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接受洗礼，升华为人

九哥虽然心中疑惑，但并没有质疑社里的决定。

洪义社的每一次任务，都有摸金剑宗内门弟子进行把关。

因此，从洪义社成立至今的绝大多数任务，不但伤亡率很低，还都有不小的收获。

那时候社里忙，九哥分到的任务评级又低，仅仅只是【筑基中期】的宗教类型文明遗迹而已，不需要过多资源的投入。

于是，九哥便找到当初精神还很正常，远没有现在这般疯癫的寒鸦和破嗓子，一起前去探秘。

那时候的寒鸦和破嗓子，还是两个踌躇满志，为了赚大钱的梦想来到城隍胡同，立志要跟着九哥干出一番事业的精神小伙。

三人通过终端机进入【无量数据垃圾海】，进而抵达那赛博秘境。

刚一眼看到那赛博秘境全貌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感觉不对劲了——

这赛博秘境，被打造成了一座螺旋向下的天坑。

螺旋向下的坑道由暗红色泥土构成，这种泥土踩上去感觉奇怪，比正常泥土松软许多。

就像是某种鲜活的肉类，但又没有肉类那么软。

——这些肉，是失去了大部分活性，但依旧活着的“僵尸肉”。

螺旋向下的坑道侧面，临近天坑的悬崖边，每隔几米，就镶嵌着奇怪的钉子。

这些钉子看起来像是牙齿，有半人来高，九哥三人便称之为“牙钉”。

大概十步一个“牙钉”，彼此之间通过某种像极了脐带的东西连接。

即便已经三万年过去，这些“脐带”上，也依然有鲜血在蠕动。

九哥感觉不对劲，靠近一看，才看清楚——

天坑悬崖边缘的“脐带”壁上，用某种手段，雕刻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由于雕刻手段太过精妙，恰好雕凿了外皮上薄薄一层，而未将外皮雕穿，未伤及内里。

因此只是看起来鲜红有血色，而没有鲜血流出。

脐带有规律的收缩伸展着，脐带之上那些符文便像是活了过来，一刻不停的在脐带外皮之上蠕动。

“牙钉”和“脐带”，构筑成了天坑的护栏。

三人看到这奇怪的场景，不免心里发怵。

他们根据经验，大概猜测，这护栏应该是某种防火墙。

但他们又搞不清楚这种防火墙的“触发机制”，因为他们已经进来很久了，这防火墙依然没有一丁点反应。

诡异的事情接连发生——

三人沿着螺旋向下的道路，向前行走了一段时间之后。

一扭脸，忽然看到，墙壁里镶嵌着一个样貌惊悚、还在呼吸的人型生物。

——即便已经三万年的时间过去，这赛博秘境里面，依旧有活着的意识代码！

这是活人（意识代码）？！

还是粽子（电子幽灵）？！

这人型生物比人类高大一半左右，淡黑色的皮肤光滑但不透明。

它被镶嵌在墙壁里，身上最扎眼的，就是脖颈之间的黑色项圈。

九哥一眼就看出来，这所谓的“项圈”，明显就是氧化发黑脐带。

‘这筑基中期的宗教文明，显然在服务器里，努力模拟现实世界。

连氧化的化学表现，都做出来了。’

脐带项圈上密密麻麻满是孔洞，隐约有血迹散布在孔洞边缘。

三人立刻明白过来，曾经应该是有人使用利器，从外向内扎穿了脐带项圈，刺穿了这人型生物的脖颈，才留下了这些可怖的孔洞。

胆大的寒鸦离得近了，便发现，在人型生物侧面的墙壁里，延伸出了一条“脐带”来，接入了人型生物脖颈上的“脐带项圈”之内。

寒鸦当时莽的很，根本不知道畏惧，竟拿着洛阳铲，碰了一下“脐带项圈”。

下一刻，便有大量的数据被发掘出来。

数据量很大，其中包含的信息很少。

——仅仅是一个小字符串的信息量。

——【接受洗礼，升华为人】

这一下，三人终于明白。

这人型生物脖子上的项圈，其实就是个数据线拓展坞！

那密密麻麻的孔洞，就是数据线的插槽。

也就是说，围成天坑护栏的那些“脐带”，八成也是数据线。

这些遍布天坑的数据线，传输的就是【接受洗礼，升华为人】这一信息。

九哥皱着眉头：

“这评级为【筑基中期】的宗教文明，到底在干什么？”

寒鸦沉声道：

“接受洗礼，升华为人。”

寒鸦说完，猛然一怔。

他原本想说的不是这句话！

他原本想说的是，系外文明和人类中央帝国距离太远，生存环境贫瘠恶劣，什么奇奇怪怪的信仰都会产生。

可脱口而出时，却成了那一句魔怔般的“接受洗礼，升华为人”。

他的意识代码，被天坑里的东西影响到了！

破嗓子看着寒鸦，想对寒鸦冷嘲热讽一番，看这小子是不是脑子秀逗了：

“接受洗礼，升华为人？”

破嗓子一句话说出口，自己脸色瞬间就变得很差。

他原本想说的是，你别瞎扯了，听九哥怎么说吧！

九哥看着两人，骂道：

“接受洗礼！升华为人！”（你们两个搞什么！）

九哥面色骤然一变。

三人对视一眼，皆在这一刻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惊愕。

他们的意识代码，已经被这地方影响了！

可偏偏作为防火墙的黑驴蹄子，没对这样的影响产生半点反应！

两个小弟过于焦急，以至于一时间克制不住的胡言乱语。

破嗓子：

“接接接……受洗礼！”（什么情况啊九哥！）

寒鸦：

“受受受！”（我都已经给自己杀了一遍毒了，没效果啊！）

九哥：

“接！受！洗！礼！”（镇定！不要慌！咱们只是不能说话，还没受其他影响！）

三人根本不能理解对方的意思，仅仅只能从对方的神态中猜出些大概。

破嗓子：

“升升升！”（九哥2.0版本的黑驴蹄子，也没检测到入侵的代码吗？！）

寒鸦：

“华为人！华为人！”（你踏马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九哥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巴掌：

“接受，洗礼升，华为人。”（你们两个，踏马的，给老子闭嘴。）

这次寒鸦和破喉咙都看懂了九哥不耐烦的表情，于是安静下来。

三人大眼瞪小眼，根本没办法进行任何交流。

九哥看着僵尸肉墙壁里镶嵌的人型生物。

九哥原本还想用洛阳铲干下去一铲子，看能不能挖点什么出来。

现在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地方真是邪乎的厉害，明明自己三人的意识代码已经被影响，连正常话都不能说了。

到了这个地步，作为防火墙的黑驴蹄子，竟然连一丁点提示都没有。

九哥心中不断思考。

寒鸦和破嗓子的洛阳铲是1.0版本，只能挖出来表面的信息。

可他的洛阳铲是2.0版本的，能挖出来更深层次埋藏的数据。

如果他这一铲子下去，挖出来什么他们处理不了的东西，他们三个今天说不定就要栽在这里了。

“嗯嗯！”

破嗓子闭着嘴巴发出的沉闷嗯嗯声，九哥闻声一抬头，只见破嗓子竟然把这人型生物的眼皮给扒拉开了。

那眼皮底下空洞洞的，没有眼珠。

九哥惊呆了，看破嗓子的眼神，像是看着个傻子。

你踏马虎啊！都特么知道这是脏东西了！还敢拿手碰！

“嗯！”

九哥狠狠嗯了一声，被破嗓子这一手吓的头发都炸起来了。

九哥飞起一脚把破嗓子踹开。

而后抓住破嗓子的手，拿着黑驴蹄子，狠狠砸在破嗓子手心。

无事发生。

破嗓子的手上，并没有感染黑驴蹄子2.0里已经收录的病毒文件。

可这并不能代表破嗓子没被感染。

九哥恶狠狠瞪着破嗓子。

“嗯！！！”

脏东西不要直接用手碰！

老子进来之前交代的事情，你们都咽到狗肚子里去了！

“嗯……”

破嗓子看懂了九哥的意思，立刻收回手去，畏畏缩缩，不敢说话，只是抱紧了自己的黑驴蹄子。

九哥谨慎小心，在不触碰的情况下进行检查，便发现，这人型生物的嘴巴，应该是从里面被缝起来了——

这人上下嘴唇的缝隙里，隐约能看到细如毛发一般的黑线。

就是这黑线，缝合了这人的嘴巴，让他发不出声音。

三人使劲平静了一下，缓过神来，已经意识到，这人应该是人类的某个亚种，基于奇怪的宗教信仰，才被改造成了这个样子。

直至此时，三人已经回过神来——这一次，洪义社给这方赛博秘境，评错了级！

这里的危险程度，绝对远超【筑基中期】的赛博秘境！

他们想要通过终端机进行信息上报，让终端机把他们转移回洪义社。

可没想到，网络延迟一直卡在99999ms，意识代码根本没办法转移回去。

这几乎和网络连接中断没什么区别了。

九哥心里明白，出现这样的情况，应该是因为洪义社的终端机，和这里的服务器之间，距离太远。

再加上这星云附近刮起了宇宙风暴，存在电磁干扰，所以他们暂时联系不上终端机的服务器网络了。

九哥只能用眼神安慰两人，并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表示“你们相信我”。

九哥只能等。

等这阵宇宙风暴过去，连上终端机的服务器网络，他们就能回去了。

三人仅仅只通过眼神交流，就决定就此等待，不再深入。

他们等了十来分钟左右，忽然发现，他们来时的路，变黑了。

这里赛博秘境里面，难道还有晚上？

直到那黑暗朝他们涌来，他们才看到，那哪里是什么黑暗，而是极端密集的大量黑毛！

黑毛从天坑顶上的红色“僵尸肉”泥土中疯长出来，沿着螺旋道路，如海啸般向下狂涌！

九哥掐出剑诀，他右眼瞳孔中绽出一道青芒，那青芒凭空化作一柄三尺长的半透明数据瀑布流飞剑，带起一阵轰然气浪，朝黑毛飞斩而去。

下一刻，飞剑没入黑毛。

无事发生。

筑基期中期的修士，竟然完全无法对黑毛造成任何伤害！

三人见状，知道黑毛根本不能匹敌。

他们根本来不及考虑下面有什么危险，撒腿就向下逃！

三人每向下跑一段路，就能看到一个长相奇怪的人型生物站在路边，用那双没有眼珠的双眼朝向他们。

即便没有眼睛，它们也好像依然能看到他们。

即便没有嘴巴，它们也好像依然能够发出声音。

空气中隐约出现了礼赞一般的唱诗声，那声音庄严宏伟，仿佛穿越时空而来的神祇威能。

“接受洗礼，升华为人……”

“接受洗礼……哔哔哔哔……升华为人……”

“洗礼，洗礼，洗礼……”

“……”

唱诗声优美又邪恶，闻之令人内心厌恶，以至于生理不适直至呕吐。

又同时让人心生向往，仿佛那声音中所描述的事物，就是生命最终的归宿。

就像是优美饱满的躯壳上，长满了恶臭畸形的尸毒花。

九哥三人只能努力克制内心产生的奇怪情绪，拼命向下逃！

好在黑毛的速度没那么快，他们没被立刻追上。

礼赞一般的唱诗声也没有更加剧烈，而是保持着平缓的强调。

随着三人逐渐深入天坑，他们脚下红色泥土一般的“僵尸肉”地面，开始变得凹凸不平。

起初，仅仅只是地面上的微小凸起。

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之后，地面上就浮现出了奇怪的东西——

各种破损的人类肢体和骨骸、被雕琢上了血肉符文的器官、各种动物的肢体和脑袋……

无论是人还是生物的脑袋，都有一个共同点——

这些生物的眼皮和嘴巴，都被黑毛缝起来了。

且眼皮之下都是凹陷。

——这说明他们全都没有眼珠。

如此恐怖的情形把三人吓的够呛，可他们又不得不继续前进。

因为在背后视野可及的远处，密集的黑毛正如潮水一般汹涌澎湃的向天坑下方涌动。

他们逐渐回过神来，意识到，这螺旋向下的过道，应该是某种献祭之路。

地面之下埋着的这些生物肢体器官，就是曾经献祭过的祭品。

他们越向下走，周围的环境就越抽象——

这条献祭之路上不仅出现了血肉生灵，还出现了诸如破烂手机、破烂电脑主机之类的电子垃圾。

甚至还出现了电饭锅、音响、打印机、凌乱的照片、各种不同形状和样式的水杯……

越往深处去，脚下的血肉里泛起的杂物越多。

直到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赫然发现，这里应该是某种巨大生物的消化道！

那巨大生物，难道是把一整座城市吃下去了吗？

他们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

身后的黑毛依旧紧追不舍！

他们不得不拼命向天坑下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