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月明风清，却有人在城外的大泽上看见水中月影上有人起舞，好是那飘然神女，衣袖一起，大风吹拂，这风中带着一股寒意，直冲岸上的大柏树。”
弃闻言，诧异。
“这算什么怪事？”
这确实不算怪事，在这充满术法的世界，这顶多算是一位修士在修行。
却听咸黑道：“怪就怪在，今日一早少主挚就带着人赶去了那大泽垂钓，还升起了结界，不让外人观望。”
弃垂了垂眸，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咸黑等了很久，可不听弃询问的声音，他欲言又止。
终是道：“你啊，怎么这般逗弄老夫。”
弃闻言摇头：“这不关弃的事，弃询问做什么，没有兴趣……相比之下，弃更想询问，咸黑巫者如今不过中年，为何自称老夫。”
“你…”咸黑语滞，叹笑几声。
“如果人王部落多几个像你这样的人，那就不会出这么多的流言蜚语，惹出麻烦事来……如今有不少人都说，少主挚贪慕美色，见神女在畔，就动用了私权封锁大泽，让不少的族人无法捕鱼，实在不该。”
“可实际上，挚少主早早就补贴了那些渔民。”
“大泽凶邪，能休息一日又能有收获，那些渔民感恩戴德都来不及呢。”
弃止步，看向咸黑。
“咸黑巫者，我并不关心大泽的怪事。”
咸黑抿了抿唇。
终是败给了弃，只好抬手，一道隔绝声音的屏障出现，他才严肃道：“那起舞是人王之妃常仪，那大柏树是人王化身，二人昨夜在大泽有了一番矛盾，大战一夜，等白日停战后，挚紧忙封锁大泽，劝和两人。”
弃蹙眉，又松开。
“关弃何事？”
咸黑叹了一声，用力拍打弃的肩膀，才道：“就是因为你，才引起了人王与王妃的矛盾。”
“难道昨日见了人王，你没有感觉到血脉的异动？”
弃低眉一笑。
这么快就来了……
“有……又如何，人王没有说，我自然不会提。”
“更何况，这具身体的母亲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我为何要认呢？”
“山……才是养育我的‘母亲’。”
“我能活下来，是因为山，而我现在只想等巫者的事宜结束，归山守护那座山。”
弃的话半真半假，糊弄着咸黑，毕竟他就是那座山。
可在咸黑看来，弃所言真诚，怕这就是弃此时的想法。
他心中着急。
只能恳求道：“你去见一见常仪王妃吧……人王闭关多年，一直以来四妃争权，可从开始到现在，都是常仪王妃占据主权地位，其她三位难撼常仪王妃。”
“如今人王出山，首要之事就是从常仪王妃那拿回人王部落中的权柄，可因为你……”
“这不关我的事。”弃打断咸黑巫者。
“人王都不急，你急什么。”
弃又想到一个字眼，眉目藏笑，但没有说出来。
可在听到咸黑在沉默中突然说出的一句话，他却目光一寒，直直看向咸黑——
“……我可以告诉是谁在你摇山一行人前往人王部落时，对你的那头白狼下了瘟疫之术。”
弃眼中迸发出愤恨之色。
但若是仔细看看，那愤恨之下犹如一处波澜不兴的湖水，静静倒映着此时咸黑那慌不择路的神情。
这人急了…
急了好，那多问问。
“我若去，那我如何能劝说常仪王妃？”弃自然不会问是何人加害他们，毕竟在咸黑的思维中，这是他能要挟自己的筹码。
可惜，在弃的眼中，能让他前往大泽的东西有两样。
其一是安全。
其二是实际的好处。
……
‘沙沙…’一道草木摩擦的声音微微响起，弃瞥了旁边一眼，就看见一个小脑袋因为咸黑设下屏障隔绝声音，此刻正准备靠近些。
难道靠近了就能听见不成。
弃无视台玺的幼稚举动。
却听咸黑说道：“常仪王妃不会杀您，毕竟他已经容庆都王妃生下了人王的第二子·放勋……”
弃闻声目光转到咸黑这，就看见他此时略显局促。
略微一想，弃就明白怎么回事。
因为弃的年纪比放勋还大上一岁，按理说，他才是第二子。
咸黑还欲说其余几位王妃与他们与人王的儿子，弃却打断了他：“咸黑巫者，即使常仪王妃不杀我，那我又有什么特殊之处，能让她回心转意，把权柄交还给人王呢？”
“这…”咸黑语气一滞，缓了缓才道：“昨日那两件人王道器中，日晷一直由人王掌管，安放在人王之台，而那月勺却是由嫩警氏出生的常仪王妃掌管。”
“嫩警氏，古之常羲之后，有占月的传承，也只有身为嫩警氏此世神女的常仪，才能挥动月勺的力量。”
“那人王之台的参悟之事，就是人王与常仪王妃共同决定。”
“这是人王的道。”
“也是常仪王妃的道…为道，常仪王妃自然不会杀您。”
说罢，咸黑一拜。
“还请司稷在离开人王部落前，前往大泽一趟，看在拥有共同的道，常仪王妃会妥协于人王，配合人王一同参悟天星，制定二十四节气，编写新的《历法》。
星斗为引，日月为历。
涉及观星的传承，弃并不清楚，但咸黑所言却清楚明白地告知了弃，此时他的重要性。
“我会考虑，只是，事成之后，我能得到什么呢？”
弃直言开口。
咸黑还躬身下拜，未起身，就愣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弃。
弃看着咸黑那神情。
“世人皆逐利，昨日人王之台，我与人王互惠互利，我不欠人王什么，也不求人王什么……即使人王的面子确实很大，但我不要面子。”
“你想要什么？”谈及利益，咸黑目光复杂，在他心中贤德的名声可比切实的利益重要，但此刻还是准备答应弃。
弃思索……
“我所居的山，有百里之大，而在周围，还有綦山、䰝山、盛山、待山，这四座山相连一处，都有部落生息，但无秩序，也没有规范的往来交易。”
“我在人王部落多日，有幸看见西市的制度，心中期许，若是在山的附近，也能有这样的一个集市，该当多好。”
弃看向目含不解，对自己所言一头雾水的咸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