他的一点小任性——比起电脑屏幕，他还是更喜欢看纸上的内容。

然而此时，他的目光聚焦在报告上，思绪却想到了天下集团。

“果然，风家虽然在异人界与商界都有深度参与，但他们的心思其实主要还是在异人界那边。”

想想之前与风正豪聊起人工智能的商业图景，他虽然感兴趣，但并不太激动的样子，以及在谈及炁，乃至拘灵遣将时他的反应，王拙心中默默思索。

“本想着以中海集团的技术实力，能够与风家构建同盟。但如果他们更加在乎异人界那边的话，我们之间的利益关系恐怕不够稳固。”

毕竟中海集团目前在异人界的势力几乎为零。政府那边，除了定下的规矩，也不开好插手太深，万一引起冲突，自己人打自己人，那就是一出悲剧了。

因此，王拙完全没有跟风正豪提起，自己想要在异人界寻找合作伙伴的事情。

“目前看，天下集团并不是最合适的势力。”

王拙揉揉太阳穴，“那该找哪边呢？哪都通？要不先去了解了解公司到底是什么性质的组织？动漫里公司高层出场太少了......”

就在这时，王拙的手机响起，拿起一看，居然是唐恺的电话。

“这是出什么事了？”

安全部门打电话来肯定有正事。王拙麻利接起电话。

“唐先生，好久没接到您那边的联络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传来唐恺的声音，还夹杂着阵阵噪声。

“王先生，您真是不声不响搞了个大动作啊。”

王拙皱皱眉头，那边信号不好吗？

“是仿真系统的事情吗？唐先生直说就好。”

“您果然聪明。只是这事最好线下说，不如我们约个时间？”

“好。”

两人定好见面的时间地点，便结束了对话。

王拙一手环抱，一手托起下巴，寻思道：“也许这次见面，能通过唐恺联络一下哪都通那边，看能不能合作。”

他竟已经寻思起这次见面要托人办什么事了！

至于唐恺找自己会不会有什么坏事？王拙完全没想过。

他这么个遵纪守法的三好公民，怎么会犯事？不可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