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饶……命……”
那嵌在蠕动肉壁中的半截人形仍在哀求，声音如同破旧风箱般嘶哑断续。
眼看蠕动的血肉开始试图修复怪物伤口，刘凯瑞一咬牙，操控机甲挥刀，直接将那嵌在怪物肉壁里的半个人强行剜出来。
“啊——”
“饶命！啊……”
伴随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绿色的血液从切口里喷涌而出，与怪物的鲜血别无二致。
它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吧？
不顾对方的哀求，刘凯瑞坚持将它从怪物体内挖了出来，攥在机甲手里。
就在二者分离的刹那——
原本被电得焦黑、仍在微微抽搐的庞大肉山，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生机。“克苏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碳化，如同烈日暴晒下的淤泥，“嗤嗤”地冒着黑烟，然后迅速塌陷、碎裂，最终化为一地散发着恶臭的焦黑灰烬。
“饶……饶……命……”
掌中那半截残躯的哀求声越来越微弱，眼神涣散，仿佛只剩下最基本的求生欲在发挥作用。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怪物体内？是你在操控怪物？”
刘凯瑞的声音从机甲嘴里发出，连连追问。
“饶……饶……命……”
回应他的，依旧是那单调、破碎的音节，如同卡壳的录音。
“鬼打墙也是你干的？”
刘凯瑞追问，机甲手指微微收紧。
“饶……饶……命……”
残躯毫无反应，空洞的眼神越过机甲，望向虚无，嘴角溢出最后一丝绿沫。
“喂！回答我！你到底是人是鬼？！”
刘凯瑞的喝问带上了一丝焦躁。
“饶……饶……”
那声音终于彻底断绝，如同燃尽的烛火。最后一点微光从浑浊的眼球中熄灭，被机甲紧握的残躯彻底僵硬。
【检测到逸散的源质能量…正在回收…】
【源质凝结中……】
【源石生成。】
系统提示亮起，宣告了它的死亡。
它体内逸散的源质能量被系统回收，然后凝结成源石。
不多时，一枚鹌鹑蛋大小的墨色晶石便落在刘凯瑞手中。
又是一枚E级异能者的源石！
但此刻，刘凯瑞心中毫无获得战利品的喜悦，只有沉甸甸的寒意。
他原本以为怪物只是人类变异而来，却没想到二者是这种关系。
怪物的核心竟然是人，或者说，曾是人？是人在操控怪物？
就像他驾驶真理号机甲一样，怪物的躯体也是他们的机甲么？
他以【能源核心】驱动钢铁之躯，而他们……则以异能，驱使、融合，甚至最终被那怪物血肉所反噬。
殊途……同归！
未来是否有一天，他也会变成这鬼样子，被机甲所反噬，成为机甲的一部分呢？
“吼——”
小镇深处传来的嘶吼声打断了刘凯瑞杂乱的思绪。
原本受怪物统御的丧尸群失控了，像是被解开了枷锁，开始凭着猎杀的本能循着动静朝这边涌来。
刘凯瑞面无表情地收起源石，操控机甲开始单方面的碾压。
丧尸再怎么悍不畏死，在面对这尊钢铁巨人时也只是飞蛾扑火罢了。
不多时，便被他尽数踩作肉泥。
“铿！锵！嘣！”
机甲回到铁轨上切换回载具形态，与其余车厢连接。
“哗——”
2号车厢的隔断门自动滑开。
刘凯瑞脚步略显沉重，将手中那枚墨色源石递给躺坐在“床”上的萧雨澄。
“解决啦？”
萧雨澄接过源石，目光停留在刘凯瑞心事重重的脸上。
“解决了。”
“怎么闷闷不乐呢？受伤了？”
“没有……”
刘凯瑞沉默了几秒，望着窗外那片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小镇废墟，缓缓开口。
他没有过多修饰，只是将那嵌在肉壁中的半截人形、那徒劳的哀求、那分离后的瞬间枯萎、以及自己那个冰冷的推论，简洁而清晰地复述了一遍。
萧雨澄也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萧雨澄提议道：“我们从头盘一遍吧。”
说着，她下床找来纸笔，按顺序在纸上写下：
「丧尸」
「人类」
「异能者」
「怪物」
最后，她抬头看了眼刘凯瑞，在纸上补充新角色：「系统宿主」
“结合我们目前的发现：丧尸是由人类感染丧尸病毒产生的。”
她说着将「丧尸」与「人类」连线，并在上面写下二者之间的关系。
“异能者是由人类觉醒异能产生的。”
她接着在「异能者」与「人类」之间连线。
“怪物也是由人类不知因为某种原因变成的，这点你可以确认吗？”
萧雨澄问道。
刘凯瑞点头：“‘克苏鲁’不确定，但‘贪吃蛇’确实是在系统监控下见证了由人变成怪物的过程。而且在系统的提示里，它们也是异能者。”
“所以我们是不是有理由推测，所谓的怪物，其实也是一种异能？就像我的控水，只不过它们的能力是变身成怪物？”
萧雨澄将「异能者」与「怪物」相连，并画上等号。
刘凯瑞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说不上来。
“源质！”
萧雨澄联想道：“系统提示过，源质是异能的本源。所以异能者的本质就是人类获得（激活）了源质。‘贪吃蛇’通过吞噬丧尸完成进化，从F升级到E级，是否说明丧尸体内也存在源质？亦或者说，丧尸病毒本身就是源质？”
刘凯瑞提醒道：“你是在丧尸病毒爆发前就觉醒异能的。”
“是哦……所以源质和丧尸病毒是两种东西？”
萧雨澄嘟囔着，接着提出一个大胆的猜想：“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丧尸病毒是基于异能者研发出来的，用于批量生产异能者？结果实验失败，导致普通人被感染后非但没有变成异能者，反而丧失理智，变成嗜血的丧尸。而怪物则是相对成功的产物，它们觉醒了异能，但也丧失了部分理智和人性，变得不人不鬼。”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挺骄傲。
按照她的叙事，她属于是“先天”异能者，和那些“后天”觉醒异能的怪物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刘凯瑞不置可否，至少她这套推导是可以逻辑自洽的，暂时无法证伪，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
“正因为同源，丧尸体内肯定也含有微量的源质，虽然低到你的系统会忽略，低到像我这种新手异能者察觉不到，但怪物对源质的感知更加敏锐，所以可以通过吞噬丧尸富集源质完成进化，比如‘贪吃蛇’就是这么做的。也正因为同源，‘贪吃蛇’死后留下的源石才能被我们先天异能者吸收。反过来同理，异能者体内的源质也可以被怪物吸收！”
萧雨澄分析完不禁一拍大腿，恍然道：“难怪这两次我动用异能都会被怪物精准锁定！它们是贪图我体内的源质啊！作为先天异能者，我体内的源质绝对比丧尸更多更纯净，对于它们而言是极具诱惑的！”
刘凯瑞提醒道：“但‘克苏鲁’并没有吞噬丧尸。”
萧雨澄眉毛微挑：“你怎么知道它不吞噬丧尸？说不定人家只是在圈养丧尸，等丧尸体内的源质积攒多了再吃呢？它私底下偷偷吞噬丧尸你能看到啊？”
“……”刘凯瑞一时无法反驳。
她这脑洞……圈养丧尸可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