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罗刹的獠牙

帝国科学院，神格武器应用实验室。

与千仞雪那充满艺术感与未来感的殿堂不同，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冷。

光线被刻意调暗，只有幽紫色的能量管道在墙壁与天花板上如血管般缓缓搏动，映照着比比东那张美艳却冰冷的脸。

她面前的光幕上，刚刚结束了对“单兵神性武装项目”的实时转播。

画面定格在千仞雪沐浴在神圣与科技交融的光辉中，那股由亿万民众信仰汇聚而成的力量，即使隔着屏幕，也让比比东感觉到了那份纯粹与磅礴。

握着操作台边缘的五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根根分明，几乎要将坚硬的合金捏出印痕。

“帝国真理的具现化天使……”

比比东低声重复着千仞雪的宣言，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

何等冠冕堂皇的说法。

说到底，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重新捡起了“神”的身份。从天使神的使者，变成了凌夜意志的使者。

而自己呢？

她的目光扫过实验室内复杂的仪器。

她的任务，是解析罗刹神力，将其转化为可以量产的武器。

破坏，毁灭，侵蚀。

这就是罗刹的本质。

她与千仞雪，一个走向创造与新生，一个深陷于毁灭与过往。

在凌夜的棋盘上，谁的价值更高，一目了然。

不甘，如同最恶毒的藤蔓，在心底疯狂滋生。

她比比东，曾经统一了半个大陆的武魂帝国女皇，难道如今只配做一个拆解旧神遗骸的工匠？

“滴——”

一封来自科学院内部的加密通讯请求打断了她的思绪。

接通后，光幕上出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正是曾经武魂殿的几位封号斗罗长老，如今在帝国科学院担任顾问。

“冕下，”为首的鬼斗罗——鬼魅，如今一身学者的白袍，神情却依旧恭敬。

“您看到刚才的公告了吗？千仞雪小姐的【科技天使】计划取得了初步成功，这简直是划时代的创举！科学院内部都在说，我们即将迎来一个‘人人皆可为天使’的时代！”

他们言语中的激动与赞叹不加掩饰，那份光荣，仿佛也属于曾经的武魂殿。

“是吗？”

比比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人人为天使，那谁来做恶鬼？”

几位长老一时语塞，他们能感觉到比比东话语中的寒意。

“冕下，您的‘神格武器’项目，进展如何？”

另一位长老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了比比东最敏感的神经。

“我的研究，不需要向你们汇报。”

比比东冷冷地切断了通讯，整个实验室重新陷入死寂。

她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凌夜的身影。

那个男人，用绝对的理智和无法抗拒的力量，碾碎了她的一切，又给了她一个看似充满希望的未来。

他需要的是同行的探索者，而不是一件顺手的工具。

千仞雪明白了这一点，所以她主动献上了自己的忠诚与未来，换来了“信仰之心”。

自己若想证明价值，就必须拿出比“科技天使”更有分量的东西。

破坏，同样是一种力量。

一种比创造更直接，更高效，更能震慑宵小的力量！

比比东猛地睁开双眼，那双紫色的眸子里，燃起了两团幽暗的火焰。她转身走向另一张更为巨大的操作台，上面悬浮着一个复杂到极致的能量模型。

模型的核心，是一片不断收缩、吞噬着周围一切光线的黑暗区域。

【反神领域】。

这是她基于罗刹神的神之领域，提出的一个理论构想。

一个能够中和、排斥、甚至分解神力的绝对空间。

但它一直停留在理论阶段，因为缺少最关键的核心数据——神力被瓦解时的实时反馈。

常规的模拟，无法还原神祇那千变万化的抵抗。

除非……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成型。

她需要一个真正的“神”来做实验。

一个活的，能哀嚎，会挣扎，能将神力最细微的变化都展露无遗的……祭品。

比比东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近乎残忍的笑容。

她不再犹豫，修长的手指在光幕上飞速跳动，一行行冰冷而精准的文字，构成了一份足以震动整个科学院的报告。

她的动作果决，没有一丝迟疑，仿佛那个杀伐决断的武魂帝国女皇，在这一刻重新归来。

报告完成，她看了一眼标题，眼神无比坚定。

《关于“反神领域”武器化及活体实验可行性报告》

收件人一栏，她填上了那个唯一的名字。

——帝国皇帝，凌夜。

点击，发送。

做完这一切，比比东静静地站在原地。

她知道，这份报告递交上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她是在用自己的獠牙，向凌夜，也向千仞雪宣告。

天使的光辉固然耀眼，但罗刹的黑暗，同样能撕裂神明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