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暴雨来得突然，许昭站在别墅门口，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她的小腿上。
她刚从图书馆回来，手里还抱着几本厚重的参考书。
推开门的一瞬间，客厅里传来的谈笑声让她僵在了原地。
周柏霖和那位林小姐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精致的茶点。
林嘉怡今天换了一身淡紫色的连衣裙，发髻松松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她正笑着说什么，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周柏霖的手臂上。
许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许昭回来了。”周柏霖抬头，目光平静地看向门口。
林嘉怡转过头，露出得体的微笑：“许小姐，外面雨很大吧？快进来喝杯热茶。”
许昭机械地点点头，将雨伞放进门口的伞架：“打扰了，我先上楼。”
她的脚步在楼梯上格外沉重，身后又传来两人的谈笑声。
林嘉怡的声音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着她的神经。
房间里，许昭将参考书重重扔在床上。
晚餐时，许昭低着头，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味同嚼蜡。
“许小姐是不是不舒服？”林嘉怡关切地问，“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没事。”许昭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可能是淋了雨有点着凉。”
周柏霖放下筷子：“要不要叫安医生来看看？”
“不用了。”许昭站起身，“我吃饱了，先回房休息。”
她几乎是逃回房间的。关上门后，许昭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在地，将脸埋进膝盖里。
她听见楼下隐约的谈笑声，听见林嘉怡告辞的声音，听见周柏霖送客的脚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
“许昭。”周柏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你还好吗？”
许昭没有回答。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接着是周柏霖的脚步声。他在她面前蹲下，手掌贴上她的额头：“发烧了。”
许昭猛地抬头，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
“为什么要和她结婚？”许昭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
周柏霖收回手：“商业联姻，很正常。”
“你明明可以拒绝的！”
“许昭，”周柏霖的声音冷了下来，“我说过，注意分寸。”
许昭突然抓住他的衣领，在周柏霖错愕的目光中，将自己的唇狠狠贴了上去。
这个吻毫无技巧可言，只有满腔的委屈和不甘。
许昭能尝到他唇上残留的红酒味，能感受到他瞬间僵硬的肌肉。
下一秒，周柏霖猛地推开她：“你疯了？”
许昭的眼中噙着泪水，却倔强地再次凑上去。
这次周柏霖没有立即推开她，而是任由她笨拙地亲吻。
就在许昭以为他终于要回应时，一只大手突然扣住她的后脑，反客为主地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吻与她的截然不同——强势、熟练，带着不容反抗的掌控力。许昭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承受着唇舌间的纠缠。
当周柏霖终于放开她时，许昭的嘴唇已经微微红肿。
她喘息着望向他，却在看清他眼神的瞬间如坠冰窟。
那里面没有情欲，没有温柔，只有令人心寒的冷静。
“知道这是什么吗？”周柏霖的声音低沉而残酷，“这只是男人对女人的生理反应，并不代表我喜欢你。”
许昭的脸色瞬间煞白。
“你长大了，许昭。”周柏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但别再做这种幼稚的事。”
说完，他转身离开，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行渐远。片刻后，楼下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他走了。
许昭蜷缩在原地，嘴唇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她泪流满面的脸。
雨夜里，周柏霖的车疾驰在空荡的街道上。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自己的嘴唇，那里还残留着许昭的气息。那个吻比他想象中更危险。
红灯前，周柏霖猛地踩下刹车。他盯着后视镜中的自己，眼神复杂。
三年了，他始终把她当作需要保护的孩子，可今晚，那个莽撞的吻彻底打破了这个界限。
“该死。”他低声咒骂，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他不得不承认，他今晚确实失控了，。
手机屏幕亮起，是林嘉怡发来的消息：「考虑得怎么样？我父亲在等回复。」
周柏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许久，最终回复：「告诉林行长，我接受他的条件。」
发完这条消息，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今晚熟人局，来不来。”
“好。”
后海酒吧———
灯光昏沉，爵士乐慵懒地流淌在空气里。周柏霖坐在皮质卡座，修长的手指搭在威士忌杯沿，冰块在琥珀色的酒液中轻轻碰撞。
“咱们周总难得啊，终于舍得从公司出来了。”许远钦晃着酒杯，笑得促狭。
周柏霖淡淡瞥他一眼：“你挺闲啊，家里的事应付完了？”
“老周，你这么说我可伤心了。”许远钦夸张地捂住胸口，“你这毒舌一点没变。”
周柏霖没接话，目光扫向门口：“沈良州呢？”
许远钦意味深长地挑眉：“耽搁了吧。你不知道，良州最近家里养了个狐狸精，估计管得严，不让出来。”
狐狸精
周柏霖指尖一顿，眼前蓦地浮现许昭的模样——她踮脚凑近他时狡黠的眉眼，发梢扫过他下巴的触感，像只挠人心肺的小狐狸。
他猛地灌了一口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下那股莫名的燥意。
“怎么，想到谁了？”许远钦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失神。
“没谁。”周柏霖垂眸，语气恢复一贯的冷淡。
许远钦却来了兴致：“该不会……你也藏了只小狐狸？”
玻璃杯底重重磕在大理石台面上。周柏霖起身，拎起西装外套：“走了。”
“哎，才来半小时！”许远钦在后面喊，“良州还没到呢！”
周柏霖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推开酒吧厚重的木门。夜风裹着初秋的凉意扑面而来，他站在路边点了支烟，猩红的光点在黑暗中明灭。
手机屏幕亮起，是李婶发来的消息：【许小姐刚刚出去了还没回来，要留门吗？】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最终只回了一个字：【嗯】。
别墅门口——
周柏霖的车刚停稳，就看见许昭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驾驶座的车窗降下，露出陆予诚的脸。
“明天见。”男生笑着挥手。
许昭点头，转身时恰好撞上周柏霖的视线。她脚步一顿，夜色中看不清表情。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谁都没说话。楼梯转角，周柏霖突然开口：“门禁是十一点。”
许昭背对着他，声音很轻：“我成年了。”
许昭终于转过身，仰头看他。她今天化了妆，唇色比平时艳，眼下还残留着哭过的痕迹：“周先生今晚不是也有约会吗？”
周柏霖眯起眼：“你喝酒了？”
“一点点。”她歪头，发丝滑落肩头，“熟人局嘛。”
熟悉的挑衅，熟悉的狡黠。周柏霖下颌绷紧，最终只是侧身让开路：“去睡吧。”
“是吗？”许昭上前一步，指尖几乎要碰上他的衣领，又在半空停住，“周先生，你说过——私事不必过问。那便请你也不要过问我的私事。”
她收回手，转身上楼。周柏霖站在原地，直到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才抬手扯松领带，长长呼出一口气。
浴室镜前，他盯着自己泛红的指节——那是攥方向盘太用力的痕迹。
到底在烦躁什么？
他掬了捧冷水泼在脸上，水珠顺着下颌滴落。镜中的男人眉眼阴沉，哪还有半点平日里游刃有余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