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麻微潮
- 重生1998:从戒赌开始
- 梅生晓月
- 2251字
- 2025-03-10 21:08:07
随着一些人跟着刘世明一家跑,发现架子山上野天麻真的很多,而且年份很足,不太受生长期采摘影响之后,村里马上就掀起了天麻热潮。
哪怕有些人问了之前相熟的药贩子,那些人说现在天麻价格还是很低,也还是挡不住大家都在挖的从众心理。
药贩子不收,那不是还有刘世明家么,人家放出话来30块一斤,我实在不行25块一斤也可以接受。
一时间架子山上人逐渐多了起来,半个村的村民都上了山。
可怜山上的拱猪、野兔受了无妄之灾,甚至还有野鸡被人打下来带回家饱餐一顿。
这要是让后世那些生态学家知道了,铁定要骂刘世明,严重破坏原始生态。
当然刘世明肯定不背这个锅,明年村里的泥巴路铺成碎石子路以后,架子山在内的七八片山林都会被某陈姓选手承包,打着种植茶园造福全村的名义把山上的树全部砍光卖掉。
别说野猪野兔了,到时候山上只有老鼠菜花蛇能勉强生存。
等到下一次勉强恢复生态,那都要十几年后退耕还林初见成效了。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转眼就是十天。
陈家青砖大院坐北朝南,雕花门楼悬着褪色的红灯笼。
晒谷场上金浪似的稻谷堆旁立着铸铁滚轮,碾过的谷壳在夕阳里翻飞如碎金。
西墙根的小卖部飘出话梅糖的酸甜,玻璃柜台里整齐码着牡丹牌香烟和铁罐麦乳精,铝皮电风扇转动的嗡鸣里,货架第三层那排上海牌雪花膏始终泛着珍珠光泽。
夕阳从远山滑落,陈村长家几兄弟再次聚集。
“大哥,我们几个都挖了快一百多斤了,早先挖的都快坏了,这可都是钱啊。”
“刘家那边怎么说,怎么还没开始收啊。”
几兄弟你一言我一语,都吵嚷了起来。
陈村长堂屋角落里,小山一般的天麻堆在那里,表面的泥土已经干结成了黄色。
“对啊,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听说白三家也堆了几十斤,已经坏了十来斤了。”
陈村长不语,只是烟锅里的烟下的有点快。
“大哥,我们得找他要个说法啊,不会是被他给坑了吧?”
陈五腾得站了起来,一想到这几天起早摸黑,在架子山上还险些摔断腿就忍不住血气往上涌。
“这都忙活了十来天了,人都晒脱皮了,钱是半个没见着。”
“这样吧,明天你们出面,到刘家去闹一闹,多带点人过去。老五,你去,记得我们是为了给全体村民要个说法,不是为了我们自己家。”陈村长终于发话了。
陈五点头称是,几人又闲聊了几句细节才散去。
陈五提到的白家就住在刘世明家对面的山坡上,土墙草顶的屋子陷在泥洼地里,堂屋门板裂着蜈蚣状的缝。
白家就白家军一个男丁,生了两个女儿,一家六口在土坯房里挤着两间卧室。
两个女儿跟爷爷奶奶住,这几天采的天麻堆在夫妻俩床边,上方的墙上还用竹片夹着几张村口赤脚医生的欠条,最上面一张写着:“欠张武输液费30元。”
白家军从天麻堆里掏出两个烂掉的扔到潲桶,直起腰时剧痛险些让他一头栽下去。
妻子张兰,也是张芸的姐姐,连忙过来扶助他。
“哎,年纪大了,上山采了几天就不行了。”白家军捶了捶后腰,忍不住说了句。
“这几天咱们全家出动,才采了这么多。”张兰接替丈夫,继续翻检着天麻,嘴里却止不住地唠叨起来,“还指望着能靠这些天麻给大姑儿凑点学费,这没人来收,烂了可咋办,大姑儿开学可咋整。”
“不行我去找刘四家里借点,他们刚从鹭岛打工回来,应该手里还有些余钱。”白家军叹了口气。
“他们不是说要收这个天麻么,怎么一直不发动呢?”
不过片刻,汗水便从张兰的下巴滴落在天麻上,印出一个圆形。
“不知道啊,不过人家从来也没公开说过要收,一直都是村里人在传…实在不行,就背到镇上去卖给药贩子。”
白家军将肩膀上的白布递给妻子。
张兰擦了擦脸,眼角被抹布牵动,露出里面密布的红血丝。
“实在不行也只能这样了,早知道就不该听大家的去采这什子天麻,去年种的都亏本了,今年咋会还有人来收嘛。”
就在这时,木门突然传来了扣动声音。
“家军在屋头没有?”是陈五的声音。
“在屋头的。”白家军去给陈五开了门。
陈五站在门口:“我是说听到屋头还在说话,还好你们还没睡。”
“那么晚了,陈五还在外面跑安?啥子事嘛。”白家军心里纳闷儿,这村长一家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也没得啥子事。”陈五站在门口朝里面望了几眼,也不进去,扒着门说道:“我听说你们家也采了很多天麻得嘛,说这都浪久了,还没人来收,准备喊大家一起去问问刘家啥子情况,你们去不去嘛。”
白家军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过来,这是要去逼宫了。
“人家刘家也没说要收啊,我问过刘四,他说不晓得咋个村里就传起了谣言,就这么上门去问人家怕是不太好哦。”
陈五笑,露出一排黑褐色的牙齿:“都是他们家开的头,大家才会上山去采,现在没人来收,他们家要负责撒。”
白家军也不好继续说什么,只得道:“那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哦哟,搞忘了你们毕竟是连襟,不去也正常。”陈五收敛了笑意,盯着白家军。
“那要是以后刘四家开始收了,你排队要排后面哦。”
白家军咬咬牙:“不行我就卖街上的药贩子。”
“行,那可是你说的,我还要去通知下一家,走了。”陈五皮笑肉不笑的告辞。
白家军砰地一声关了门。
“咋了?”张兰翻检完了天麻从卧室出来。
“陈五一群黑了心的,准备去逼刘四家收天麻。”白家军抄起桌上的苦丁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总算把心里的火气压了下去。
陈五最后那句话,让他很不舒服,要不是顾忌他们陈家几兄弟,他真要当场发作了。
“凭啥逼人家收啊,最开始不是他们陈二家的王寡妇在到处说这事儿么?”张兰立马选择站在丈夫这一边。
“谁知道呢。”白家军也想不通。
他思考了片刻,还是决定去给自己连襟提个醒,“你在家看着,我去刘四家跟他们说一下,免得他们明天被打冒诈。”
白家军在家里等了片刻,又出门望了望外面没人,这才打起手电筒朝对面半山的大黄桷树赶去。
早已老旧的手电筒接触不良,灯光在黑夜之中忽闪,时明时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