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血色证词 雷霆行动与新生序曲

城南棚户区，破屋内的空气凝固如铁锈。王二狗的惨嚎在秦红梅冰冷的注视下，渐渐变成断断续续的呜咽，如同濒死的野兽。他被打断的左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脸上血肉模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恐惧彻底摧毁了他的意志。

“说！”秦红梅的脚依旧踩在他受伤的腿上，力道不增不减，却带来持续的、钻心的剧痛。她手中的铁棍断口，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寒光，如同死神的镰刀，抵在王二狗唯一完好的右手上，“疤脸刘，在哪儿？他的老窝？还有谁罩着他？！不说，下一根，就是你的爪子！”

“说……我说！我说！红梅姐饶命啊！”王二狗涕泪横流，仅存的求生欲让他彻底崩溃，“疤哥……疤脸刘……他……他平时在‘金凤凰’歌舞厅顶楼的包房……今晚……今晚他约了‘龙爷’的人谈事……就在那儿……啊——！”秦红梅脚下用力，让他把惨叫声咽了回去。

“‘龙爷’？是谁？”秦红梅眼神更冷。

“是……大佬……疤哥最近新攀上的……听说……听说有大关系……”王二狗断断续续地说，“具体是谁……我真不知道……我就是个小喽啰……饶命啊红梅姐……”

金凤凰歌舞厅！龙爷！

秦红梅记住了这两个关键信息。她松开脚，俯视着如同烂泥的王二狗：“砸铺子，打晓芸，谁的主意？都有谁动手了？”

“是……是疤哥下的令……说……说陈江河那小子太嚣张……敢动他的人……还攀上了高枝儿……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是……是我带人去的……动手的……有‘麻杆’、‘大头’……还有……”王二狗不敢隐瞒，竹筒倒豆子般交代了所有参与者的名字和外号。

“很好。”秦红梅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她掏出林晓芸那个被踩脏的小笔记本和一支笔（从铺子废墟里找到的），扔到王二狗面前：“把你刚才说的，疤脸刘在哪里，跟谁见面，砸店打人的主谋和参与者，还有那个‘龙爷’，全都写下来！按手印！”

王二狗看着那本染血的笔记本，吓得浑身发抖：“红梅姐……这……这要是写了……疤哥会杀了我的……”

“不写？”秦红梅手中的铁棍轻轻抬起，冰冷的断口贴在了王二狗右手的手指上，“我现在就让你变废人！选！”

“我写！我写！”王二狗魂飞魄散，用颤抖的、沾满自己血迹的手，歪歪扭扭地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口供，最后在秦红梅的逼迫下，用大拇指蘸着自己的血，在名字和关键信息上按下了猩红的手印！

拿到这份沾着血与泪、凝聚着仇恨与恐惧的证词，秦红梅将它小心地贴身藏好。她最后看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王二狗，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决绝。

“你这条狗命，暂时留着！等警察来收！”她丢下一句话，转身拉开破屋的门，身影迅速消失在棚户区昏暗的巷道里。她要去金凤凰！她要亲眼看着疤脸刘伏法！或者……亲手了结他！

就在秦红梅离开后不到十分钟，苏雪晴带着两个穿着便装、但气质精悍的男人（王教授公安局的学生和他的同事），以及一个背着药箱的女医生，匆匆赶到了这间破屋。看到屋内的惨状和王二狗的惨状，饶是苏雪晴早有心理准备，也倒吸一口凉气。

“快！救人！控制起来！”领头的便衣警察经验丰富，立刻指挥同事控制住王二狗，同时让医生处理其伤势。

“苏同志，这……”警察看着王二狗的惨状，又看看苏雪晴。

“他是青年路恶性案件的主犯之一，也是重要证人。”苏雪晴冷静地说，将秦红梅留下的那本沾血的笔记本递给警察，“这是他的口供和指印。详细交代了疤脸刘的藏身处、今晚的密谋，以及砸店伤人的所有细节。”

警察翻开笔记本，看着那歪扭却触目惊心的血书和手印，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凝重！

“金凤凰歌舞厅！快！通知局里！请求支援！封锁金凤凰！抓捕疤脸刘！”警察当机立断，拿起对讲机急促地呼叫！

一场酝酿已久的雷霆风暴，终于被这份血色的证词彻底引爆！

与此同时，省人民医院病房。

陈江河如同困兽，右肩的剧痛远不及心中的焦灼。张涛的解围和苏雪晴的情报带来了曙光，但秦红梅和林晓芸的下落不明，如同巨石压在他心头。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张涛，以及一位穿着深色中山装、面容严肃、目光如炬的中年男子——李明远主任本人！

“李主任！”陈江河挣扎着想坐起。

“躺着，别动。”李明远的声音沉稳有力，他走到床边，目光扫过陈江河的伤，“伤得不轻。受委屈了。”

“李主任，我……”陈江河刚想开口汇报情况。

李明远抬手制止了他，目光锐利：“情况我都知道了。青年路的案子，苏雪晴同志送来的‘侨汇券-走私’线索，还有你火车上被劫的货，以及……”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刚刚城南分局突击行动，在金凤凰歌舞厅顶楼，人赃并获！”

陈江河瞬间瞪大了眼睛！这么快？！行动如此迅猛？！

“是张秘书协调的？”他看向张涛。

张涛摇摇头，沉声道：“是苏雪晴同志送来的那份关键证词（王二狗的血书）和她父亲提供的‘侨汇券’线索，直接促成了这次行动！证据链完整，亲自督办！雷霆出击，不给对方任何反应时间！”

李明远点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赞许：“陈江河同志，你提供的信息和你的遭遇，是撕开这张黑网的关键一环！你是个有胆识、有智慧的年轻人！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不过，那个所谓的‘龙爷’，也就是‘过江龙’，只是台前人物。这是一场硬仗，远未结束。”

陈江河心中激荡，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李明远的感激无以言表：“谢谢李主任！谢谢组织！为民除害！”

“这是我们的职责。”李明远摆摆手，“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养伤。‘江河时装’的事情，政府会给予支持，尽快恢复营业。对于你遭受的损失，以及林晓芸同志的伤情，政府也会酌情考虑补偿和救助。个体经济是改革开放的重要力量！”

李明远的表态，如同给陈江河吃了一颗定心丸！官方背书！政策支持！这是比任何金钱都更宝贵的财富！

“谢谢李主任！”陈江河再次郑重道谢。

李明远又勉励了几句，便带着张涛离开了。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深挖保护伞，彻底肃清余毒！

病房再次安静下来。陈江河靠在床头，心潮澎湃。疤脸刘倒了！笼罩在头顶的乌云终于被撕开！虽然“龙爷”背后的阴影还在，但至少，眼前的危机解除了！

很快，病房门又被推开。这次是苏雪晴，她身后跟着包扎好伤口、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恢复了些许神采的林晓芸，还有……一脸疲惫、衣服上沾着尘土和点点血迹、但眼神异常明亮的秦红梅！

“晓芸姐！红梅姐！”陈江河看到两人，尤其是看到林晓芸虽然虚弱但平安，秦红梅虽然狼狈但精神尚好，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巨大的喜悦和激动让他声音都有些哽咽。

“江河！”林晓芸看到陈江河，眼泪又涌了出来，扑到床边，紧紧抓住他没受伤的手，“你怎么样？伤要不要紧？吓死我了……”

“我没事！晓芸姐！你受苦了！”陈江河看着林晓芸额角和嘴角的淤青，心疼不已。

秦红梅则大大咧咧地走到床边，将那个贴身藏着的、染血的笔记本“啪”地一声拍在陈江河的床头柜上，脸上带着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给！疤脸刘和王二狗那帮杂碎的催命符！老娘亲手拿到的！姓刘的和那个什么龙，已经被抓了！”

陈江河看着那本触目惊心的笔记本，再看看秦红梅身上可能属于敌人的血迹，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秦红梅为了拿到这份证词，为了替林晓芸和自己报仇，一定经历了难以想象的凶险！

“红梅姐……谢谢你！”陈江河的声音无比真诚，“也……让你冒险了。”

“谢啥！”秦红梅眼圈也微微红了，随即又恢复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拍了拍林晓芸的肩膀，“晓芸妹子才是真受苦了！不过现在好了！坏蛋抓起来了！咱们的铺子，得赶紧开起来！老娘憋着一股劲呢！要让那群王八蛋看看，咱们砸不垮！”

“对！开起来！”陈江河也被点燃了斗志，“而且要比以前更好！”

在苏雪晴的协调下，街道办迅速派人清理了青年路铺面的狼藉，并提供了部分修复资金（来自李明远过问后的政府救助）。林晓芸的伤势在医生精心治疗下逐渐好转，虽然心理阴影需要时间抚平，但陈江河和秦红梅无微不至的关怀让她倍感温暖。秦红梅则成了铺子重建的主力，风风火火地指挥着工人重新刷墙、装玻璃、做货架。

陈江河虽然还不能剧烈活动，但已经能下床走动。他利用这段时间，仔细整理了剩下的货物（布料、T恤等），并根据秦红梅之前详细的市场调查和林晓芸记录的信息，重新规划了开业方案。虽然损失了最值钱的喇叭裤和小西装，但布料和基础款T恤依然是刚需！他决定走“薄利多销、款式更新快”的路线，先把人气做起来！

一周后。

省城青年路，“江河时装”的招牌被重新擦亮，鲜红如初！明亮的橱窗里，陈列着色彩鲜艳的“的确良”布料样品、几件熨烫平整的紧身针织衫和几款基础T恤。虽然货品不算丰富，但胜在干净、整洁、价格牌清晰醒目——所有布料，一律比供销社便宜三毛钱！T恤更是低至三块五一件！

开业当天，没有鞭炮，没有剪彩。但陈江河、秦红梅、林晓芸三人，穿着最干净的衣服，精神抖擞地站在明亮的店铺里。

秦红梅叉着腰，站在店门口，用她那穿透力极强的嗓门开始吆喝：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江河时装’重新开业大酬宾啦！”

“最新款的‘的确良’花布！颜色鲜亮！耐穿耐洗！比供销社便宜三毛钱！三毛钱啊！省下来能买半斤肉了！”

“纯棉T恤衫！穿着舒服又凉快！三块五一件！三块五！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开业三天，所有商品，统统九折！九折！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这充满市井气息、直白又实惠的吆喝，瞬间吸引了青年路上的人流！尤其是那些精打细算的家庭主妇和追求性价比的学生、年轻工人。便宜三毛钱的布料！三块五的T恤！还有九折！

人群开始向店铺汇聚。

“老板，这碎花布真的一块六毛五一米？”

“大妹子，给我量两米这格子的！”

“T恤有白色的吗？拿一件我试试！”

秦红梅嗓门洪亮，手脚麻利地招呼顾客，收钱找零。林晓芸虽然还有些怯生生的，但也在努力帮忙量布、叠衣服，声音轻柔地为顾客介绍。陈江河则坐镇收银台（位置靠后，不太需要走动），负责收钱和维持秩序，脸上带着劫后余生、重新出发的自信笑容。

小小的店铺，瞬间被顾客挤满！虽然都是些小单，但人气爆棚！收银的钱匣子里，硬币和毛票迅速堆积起来！

看着这热火朝天的景象，看着林晓芸脸上渐渐恢复的笑容，看着秦红梅斗志昂扬的样子，陈江河心中充满了力量。疤脸刘的阴影暂时散去，“江河时装”在血与火中重生！这不仅仅是一家小店的开业，更是他陈江河在省城真正站稳脚跟、扬帆起航的宣言！

就在店铺生意最热闹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在八十年代省城极为罕见的进口“皇冠”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青年路对面的树荫下。

车窗缓缓摇下一半。驾驶座上，一个穿着笔挺西装、戴着白手套的司机。后座上，坐着一位穿着剪裁考究的米白色羊绒套裙、戴着茶色墨镜的年轻女子。她墨镜后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扫描仪，平静地注视着对面“江河时装”里忙碌的景象，尤其在陈江河身上停留了片刻。

女子红唇微启，对着前排副驾驶上一个穿着灰色西装、气质精干的男子低声吩咐了几句，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略带粤语口音的磁性：

“阿昌，去查查那个受伤的年轻人。还有这家店。资料要详细。”

“是，叶小姐。”被称作阿昌的男子恭敬应道。

女子微微颔首，车窗无声地升起，隔绝了外界的喧嚣。黑色的皇冠轿车如同幽灵般，悄然驶离。

陈江河对此一无所知。他正沉浸在店铺开业的喜悦和忙碌中。但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悄然转动。来自更广阔天地、更复杂战场的目光，已经投向了他和他的“江河时装”。

疤脸刘倒下了，但新的挑战者，或许已经登场。

(第十七章完)

下一章预告：“江河时装”初战告捷，人气火爆！陈江河如何利用这波人气，快速回笼资金，规划下一步进货？林晓芸在忙碌中逐渐找到自信，她与秦红梅的相处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苏雪晴的“研究”进展如何？神秘“叶小姐”的调查，会将陈江河引向何方？省城风云暂歇，但新的机遇与暗流，已在平静的表面下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