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奇技

王拙是万万想不到，风正豪会将他与截教联系在一起的。

去看看封神演义，截教中人有几个讲规矩的好人？

他王拙就不一样了，平时是个多么守规矩的人啊。哪怕想要自保，都是擦着边去搞什么“个人使用的技术义肢”，不搞什么非法持枪的事。

再说了，梦里的王拙要真是截教门人，不应该直接传些仙法回来吗？怎么会是一副科幻的画风。

不过他现在并不知道这些，只是看着风正豪一直沉默不语，便试着主动挑起些话题。

“怎么样？风董对我们的芯片生产线感兴趣吗？准备攒点算力搞AI？”

风正豪闻言扯出一个礼貌的笑容道：“技术上的事果然瞒不过小王总。怎么，给我们点建议？这条路能不能搞？”

王拙对未来十年AI会如何发展也算了然于胸，都不用去梦中找什么灵感，当下直言道：

“人工智能当然是条不错的路子。随着芯片算力的发展，也许不久就要出现革命性成果了。”

他想了想，又给出了个建议：“风董如果想走的比别的公司远一点，不妨多招募一些搞数学的人才，重点往自然语言处理走走。”

其实倒不是自然语言处理比图像处理之类的更有用，只是这个方向市场不小，在普通人中影响力也很大。

而对于天下集团这样的大公司，名声是可以变现的。

风正豪没想到王拙真的会给建议，疑惑道：“哦？真是如此，中海集团就不打算在人工智能领域分一杯羹吗？”

王拙指了指光刻机道：“我们只是切入点不同。将来AI兴起，对算力的需求自然少不了。我也不至于哪个领域都要插上一脚，忙不过来的。”

王拙没有说出口的是，人工智能的兴起会增加劳动者的效率。但物质生产的总量是难以短时间增加的，不是人的效率增加，各行各业就能很快把摊子变大的。

当人工智能大规模应用时，就业市场一定会受到影响，直到新的就业岗位被创造出来，吸纳多余的劳动力为止。

既然这样，王拙为什么不先行一步呢？

本来招募太多的科研人员意义不大——在需要实验的情况下，雇主很难拿出足够的资金让这些科研团队都运作起来。

但是如果有了更加可靠的仿真技术，大量仿真迭代结合少数实物实验就成了更高效的运作方式。物质资源的制约被放松，雇佣更多的人，让他们发挥才智成了更具性价比的选择。

更重要的是，王拙知道，不论有没有他，人工智能的时代都会到来。但将仿真技术水平提升到接近第二现实的程度，是只有他和他的团队才能做到的事情。

风正豪目光闪动。他自己是个枭雄人物，此刻以己度人，难免担心王拙是在给自己挖坑。但仔细思考见面的经历，又觉得王拙大约是真的不在乎这点利益。

他自认在看人方面的本事少有人及，对王拙的戒心又放下了三分。

就在这时，王拙开口说话打断了风正豪的思绪。

“风董，怎么样？这次来参观还满意吗？”

风正豪一愣，抬手看了看表，此时不过刚过下午三点半。

“我们此行的目的已经基本达成了。小王总等下还有事情要忙吗？”

他今天早上接到李轩的联络，想要把会面时间由下午三点提前到两点。这不是王拙这边后边有事要忙，就是想要延长会面时间。

“不不，我只是想请风董去我的办公室坐坐，聊点‘那边’的事情。”

风正豪知道，王拙口中的“那边”指的就是异人界。

他微微沉吟，转头说道：“小赵，小张，你们先回公司吧。”

商业精英小张和技术专家小赵点头应承，由李轩带着往实验室外去了。大约是异人那边的事情，不适合太多普通人知道。

“嗯，那我们走吧。”

王拙见状，带头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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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办公室，王拙招呼三人在沙发上坐下。助理李轩出去送人不在此处，王拙便干脆亲自动手给几人泡上了茶。

风正豪抿了一口茶，整个人放松下来靠在沙发上。此时的他不像是个大公司的董事长，表现出了江湖人士的那一面。

他开口问道：“小王总对异人的事情感兴趣吗？”

王拙点头道：“风董也许也知道，前几年我被全性的人袭击过，见识过异人的手段。”

风正豪从鼻腔深处发出一声轻哼。

“哼，全性的雷烟炮高宁和穿肠毒窦梅吗？听说已经被解决掉了，还是军队出的手，隔着几十公里被炸得粉身碎骨，一身本事完全没有施展的余地。以后应该不会再有异人敢来找你了。”

这两个也是原著中出场过的角色呢。

王拙微微有些好奇道：“哦？为何会这样说？全性里边不少亡命之徒吧？”

风正豪不屑道：“亡命之徒，亡的是别人的命。那群渣滓对自己的命可都在乎的很呢！”

王拙有些不解。

“这么说，当初他们怎么会来绑我的？是那两个人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吗？”

“不是的。当初那件事其实是由异人界之外的人士推动的。他们让高宁和窦梅相信会有人制衡，能让他们逃脱制裁。”

风正豪边说边打量了王拙一眼，“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如今异人界谁都知道，要是国家铁了心要处理谁，没有人能保得住他。”

“而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近年来的科技大发展。”

原来如此，看样子这些年努力工作还间接提升了自己的安全程度。

王拙心中念头闪过，又迅速收敛，把话题拉回异人这边来。

“其实我请风董来，也不是想聊人身安全的问题，而是想通过交流，了解一下异人这边究竟是什么情况。”

风正豪摆摆手道：“小王总不用客气，请问吧。”

“嗯，首先是关于炁的。异人每天都会修行吗？”

“当然。只有日日勤练不缀，功夫才能变得娴熟。”

“唔，那炁会随着修行而增加吗？我听说人体内的先天一炁都是天生的，无法补充，是这样吗？”

风正豪微微坐正身子道：“这就很复杂了。修行确实不能使炁增加，但是却能使其壮大。”

不增加，却能壮大？

王拙若有所思道：“意思是说，炁是有数量的吗？修行不能使数量增加，却能使每一单位的炁变得更强？”

风正豪点点头道：“这么理解也无不可。”

这就像人体肌肉一样。肌肉细胞并不会增加，但是锻炼却能使肌肉变得壮大。哪怕还是那么多肌肉细胞，人也能变得更健壮，更有力。

“嗯，那么修行方法呢？一般是会根据传承经典来修行吗？”

“名门大派大都是这样的。至于散人，多还是以口口相传为主。”

王拙心中叹了口气，看样子异人对于修行的知识，并不会经常推陈出新呢。

不，说不定他们连典籍中记载的最高境界都很难练成，又哪有心思去琢磨改进修行方法呢？

做个类比的话，异人们多是运动员的搞法，打磨自身，打磨炁，变得更强。但到了下一代还要重头开始，留不下什么新的传承。

只有少数人，能将自己的修炼经验总结成知识，成为新的传承。便如同少数运动员在退役后成为运动科学的研究人员一样。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听闻异人界有八种神奇的技法流传，每种都堪称是超越某一类功法的极限。听闻风董就掌握了其中一门传承。”

风正豪腾的一下坐直身子，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对面的少年。

王拙从容摆摆手道：“风董别急，我并没有觊觎风家传承的意思，短期内也没有尝试得炁的计划。”

“我只是想问，这拘灵遣将，可是以文字传承的？如果是的话，大约多少文字能承载这门术法？”

风正豪皱眉沉思良久，才缓缓靠回沙发上去。

他长叹一口气，开口说道：“这拘灵遣将，确实可以文字承载。一份传承，满打满算不过万字。但这传承之中自有玄奇之处，单看文字也不一定能学得会。”

风莎燕便没有学得这拘灵遣将，风正豪觉得可能是先天异能的缘故。

王拙心中失望。这八奇技各个都有神奇的威能，其中一定蕴含着深而广的道理。这种传承怎么可能用几万字就说得明白？

文字能传递的信息与数量息息相关。就算这拘灵遣将的传承再精炼，也不可能用万字，表达出正常百万字才能表述的内容吧？

就算真的可以，王拙觉得那至少也得摆满一个书架，才说得清这其中的道理吧。

可如今，风正豪却告诉他，这传承不过有一本书的量。

不过这种状况也不是异人界独有的。普通人中也存在许多这样的“科技黑箱”。

像是非洲的枪匠，仅凭锉刀和手摇钻床就能制造出粗劣的枪支。他们只需要记得零件的尺寸就好。枪械设计中的力学原理，钢铁的冶炼，火药是如何工作的，这些他们通通不知道。

但这也不影响他们造出能杀人的枪。火药，记住生产工序就好。钢铁，去找合适的废品改装。至于背后的理论，对他们来说就是黑箱。

虽说是黑箱，但只要死记硬背该给黑箱输入什么样的参数，照样不影响他们干活。

这并不可耻。哪怕是王拙，在研究那些先进科技时，背后不了解的原理难道就一定比非洲的枪匠少吗？

但王拙虽然说不清楚自己有多少不知道的，却知道有哪些是自己知道的。

而对于拘灵遣将，还有通天箓来说，人们对于其所知道的，也就是那不薄不厚的一册书罢了。

如果这背后真的有庞大的未知原理支撑的话，学到秘籍只是开始，他想要真正搞明白，恐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想想还有能让人炁化的逆生三重，遍观万物的大罗洞观，把人揉扁搓圆的双全手，王拙就感到阵阵头痛。

未知，全是未知，是与一般物理规律相悖的未知。

风正豪见王拙紧皱眉头，沉思不语，忍不住开口打断道：“小王总，你是想研究炁吗？”

“自然如此。炁就在那里，我难道要装作看不见吗？”

风正豪摇摇头：“恕我直言，异人的事情与现代科技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子。小王总虽然在科研上得心应手，但要搞清楚炁的事情，恐怕不那么容易。”

“那又如何？”

王拙笑着说道，“炁就在那里，就在我们每个人的体内。我不想着搞明白它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要缩起头当鸵鸟吗？”

百年前，开尔文爵士在英国皇家学会中说，物理大厦已经落成，所剩只是一些修饰工作。这所谓的修饰工作，就是著名的两朵乌云——光速不变与黑体辐射。

后来发生的事情，如今的科学家们都清楚。小小的修饰工作变成了摧毁经典物理学的黑洞。

物理学家们由能够解释世间一切现象的自满，走向了搞不懂分不清的迷惘。

但最终，现代物理学还是建立起来了。

前世没有人去研究炁，是因为炁是否存在都找不到证明。今生不一样，炁就像光速不变、黑体辐射那样，是明明摆摆存在的。

虽然炁目前难以被科学解释，甚至可能会是下一个黑体辐射，彻底颠覆人类对世界的认知。但普朗克当年也没有对量子这种与当年科学相悖的东西视而不见，不是吗？

王拙，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