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农志得意满，包大农趾高气扬。包大农走路都不看路。
在包大农出宫的时候，所有大臣都纷纷让路，而在包大农的身后，大家一哄而散，都玩了命地往家跑。
这次朝廷要借二百万两的白银，一家十万两，只需要二十家，只要晚一步，这发财的机会就没了！
严嵩气喘吁吁地上了轿子，催促轿夫快一些，再快一些！
徐阶稍微年轻一些，直接借了一匹马，上马挥鞭而去。
其余的各部尚书侍郎也是气喘吁吁地往家赶。
“爹，你回来了！”严世蕃正在书房里等着严嵩，见严嵩回来，忙上前伺候。
“今天，甘肃和云南的两个巡抚到家里来了！”严世蕃喜滋滋地道：“这回，儿子和爹都可以过个好年了！”
要说赚钱，严世蕃那是一等一的行家，严家在他手里，金子银子也不知赚了多少。
这世间什么事不是买卖？
全都是！
只要银子多，什么都好说！
严世蕃将手里的礼单递给了严嵩，笑道：“这两个家伙，倒是个手快的，在甘肃、云南那等贫瘠之地，居然也能捞到这么多钱！”
“快，快去将这些礼物全部退回去！”严嵩扯着脖子喊道，脖颈之上青筋暴起。
严嵩已经知道了，刚才在西苑里发生的一切，已经深刻而彻底地改变了大明朝。
从今天起，皇上已经不再需要严家出面捞钱了！
只因出了包大农这样一个人，严家的未来已经变得岌岌可危，而自己的这看似精明无比却蠢笨如猪的儿子，还以为什么都没发生。
“爹，你这又是干嘛！”严世蕃也火了。
这么多年来，到手的钱他严世蕃就没有吐出去过，以前不会，今后也不会！
“你不懂，你不懂啊！世道变了！”严嵩手里的拐杖使劲一顿，叹了口气道：“料想这块肉，包大农不敢一个人独吞，所以倒也不急，来来来，我儿，你今天必须交一个实底给我，你到底弄了多少银子！”
“银子？嘿嘿嘿！”严世蕃顿时来了精神，嘿嘿一笑，道：“爹，现在谁还要银子啊，太多了占地方，儿子现在非金子不收！这几日我粗略估计了下，黄金大概有五十万两，以前积攒下的，埋藏起来的白银大概也有五百万两！”
“居然有这么多！”严嵩颓然坐倒。
他为嘉靖皇帝冲锋陷阵多少年，多少有些香火情分，可是居然有这么多钱！
多藏者必厚亡啊！
在肉眼可及的将来，严家在皇上眼里的地位必然是直线下降，而手里这么多钱，若是给皇上盯上了，只要是一道圣旨，那就全完了！
而于今之计，似乎只有一条！
那就是拿出尽可能多的银子，借给包大农。
这样不但可以每年收取固定利息，而且更好之处在于，包大农刚刚从朝堂上说了，他手里的借据都是不记名的借据，也就是说，只要自己将这借据藏好，到时候家里的银子自然会少很多。
只不过！
太少了啊！
朝廷为什么只借区区两百万两银子？最好是五百万两，一千万两才更好！
只不过少一分是一分！
严嵩将严世蕃叫了过来，将今天西苑之内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什么！”
严世蕃也愣了！
严世蕃可是号称大明第一鬼才之人，自来心眼多，心思快，可是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实在是刷新了他的认知。
“所以啊！我儿，你搜罗来的银子已经够多了，只要将这些银子成功借给包大农，咱们严家世世代代便高枕无忧了！从今天开始，你我父子都要做清官！很清很清的那种，所以……”
“爹，你别说了，儿子明白了，儿子这就亲自去一趟，将这礼单上的礼物尽数退还！”严世蕃也急了，转身便走。
这一天，这一幕在京师的个个深宅大院，高官府邸之中不断的上演着。
大家都得出了同一个结论。
必须马上拿出钱来，就算拉下老脸去求，威逼利诱，也一定要将手里的银子借给包大农。
而此时的包家，包大农正一脸郁闷地看着徐文长和归有光！
徐文长和归有光二人一脸惨相，闷声不响地相对而坐。
没想到啊！
本来他二人以为，这一次秋闱，二人都是高居榜首，一个状元，一个榜眼，那是何等的荣耀！
这十余日以来二人不停地拜会京师之中的各位高官，送出了包大农给二人准备好的画作。
收到画的人都很开心，可是也就是这样。
如同石子掉入了泥潭，浑没半点声响，甚至连一丝痕迹也没留下！
同一科考上的进士们的任命已经纷纷下来了，有进了翰林院的，有到各部任职的，那些家世背景好的，更是外放到了富庶之地做了地方官。
只有徐文长和归有光，一个状元，一个榜眼，居然是秋后的老豆角子，干闲着了！
这么多天，朝廷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据说这是因为他二人出身不好，背后有个不靠谱的师父。
朝廷上的人都知道包大农恶了严阁老，有谁肯和严阁老对着干？
那不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吗？
所以，除了那几日的拜会之外，这几天徐文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归有光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
几日忙碌下来，两人终于认清一个现实，要实现自己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只有一个状元的头衔那是远远不够的啊！
“恩师！”
徐文长两泪连连，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恩师，您还是让弟子一生跟随在恩师身边，洒扫伺候啊！”归有光也哭了。
“瞧你俩那出息，要不要点脸！”包大农叹了口气，板着一张脸道：“你们两个闲着没事做，今晚给我滚到外面看大门去！”
“是！”
徐文长和归有光委委屈屈地站了起来，来到后门。
天寒地冻，两个人虽然穿的很暖，可还是冻得抖抖嗖嗖的。
“徐兄，咱们俩给恩师丢脸了啊！”归有光沮丧地道。
身为才子，居然沦落到看大门，归有光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好兄弟，不要怕，你我不过是时运不济，恩师他老人家有点石成金的本事，有他老人家在，你我不必担心！是金子，就总要闪光的！”
徐文长也是闲极无聊，伸手捡了一块小石子，朝着夜空扔了上去。
“啪嗒！”
一块黄澄澄，金灿灿的东西落在了二人面前。
徐文长捡起来，两人凑近一看，傻了！
居然是一块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