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一幕:星骸蚀心

青铜地面突然如活物般蠕动，陆昭明踉跄跌入裂隙核心。他的靴底黏连着半凝固的时空褶皱，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巨兽的舌苔上。穹顶坠落的星骸磷光将影子撕成碎片，每一片暗影都在地面扭曲成玄甲卫跪地献祭的姿态。

“嗒。“

一滴星砂坠入护腕凹槽。陆昭明的瞳孔骤然分裂成九重星轨，最外侧的星环里浮现庆功宴场景——鎏金酒壶倾倒时，自己正蘸着龙女心尖血在护腕刻字。那些暗红的“癸卯裂土“四字突然暴长金丝，顺着血脉钻向心脏。

“呃啊！“

剧痛自腕骨炸开，他踉跄撞上青铜碑林。碑文不是凿刻而成，竟是无数青铜甲虫首尾相衔拼成的活字。当指尖触到“永劫“二字时，虫群突然振翅，翅膜振动的频率与记忆中的锁链声重合：“陛下要玄甲卫全部化妖......“

碑林深处传来初代帝王的笑声。陆昭明挥剑斩碎虫群，飞溅的铜汁却在半空凝成敕令。那些裹着星砂的文字如活蛇游走，忽然钻进他开裂的护腕缝隙。他清晰感觉到，每粒星砂都在撕扯灵魂——它们根本不是星辰碎屑，而是历代龙女被剜目时的记忆结晶！

“叮——“

玉簪突然自怀中跃出，簪头星图刺破幻象。陆昭明在强光中瞥见真相：裂隙核心根本不是空间，而是初代帝王冠冕里封印的归墟海眼。那些啃噬护腕的青铜甲虫，实则是《归墟志》上被篡改的史书文字！

“你的心跳真好听。“

监察者的声音自碑林渗出。陆昭明猛然按住胸口，惊觉心跳声竟变得如同战鼓——不，那确实是战鼓！三百里外皇陵地宫深处，初代玄甲卫的尸骸正在捶打人皮鼓，鼓点与他血脉共振。每声轰鸣，护腕刻痕便深一分。

当第七次鼓声炸响时，陆昭明的视野突然坍缩。他看见自己躺在青铜祭坛上，四肢被星砂凝成的傀丝固定。监察者的螭纹祭袍拂过面颊，袍角螭吻张开巨口，露出咽喉深处悬浮的龙女婚轿——轿帘正在渗血，每一滴都映着他前世挥剑斩妖的画面。

“星骸蚀心的滋味如何？“祭坛阴影里浮出半张帝王面孔，“当年你在护腕刻字时，可想过这些星砂里掺着她的脑髓？“

陆昭明暴起挥剑，剑锋却刺穿了自己的虚影。真正的他仍跪在碑林中央，腕间青筋已爬满星砂结晶。那些结晶表面浮动着微缩场景：公主被铁链悬吊在归墟海眼，监察者正用玉簪蘸取她耳后逆鳞的血——那血正是此刻侵蚀他心脏的毒！

“破！“

他嘶吼着撕开护腕，血肉模糊的腕骨间竟结出青铜树苗。根系顺着血管疯长，枝头垂落的不是叶片，而是历代玄甲卫的残缺虎符。当第一枚虎符触及舌尖时，陆昭明尝到了镜湖之战的滋味——水魅幻化的公主残影，咽喉里卡着的正是这枚虎符！

碑林突然倾塌，化作青铜洪流灌入七窍。陆昭明在溺亡般的窒息中听见锁链断裂声，三百具身缠星砂的玄甲卫破土而出。他们摘下面甲的刹那，陆昭明在每张脸上都看到了自己——从十六岁初披玄甲，到昨夜镜湖血战中妖化的赤瞳。

“时辰到了。“监察者的祭袍突然裹住整片天穹，“让本座看看，被星砂腌渍了三百年的心脏......“

螭吻巨口轰然咬合，陆昭明最后看见的，是自己被傀丝操控着将玉簪刺入公主太阳穴。簪头星砂在此刻爆炸，将他炸回现实——青铜地面已爬满血肉菌丝，正顺着双腿吞噬最后未污染的星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