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罪孽摇篮

骨刃刺入苏璃胸口的瞬间，陆燃听到了钟声。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声响，而是直接炸裂在脑干的震荡波。视网膜上的血色文字突然扭曲成基因链图谱，蜘蛛女皇的尖啸被拉长成低沉的圣歌。他看见苏璃伤口里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闪着幽蓝荧光的纳米虫群。

“认知滤网已解除。“机械女声在耳蜗深处响起，陆燃的视界突然覆盖上一层血膜。超市墙体在X光视角下变得透明，地下三十米处埋着标有“普罗米修斯计划“的铅合金实验室。培养舱里漂浮的畸形胎儿，全都长着和苏璃锁骨处相同的条形码。

蜘蛛女皇的蛛腿突然刺入自己腹部，扯出那张属于未来战友的人脸。“你果然认得这张脸。“人脸嘴唇翕动，吐出带着铁锈味的真相，“因为这是三年后的你亲手杀死的林骁啊。“

氨气泄漏形成的冰雾开始沸腾。陆燃的右手自动切换成粒子刃形态，基因链破解度疯狂飙升到37%。当刀刃斩断人脸连接的菌丝时，他接收到了来自未来的记忆碎片——血月下的天台，林骁的狙击枪对准苏璃后脑，自己暴君之握贯穿挚友胸膛时溅起的金色血液。

“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苏璃突然抓住粒子刃按向自己心口，纳米虫顺着刀刃爬满陆燃手臂，“它们要来了！“

天花板轰然炸开，黑色直升机垂下钢索。十二名佩戴防毒面具的士兵降落在菌毯上，他们的装备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等离子切割刃、神经脉冲步枪，以及胸口闪着红光的三角徽章。

“E-001号实验体确认。“队长模样的男人举起声波发射器，面具电子音带着电流杂声，“执行清理协议。“

蜘蛛女皇突然发出哀鸣，所有茧衣同时爆裂。觉醒者们尚未睁眼就被声波震成血雾，金色能量汇入士兵们的武器充能槽。陆燃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认出那些武器上的纹路，竟和未来夜魇族神殿的浮雕一模一样。

“痛觉...共鸣！“

当第一名士兵的脉冲步枪锁定苏璃时，陆燃的嘶吼引发空气共振。士兵们的痛觉神经突然反向运作，极乐快感冲垮了战斗意识。队长面具裂开的刹那，陆燃看到了绝对不该存在的脸——那是他自己的脸，只不过右眼改造成了机械义眼。

“终于见面了，本体。“队长扯下破碎的面具，露出遍布缝合线的面孔。他脖颈处的条形码编号是E-000，“二十年前第一次猩红之雨，你就该死在培养舱里。“

冷冻库方向传来巨响。真正的蜘蛛女皇本体终于现身——那是用苏璃克隆体拼接成的巨型肉块，每个复眼都是一段全息投影，正在循环播放陆燃记忆中最痛苦的片段：女儿哮喘发作的小手、妻子变成发光蘑菇人的瞬间、林骁被吞噬前最后的微笑。

“选择吧。“E-000举起改装过的声波炮，炮口凝聚着暗物质黑球，“让E-001成为母体核心，或者看着她的意识被上传到二十年前的实验数据库——顺带一提，你女儿的主治医生，正是年轻时的苏璃博士。“

苏璃突然扯断脖颈处的抑制器项圈，脑后的马尾辫散成数据流：“陆燃，破坏西北角承重柱！“她的虹膜变成齿轮状，“地下实验室的备用电源连着市政天然气管道！“

当粒子刃刺入混凝土立柱时，陆燃在飞溅的火星中看到了真相。2015年某间儿科诊室，穿白大褂的苏璃正在病历本上写下：“陆小星，重度哮喘合并基因缺陷，建议纳入普罗米修斯计划候选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