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黑剑惊蛰，以及变成了黑毛怪的九哥

“次旗舰和旗舰级的法宝，是一个宗门企业底蕴的体现，因此价钱相当贵。

普通人连贷款都买不起。

不但买不起，也大概率一辈子都见不着。”

徐勉心里痒痒：

“再往上呢？”

九哥看着徐勉，眼神复杂，感慨道：

“好高骛远和胸怀大志，其实也就在一念之间。”

虽然这么说，但他依然回答了徐勉的问题：

“再往上的法宝，就是【企业级】了。

【企业级】法宝十分稀有，都掌握在跨星际的大型宗门企业手里。

除了极少数，从没向外面公开过。”

徐勉若有所思：

“就比如天王星的合欢宗？”

九哥听到这个名字，显然有些不适，他勉强点了点头：

“天王星的合欢宗……这宗门企业亦正亦邪，开发的功法的确很多，被盗版，被魔改的功法也多。

但我好像没听说过，合欢宗有什么厉害的【企业级】法宝。”

徐勉表示明白。

九哥：

“至于【企业级】再往上，我就不知道了。”

徐勉点了点头，心中明了。

丐版→甜品级→次旗舰→旗舰→企业级。

这个赛博修仙文明的法宝等级划分，倒真是和显卡的分级差不了多少。

徐勉看着九哥，心情略有些紧张：

“九哥刚刚说，这‘脊骨链剑’，几乎是甜品级。”

语气强调在“几乎”两个字上。

九哥点了点头，如实答道：

“的确如此。

这东西虽然没被现代大宗门企业设计过，但明显参数是给足了的。

因为暂时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功能，所以，比甜品级是要差点了。

但因为参数足够，所以比丐版是强多了的。”

九哥给出的判定，基本符合徐勉内心的预期。

拥有黑入服务器功能的“黑客武器”，放在黑铜文明所在的时代，尚且能打。

可在这个赛博修仙的现代，提供这能力的古早代码，其攻击性，恐怕还不如一只安装了盗版黑客软件的U盘。

徐勉心中了然：

“适用这把‘脊骨链剑’的特殊能力，是能买来的吧。”

九哥笑道：

“当然，现在社会有什么买不来的呢？

法宝的特殊能力当然能买。

——法宝也有功法软件！”

徐勉捏了一下自己的下巴。

一想到那天价的功法软件，他就感觉肾疼。

‘既然已经有了能净化盗版软件的庇护之墙，继续用盗版软件，也不是不能考虑。’

‘可是……如果给法宝用了盗版软件，法宝里的器灵也成了赛博精神病，我以后岂不是要和法宝一起发癫？’

徐勉难以想象那会是什么样的场面，因此暂时收起了这个想法。

‘既然有了法宝，也就该有个响亮的名字才对。

这脊骨链剑出鞘之间有电流脉冲声作响，如春日苍穹之上乌云中孕育的闷雷一般。

就叫【惊蛰】好了。’

——

两人把目光移向方舟船舱之内的另一件物品。

那是一只小小的四方杯，有巴掌大小。

一眼看上去是杯子，细看却更像是一只小鼎。

虽然是黑铜凝成的，但小鼎整体呈现出一种暗淡的黑红色。

看起来像是铁器的锈蚀。

也像是血液风干很久，被严重氧化之后留下的痕迹。

徐勉拿起小鼎，向内部看了一眼。

仅仅只是一瞥，还未看清其中一面鼎壁上图案的全貌——

一副奇怪的面孔在眼前一闪而过，徐勉忽然感觉脑袋一晕，一股莫名其妙的暴虐直冲天灵盖。

红色弹窗猛然跳出视野。

【检测到未知危险代码入侵！】

【已删除！】

当那股暴虐消失之时，徐勉睁眼一看，只见【惊蛰】的剑锋正悬停在九哥面门之前！

在他内心被暴虐充斥的短暂时间里，他的大脑很短暂的失去了控制！

徐勉吃了一惊，一个念头之间，【惊蛰】散作漫天黑色颗粒，收剑入鞘，归还脑机。

“我现在更改之前对这把剑的评价。”

九哥懒散的样子不见了：

“就凭这把剑现在这个参数的表现力度，足够评上【甜品级】！”

九哥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不知什么材质的皮，塞进小鼎之中。

那张皮被塞入小鼎之后，好似被小鼎的四面内壁吃进去了一部分，竟凹陷进了内壁不少。

徐勉看着这情形，再次想起了之前对小鼎内的惊鸿一瞥。

可奇怪的是，明明之前那么深的印象，当他此时再次想要回想时，那模糊的图案却从他脑海中彻底消失了，一丁点印象都不复存在。

九哥呲了呲牙：

“这邪乎玩意儿，是活的。”

“这显然不是黑铜文明的造物。”

“真是奇了怪，黑铜塑造成的东西，怎么连一丁点黑铜文明的符号都没有？”

“这玩意儿和寻常的明器不太一样啊……”

作为末日避难所的黑铜方舟里，怎么会有这样邪乎的东西？

恰逢此时，方舟内的几人完成了意识代码的下载，悠悠醒转过来。

徐咩支棱的站起身，恍然间看到了徐勉手中的小鼎，脸色骤然一变。

徐勉问他：

“你知道这东西？”

徐咩表情严肃：

“不知道！”

徐小登：

“不知道你紧张个蛋！”

徐咩：

“蛋！”

徐小登：

“你特么……”

徐勉：

“你们两个别搞啊！”

徐咩、徐小登：

“哦！”

徐勉头疼的很，这次救了两个意识代码不健全的赛博精神病出来，以后不知道还要闹多少幺蛾子。

九哥问徐咩：

“你对这个东西一点印象都没有？”

作为黑铜方舟的服务器人工智能，徐咩的相当一部分代码都被徐勉删掉了，现在和初入世间的懵懂少年也没什么两样。

过去某个特殊时间点的运行日志，他自然是记不得了。

“嗯……好像……似乎是有那么一个时间点，一个奇怪的电子幽灵，想要访问方舟服务器。

但我没同意。

那电子幽灵放下一串代码，就走了。

其他的……真不记得了。”

听起来，当年那“奇怪电子幽灵”放下的那串代码，就是这只小鼎了。

九哥点了点头，再次拿出一张奇怪的皮子。

他看着这皮子，一脸肉疼的样子，示意徐勉将小鼎放在皮子上：

“这玩意儿你处理不了，先交给我吧。”

徐勉欣然将这东西交给九哥。

九哥要了这莫名其妙的邪乎玩意儿，以后就不能再拿太多了。

这玩意儿再神秘，潜力再大，潜在价值再多，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变现，解不了徐勉的燃眉之急，都是扯淡。

——一时半会儿卖不掉，就拿不到钱。

拿不到钱，就买不到筑基期心法。

买不到筑基期心法，就没办法成为一个真正的筑基期修士。

没办法成为筑基期修士，等到一个月后两面佛上门讨债，就只能坐地等死，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徐勉心里仔细算算，现在距离那两万块钱贷款的还款日，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九哥的注意力集中在小鼎上，心不在焉的对徐勉说：

“这东西干系有些大，我回头再跟你解释。

现在我要去找内门的师兄看看，搞清楚这东西是哪来的。

你们先回洪义社。”

九哥有些话没说出来。

他显然对这东西有所了解，且迫切想要勘破内心的谜团。

所以交代完之后，就猴急猴急的离开了。

徐勉带着众人回到城隍胡同。

徐咩和徐小登无处可去，又因为黑铜文明【亲缘代码逻辑】，认了徐勉这个修复了他们意识代码的爹，因此明确表示自己要留下来，跟着徐勉混社会。

钱锣和另一个女人，则告别了他们，得到了自由。

离开之前，徐勉给了他们一点钱，教他们找工作和做临时工赚钱的办法。

大家虽然不算是好聚，但勉强也算是好散。

——

片刻之后，洪义社中。

徐咩犹豫了很久，才小心翼翼的问徐勉，那黑铜文明的数据库，能不能不卖。

徐勉告诉他，其实我也不是非得把数据给卖了。

只是这世道赚钱太难，而我又需要花很多钱。

如果有了足够的钱，就不用卖数据库了。

徐咩很失落，很委屈，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我知道了，大爸。”

徐小登翻着白眼：

“卖就卖了呗！以后有钱了，再买回来不就行了！”

徐咩哭腔立刻没了，表情严肃：

“那怎么行！卖给别人了，那就是人家的！

文明这种东西，如果在不同的人手里面兜兜转转，怎么可能变好！”

徐勉不想听两人说废话，于是转移了话题：

“你们两个要不就在这看店，要不就跟我下斗子。

在下一次下斗之前，我会想办法给你们搞一身装备来。

洛阳铲不保证有，但至少肯定给你们搞来黑驴蹄子防身。”

徐勉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他原本想，回来之后就立刻让九哥带他卖数据库，拿钱去买筑基期心法。

可没想到九哥猴急的走了。

徐勉有些焦躁，下意识摸出来手机，看了一眼学校的班级聊天群。

并没有人在里面说话。

甚至很多人在拿了毕业证之后，就已经退了出去。

他默默将群聊设为免打扰，把班级聊天群隐藏了起来。

在网上随便找了本小说，就这么看着小说，打发时间，等到傍晚。

城隍胡同里的霓虹灯光逐渐变多且刺眼起来的时候，九哥才提着两大兜火锅食材，回到了洪义社。

九哥腹中轰鸣如雷，眼袋严重，整个人身体缩水，小了至少两圈，肌肉全都不见了，像是变成了一条细狗。

此时的九哥，不但没了之前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也根本镇定不起来了：

“我好饿啊！起锅烧油下菜先！”

姓徐的三人帮忙煮火锅。

徐勉偶然间不经意的一瞥，忽然看到，九哥的衣服挂在身上，摇摇晃晃，仿佛一架人型晾衣杆。

他留着心眼，在之后又一个合适的空挡，往九哥衣服底下一瞥。

这一瞥坏事，差点把他的魂都吓出来了——

九哥的衣服底下，竟然是如枯萎干尸一般的干巴皮包骨！

‘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徐勉惊出一背冷汗。

虽然早知道九哥的身体有问题，但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九哥的毛病……不知在哪。’

四人落座，火锅刚刚煮上，没有菜能吃，急的九哥抓耳挠腮。

徐勉刚问问九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扭头，却只看到九哥的脸上，不知何时长出了一层细密的黑毛！

“九哥，你……”

九哥眼神里一半清明，一半混乱，他饿的急了，将手放进嘴里，狠狠咬下一口。

徐咩：

“九哥饿的狠了。”

徐小登：

“这个时代的饮食文化好奇特，连手都成了开胃菜了，真是让人看不懂。”

徐勉几乎是破口大骂：

“九哥这明显是出问题了！你们两个瞎啊！”

徐咩白眼一翻：

“我看不见辣！”

徐小登嘴巴一撅，眼泪汪汪：

“老登，你凶我！”

徐勉聚起来的一口怒气当时就散了。

他看向猛嚼自己手掌的九哥，惊蛰的剑锋已悄然出现在九哥脑后。

他大声道：

“九哥！吃错了！那不是火锅！”

若是九哥不应答，那就是失去理智了，他便要把惊蛰接入九哥的脑机，让庇护之墙去帮九哥杀杀毒！

九哥原本眼神已经混混沌沌，如今被徐勉吼了这么一嗓子，那混沌的眼神里当时出现了三分清明。

“哦哦！对！不是火锅！不是火锅我不吃！我只吃火锅！”

九哥丢掉自己啃了一半，长满了黑毛的手掌。

那手掌掉落在地，竟然落地生根，扎进地板，片刻间便长成了一座小树苗。

小树苗遇风便长，片刻间已有人膝盖高度，其上枯枝遍布，枯枝之上又在瞬息间结出了眼球一般的果实。

徐勉只是瞥了那小树苗一眼，就感觉头晕目眩。

庇护之墙的红色弹窗，也紧跟着出现了。

【检测到未知DDOS攻击！】

【病毒文件已删除！】

眩晕感消失了。

徐勉没敢再次看小树苗，而是紧张的看向九哥。

却看到九哥的耳朵里、眼睛里、鼻孔里、指甲缝里、皮肤的毛孔里……

他身上所有窍穴里都长出了黑毛，那黑毛遇风便长成了小树苗，小树苗上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出了眼球果。

眨眼的功夫，九哥已经全然成了一只“黑毛树人”！

眼看那些眼球果就要睁开，徐勉给了九哥最后的机会：

“九哥！吃火锅！”

已经几乎浑身僵硬的九哥，终于把徐勉送到他嘴边的一口煮熟的假肉，艰难的吃进了自己嘴巴里。

在热辣滚烫的假肉进入口腔的下一刻，他身上的小树苗们开始枯萎、凋零。

随着咀嚼声响起，小树苗们上结出的眼球果实尚未睁开，就转化成灰败之色，掉落在地，成了一地“香灰”。

这一口沾满了火锅辣油的假肉进了肚子，九哥眼神里的混沌，顿时就退去了七分。

九哥趁着清醒的宝贵时间，顾不得别的，抱着火锅一顿猛炫。

随着进食的加速，他那晾衣架一般的身体膨胀起来，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已经再次拥有了鲜活强壮的肉身。

他反手把一盘羊肉卷放进火锅，之后沉沉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站起身，用大勺子盛了一碗飘着辣椒的红油汤。

而后转过身去，将滚烫的红油汤汁，对着那颗已经及腰的小眼睛树，当头浇下。

火锅的滚烫红油汤，对那小树而言仿佛天敌。

随着隐隐约约的阵阵不似人声的哀嚎响起，那小树竟然在红油汤中彻底溶解，不复存在。

徐勉听到了小树苗方向发出的奇异哀嚎声，心中明悟：

‘怪不得九哥要吃火锅！

他是为了抑制身体里的脏东西。’

九哥拿着筷子，点着火锅，目光不看众人，只是招呼着：

“大家一起吃啊，愣什么。”

徐咩和徐小登并没有犹豫，更没有思考，既然九哥招呼了，他们就吃。

黑铜身躯的恢复性很强，即便这东西是剧毒的，他们吃了，只要及时排毒，也不会怎么样。

只剩徐勉没有动碗筷。

惊蛰的剑锋也依然悬停在九哥脑后，并未收回。

九哥仿佛对惊蛰的威胁毫无察觉，他又吃了一阵，打了个轻轻的饱嗝，才终于放下了筷子，叹了口气：

“别紧张嘛，小徐，这世道，谁身上还没一两个不体面的毛病了？”

徐勉不答话。

悬停在九哥脑后的惊蛰，蓄势待发。

九哥叹了口气：

“你这家伙。”

才筑基初期，就敢跟我这么个筑基后期拼命吗。

九哥看了一眼桌对面的徐咩。

就凭这个傻子一般的结丹期，和一把连器灵和功法都没有的甜品级法宝。

在我的地盘上，你就认为你有胜算吗？

九哥并不是害怕冲突。

他只是不想。

他心里清楚的很，徐勉已经很克制了。

如果两人身份互换，恐怕在徐勉身上长出黑毛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砍下了徐勉的脑袋。

徐勉能提醒他两次，已经是仁至义尽。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擦了擦嘴，指着面前的酒杯：

“倒酒！”

徐勉把酒斟上，保持着惊蛰的蓄势待发，将酒杯双手敬给九哥。

九哥洒脱一笑：

“这么严肃干嘛！让人看到还以为是断头酒呢！”

徐勉不言，只是一味驾驭惊蛰，使其保持攻击姿态。

九哥干了一小杯酒，叹了口气。

“这黑毛，说来话长了。”

九哥打开了话匣——

那年，洪义社成立不久，社内人才济济。

九哥上面，足足有八个社员，都是摸金剑宗外门的师哥师姐。

他们都是掌握着独门绝活儿的厉害筑基期修士。

他们虽然不都拥有摸金符，不是摸金校尉。

但修为和手段，不比正牌摸金校尉差什么。

洪义社因此生意兴隆。

兴隆的生意产生了不小的利润，正反馈之下，社员们热火朝天的工作。

某一日，九哥被分派到了一项特殊任务。

那任务中赛博秘境的IP地址，不在本星。

而位于太阳系外，被命名为小麦哲伦星系的小型星系中。

小麦哲伦星系是银河系的卫星星系之一，里面没有行星级别的星球，只有大量的恒星和星团。

终端机已经对其内部的网络探测过，那赛博秘境，就藏在小麦哲伦星系内，某个不成型的星团之中。

是个被评级为【筑基中期】的宗教类型文明遗迹。

其历史年代，大概在人类文明的25K，到30K之间。

九哥那时心想，在那个遥远的年代，恐怕连脑机都还没大规模应用。

那么偏僻贫瘠的地方，那么低端的科技水平，能挖出来什么值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