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右眼劫

归墟海眼的漩涡吞噬了最后一缕天光,叶无尘的衣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弑神枪残魂在掌心明灭不定,青铜罗盘的裂纹中渗出冰蓝血丝——那是苏蝉以千年寒髓凝成的最后指引,每一滴血珠坠入黑海,都激起万千怨魂的尖啸。

“归墟三劫水,断魂九冥渊……“他默念罗盘浮现的太古谶文,剑气劈开缠绕脚踝的玄冥触手。那些触手由历代陨落修士的怨气凝结,表面浮动着《山海经》中记载的混沌凶兽面孔,“须在子时阴气最盛时穿过葬神涧,否则九幽黄泉倒灌,三界再无宁日。“

海底岩缝突然浮起荧荧青火,照亮了刻满巫族祭文的青铜残碑。碑文记载着娲皇补天时的秘辛:

“混沌初开,娲皇取自身右眼化归墟海眼,左眼炼净世熔炉。然归墟染劫,右目生九窍,一窍藏一劫……“

叶无尘抚过碑文,指尖沾上猩红锈迹——这竟是上古大巫以夔牛血书写的警示!

骸骨栈道自深渊升起,由十万年蛟龙骨拼接而成,每块骨节都嵌着《河图》《洛书》的残篇。栈道尽头立着道黑影,玄色斗篷绣饕餮吞月图,腰间悬着的骨笛泛着幽光——那是以烛龙指骨炼制的洪荒法器,笛声可唤九幽冥火,焚尽三魂七魄。

“此路不通。“神秘人嗓音似隔着万载光阴,掌心托着的青铜灯盏燃起青焰,“留下罗盘,可过鬼门关。“

叶无尘瞳孔骤缩。此人周身缠绕的混沌气息,竟让圣人神识如陷泥沼:“阁下非此间之人,何苦插手天道因果?“

神秘人屈指轻弹灯盏,青焰化作穷奇虚影扑来。这凶兽背生骨翼、目含九幽,正是《山海经·西山经》中“状如牛,猬毛,音如獆狗“的食人恶兽!叶无尘挥剑引动天河弱水,却被穷奇煞气腐蚀出缕缕黑烟——此乃巫族十二祖巫才能驾驭的浊气,可污圣人金身!

“归墟吞天!“神秘人突然使出叶无尘独创枪法,招式却混着巫族祷文吟唱,“三千年了,还是这般固执。“

枪尖刺入左肩的刹那,叶无尘窥见对方腕间图腾——归墟古文与巫族血咒交融的印记,正是当年他为阿黎刻下的护命咒!神秘人斗篷被剑气掀开一隙,露出半张与阿黎神似的面容,右眼竟是重瞳,深处流转着《周易》六十四卦的湮灭之象。

“小心寒髓反噬……“警告声被突现的归墟雷龙吞没。

九条雷龙自海眼腾空,每片龙鳞都刻着《雷部玉枢宝经》的残章。神秘人以骨笛引动黄泉,笛声催生万丈冥火长城,将雷龙阻在结界之外。叶无尘趁机冲入骸骨栈道,脚下每块蛟骨都浮现记忆残片:

——上古时期,巫族大祭司以百万妖族血祭,唤醒归墟深处的娲皇右眼;

——封神之战,姜子牙将打神鞭沉入此处镇压妖星;

——三百年前,蓬莱阁主在此剜目炼器,却遭反噬堕入魔道……

栈道尽头岩壁轰然炸裂,露出娲皇右眼的真容——那是颗由混沌青莲凝聚的眼球,虹膜中倒映着洪荒初开的景象:盘古持斧劈开鸿蒙,清气上升为三十三重天,浊气下沉凝成归墟九泉。

“原来归墟竟是盘古浊息所化!“叶无尘以弑神枪残魂为引,试图触碰青莲本源。

异变陡生!青莲突然绽放,花蕊中浮出九口青铜棺椁。棺盖上的《连山》《归藏》卦象交织成阵,将叶无尘的神魂扯入卦局:

第一卦·震为雷:阿黎在十万化身中沉沦,每具化身皆被归墟之主操控;

第二卦·坤为地:苏蝉的残魂在净世熔炉哀嚎,寒髓正被炼成开启归墟的钥匙;

第九卦·乾为天:神秘人摘下重瞳,露出鸿钧道祖的面容,手持《封神榜》残卷冷笑……

“破!“叶无尘咬破舌尖,精血在虚空画出《洛书》九宫图。卦阵崩解的刹那,青莲右眼突然泣血,泪珠化作《山海经》记载的九凤,衔来半卷娲皇手札:

“归墟九劫,始于盘古殒落。欲破劫数,当寻三十三天外紫霄宫……“

海眼在此刻彻底暴动。神秘人撕开虚空现身,重瞳中星河倒转:“时辰已到,该让鸿钧老儿看看,他布的局早被归墟蛀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