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严嵩和徐阶等人都看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你一个皇上敕封过的帝友,卖画已经很过分了,还居然将买卖做到了当今圣上的头上。
可是嘉靖却很开心!
这辈子从小到大,他就没自己买过东西,今儿个这是破天荒头一遭啊!
别说,这感觉还真不错!
而且嘉靖皇帝怎么想这笔买卖都不亏!
自己是出了一万两银子买了徐文长的五张画,可这银子一转手就到了徐文长、归有光的手里,这两呆头鹅估计一辈子都会记得今天,对自己出钱买画这事念念不完、感恩戴德,日后替朝廷办事,自然也会尽心尽力。
更别说还有一部分会直接到东南抗倭前线去了。
而且嘉靖皇帝很是感叹!
自己手下这些阁老大臣,天天只会和自己嚷嚷没钱。
嘉靖看了一眼严嵩,想起来之前锦衣卫的汇报来,几百万的盐税,你严家和鄢懋卿等人就拿了一半去,前几日严世蕃刚刚娶了第七房小妾。可从未见过你拿出一文钱来替朕解忧!
徐阶虽然谨小慎微,可是徐家在松江府占了几万亩的良田。
至于陆炳和仇鸾,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富得流油!
如果朕手下的大臣,都有包大农这般心思,这天下哪还有平定不了之事?
而且嘉靖皇帝突然发现,眼前这包大农虽然年轻,可是脑子很灵活啊,旁的不说,就说今天,做生意居然做到朕的头上来了,还让朕出钱买的很是开心!
嘉靖皇帝的目光落到了包大农带来的大包裹上。
卖给嘉靖皇帝的五幅画已经在黄锦怀里了,可这包裹里还是满满当当的。
“包小友,你那包裹里……”嘉靖皇帝站起身来,晃悠到包大农身边,伸出脚来,挑开包裹。
顿时一脑袋黑线!
这包裹里装的满满登登,足有几十个卷轴,看来都是徐文长和归有光二人的诗文画作。
“皇上您不知道啊!”包大农尴尬赔笑道:“现在生意不好做啊,这满天下上哪找您这等有欣赏水平的主顾去?所以我溜溜地卖了一天,还剩了这么多!”
他瞄了一眼严嵩,心里顿时有了一个坏主意。
“诸位大人,我这两个劣徒以后还要靠诸位大人关照,这几幅画,还请诸位大人赏脸品鉴一二!”包大农手脚飞快,掏出几幅画来,塞进了严嵩的怀里。
“呵呵呵!”严嵩皮笑肉不笑笑了几声。
严嵩是什么人?那可是当朝一品的阁老!
不要说包大农这无品无级之人,便是徐文长归有光这些新科状元,他又何曾会用眼睛来看一眼。
当初徐阶的儿子回京来述职,只因一句话说错,便吓得在家与徐阶两个抱头痛哭。
可如今,严嵩万万没想到这包大农居然把画作直接塞进了他的怀里,若不是在嘉靖皇帝面前,严嵩早就叫人将这厮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可如今,严嵩只是呵呵笑了两声,来不及反应,将画作接了过来。
突然,严嵩的脸色变了!
一个非常要命的问题浮现在了严嵩的脑海里。
严嵩突然发现,包大农这笑眯眯地笑脸似乎透着一丝阴险!
自己怀里的,根本就不是几幅画,而是几块烧红了的炭火。
严嵩差点没哭出来。
旁边的徐阶也是老油条,见了这般场景脸上也是白一阵红一阵,心里祷告上苍,求这包大农千万不要给自己派发礼物。
这特么不是礼物,简直就是催命符啊!
刚才包大农送给了嘉靖皇帝五幅画,嘉靖皇帝一时兴起,出了一万两银子买了下来。
现在画塞到了严嵩的怀里,你严嵩要怎么办?
严嵩一幅一幅地展开画作,嘴里念叨着好画好画!可是其实他根本一眼都没看进去,一个脑子正在飞速的运转。
这事不好办啊!
皇上是出了钱的,我严嵩出不出钱?
不出钱是不行的!刚才包大农这厮把话说的太绝,自己若是不出钱,皇上一定会有想法。
可是出多少呢?
皇上是按两千两一幅画的价格买的。
自己也出两千两?
这是要和皇上平起平坐吗?严嵩额头上见了一滴汗珠。
要么比皇上多一点,三千两?
这是要压过皇上一头顺带嘲笑皇上不识货吗?不行不行!
要么少出点,一千五百两?
好像也不大合适啊!皇上都出了两千两,你居然只肯出一千五?这是嘲笑皇上花了冤枉钱做了冤大头啊!
严嵩头顶的汗珠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怎么做都是送命题啊!
这等难题,饶是严嵩宦海沉浮几十年可也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抬头看了一眼包大农。
这年轻人不简单啊!看来自己之前是太过轻视这少年了。
小小年纪,居然得到了帝友的封号,无论如何也不是应该是个简单人物!
“严阁老,您老怎么啦?”包大农一脸关切地靠了过来。
“没事没事!这幅画画的太好了!”严嵩指着一副夏夜纳凉图,道:“这暑热之气,力透纸背啊,老夫这一看,居然就热出了一身汗来!”心里却是将包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徐文长和归有光两个人也是一脑袋汗珠子。
太尴尬了!
这在场的,不要说皇上了,便是其他人,那也都是当朝一品的大员。
徐文长虽然说是状元及第,归有光身为探花,说起来那是前途一片光明,可是说到底,在官场之中,他二人都是毫无根底之人,现在在场之人可都是功成名就,每个人都是跺跺脚整个大明朝也要晃三晃之狠角色。
尤其是严嵩,那可是有名的心狠手辣啊!
这几十年来,朝廷上弹劾严嵩的人也有不少,可这些人哪有一个能活到今天?
可以说,得罪了严嵩,徐文长和归有光的仕途还没开始终点就已经在身后了!
恩师这是想做什么?
说的好听点,这是强命强卖啊,说的难听点,这简直就是在敲竹杠啊!
徐文长和归有光两个只觉自己眼前发黑!
完了,看来以后自己是没前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