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刀染血,虎脱樊笼!

翌日。晨露未晞。

沈凌云一袭黑衣,佩刀带酒。

他来到城外的一处荒丘。

小小的土坡上,是母亲的墓地。

沈凌云的母亲沈依依乃星罗虎将沈狂澜的女儿,因为政治联姻,嫁给星罗皇帝,早先便有暗伤,诞下沈凌云时旧伤复发,郁郁而死。

沈依依爱舞枪弄棒,驰骋沙场。

却被困在皇宫深院,如笼中鸟。

沈凌云举起酒壶,倾洒而下,眸光晦暗。

“母亲,你说,身在皇家,真是一件好事吗?”

沈依依本巾帼女将,却被困皇宫深院如笼中之鸟,郁郁寡欢。

而沈凌云呢?

自他展露出绝顶天赋的那一刻起,就被星罗大帝当成一柄“刀”来培养,是一柄被人握在手中的刀,不能有自己的意志!

镇北王的封号,名与利,那一纸婚约……

全都是捆住这把“刀”的枷锁!

他,何尝不是被困樊笼的猛虎?

沈凌云静立坟前,默然良久。

忽然抽刀,

刀光惊鸿一现,惊艳绝伦。

却见面朝星罗皇宫的方向,一棵柏树赫然断开,断面光滑如镜。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我沈凌云,偏要斩断一切枷锁!”

“母亲,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期望是什么,但是在这名利场内,所见的一切的都令我作呕。”

“戴维斯和戴沐白忌惮我、畏惧我,朱家竭尽全力打压我,可在我眼中,他们何其可笑!”

“他们所热衷的,却是我所不屑的。”

“彼等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沈凌云决心离开星罗,不是逃避,不是怯懦。

而是深入骨髓的失望与厌恶!

“母亲,今后或许不能年年来看望你了,见谅。”

沈凌云跪下,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而后转身离去。

少年身姿挺拔,腰间佩刀。

眼里藏着寒霜与雪。

……

庭院深深,杨柳依依。

朱竹清窝在自己的小院。

她怀中捧着的一纸休书。

叫她肝肠寸断!

心中闪过悔意……

她想起与沈凌云初见时候的场景,少年心性沉稳,明明只比她大一岁,却像是兄长一般,温和又霸道的攥着她的手。

“我知道,你叫朱竹清。”

“我是戴凌云,你的未婚夫,我会保护你一生。”

他被封镇北王时,面上没有喜悦。

他被勒令去北疆,面上没有担忧。

唯独见到自己时的那一抹浅笑,似冬日的阳光,能令冰消雪融。

他说,他在北疆,每日挥刀千遍。

一年,就是三十多万次挥刀。

很苦,很累。

北疆的雪也很冷。

但是有要守护的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昨日皇宫内沈凌云决绝的模样。

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凌云哥哥,不要怪我,是阿父阿母的意思,我、我做不了主的。”

真的做不了主吗?

即便做不了主,可当沈凌云目光死死盯着她,询问她本人的想法的时候。

为何会怯懦得不敢对视……

朱竹清咬了咬唇。

身处皇室之中,谁人不是身不由己?

她已经给了沈凌云很多次机会了。

是沈凌云自己太不争气!

整整六年,魂力没有寸进。

叫人怎么相信有未来?

懦弱的谎言,只用于欺骗自己!

……

沈凌云走在回府的路上。

他脚步不急不缓。

腰间佩刀挂着的位置,总是最方便出鞘。

忽然,前面的路被人挡住了。

沈凌云顿住脚步,淡淡抬眸。

两个人,一个身材瘦小像是猴子,记得这是朱竹清的堂弟,朱武;

另外一个身材高大魁梧,脸庞英俊,邪眸张扬。

正是他的三哥,戴沐白。

“哟,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镇北王吗?王爷,你怎么板着一张脸,好像不开心啊?”

朱武挤眉弄眼,腔调很是怪异。

这种人是名副其实的小人。

沈凌云看向戴沐白,冷冷道:

“三哥,遛狗也不牵绳?”

“那别人打狗杀狗的时候,可就不占理了。”

朱武闻言,脸色迅速阴沉。

戴沐白嘴角挂着肆意的笑。

“戴凌云,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废物来教我做事了?”

沈凌云神情淡漠。

“第一,从今往后,我改母姓,叫沈凌云。”

“第二,我说的话不是威胁,是通知。”

沈凌云?!

戴沐白惊愕的张大嘴。

他愣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四弟果然一身傲骨,连父皇的逆鳞都敢触!”

“还是说,你早就知道自己是枚弃子,所以摆烂了?”

“也对,这样还能给自己留最后一块遮羞布!”

戴沐白邪笑着上前,手掌搭在沈凌云的肩膀上。

勾肩搭背,看着倒真像是亲昵的兄弟。

他凑到沈凌云耳边,低声道:

“没关系,哥哥我会帮你照顾好竹清的……”

一旁的朱武眼睛霎时发亮,抓住机会讽刺道:

“连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还装什么傲骨?”

“嗡~”

一声轻鸣。

极致的刀光划破天际。

空气骤然变冷。

头颅冲天而起。

朱武死前看到的最后景象,是空中飘扬的雪花,以及冲天的鲜血。

还有,他肩膀上的头去哪了?

戴沐白惊惧地跌倒!

他好似看到上苍无情睁眸!

毁灭苍生!

而自己的白虎武魂,却在颤栗、发抖。

宛如懦弱的羔羊!

沈凌云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耳畔,只余下少年的一声轻笑。

“记住。”

“我不要的,才轮得到你。”

戴沐白忽然感觉脖颈一痛。

下意识的摸去,手掌鲜血淋漓。

他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

晚间。

朱武的死讯传到朱家和星罗大帝耳中。

朱家震怒。

戴震更是暴跳如雷。

“孽障!孽障!”

“皇城杀人,还恐吓其兄!”

“来人,给我将沈凌云绑来见我!”

没过多久。

皇宫侍卫长带来消息。

“启禀陛下,我等搜寻多时,未曾见到四皇子!”

戴震龙颜大怒,“一群废物!”

“朕亲自去拿他!”

戴震带着朱家家主朱影,与皇宫侍卫一同闯进沈凌云的府邸。

院门被粗暴的破开。

府中的下人惊惧的跪倒,大气都不敢喘。

戴震踹开房门。

仍旧未见沈凌云的身影。

房间内简朴整洁。

只在桌子上留着一枚碎裂的玉佩。

玉佩是朱竹清所赠,已被沈凌云斩断。

墙壁上,刀痕纵横,铁画银钩。

却是一首诗。

“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

“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戴震看见这首诗,眼中掠过异彩。

一旁的朱家家主,神色亦是动容。

凌云。

好一个沈凌云!

皇宫侍卫长默不作声,心中却想到:

帝都的暖风熏得人醉,养不出这等少年傲骨;到底是北疆寒雪里长大的孩子,骨头里浸着冰雪,容不得半点折辱。

却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