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很难得,双方都不愿意成婚

芷含嫣坐在绣架前,指尖捏着银针,却迟迟未落下。窗外春光明媚,几只麻雀在院中的海棠树上叽叽喳喳,引得她频频抬头。

“三小姐,夫人说了,今日这朵牡丹必须绣完才能出院子。”丫鬟言春站在一旁,语气里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决。

芷含嫣撇撇嘴,将绣架往旁边一推,“绣花有什么意思?我的灵韵还等着我给它画像呢。”说着,她目光扫向窗棂,一只通体狸花纹的大猫正聚精会神盯着海棠树上的一只麻雀随时准备狩猎,听到主人呼唤它的名字,也只是歪着一只耳朵听了听,并未回头。

“小姐!”青柳急得直跺脚,“您都十六了,连朵像样的花都绣不出来,将来嫁到夫家可怎么——”

“嫁人嫁人,你们整天就知道说这个。”芷含嫣站起身来,宽大的裙摆扫过绣架,带落了几根彩线,“嫁人有什么好,就拿我大哥新娶的王家小姐来说吧。她是王家受宠的嫡女,爹娘疼爱,家人宠溺。可才嫁到咱们家一年,我娘就变着法的给她气受,这样难捱的日子,你想让我也受着吗?”

“你都不知道心疼你家小姐我啊!”芷含嫣试图说服向来逆来顺受的言春。

“小姐,可哪家的新妇不是这样过来的呢?”言春虽说不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没受过什么宠爱,但也是见过人情冷暖的,尤其是新媳妇受婆婆的欺负,她觉得是最正常不过的了。

“我不管,我才不要这样。”芷含嫣笃定地说。

她快步走到窗前,将灵韵抱在怀里,猫儿温热的身体让她心情稍霁。

“对了言春,爹爹不是说给我带回了一些石青吗,你陪我一道取回来。”

“小姐,不如奴婢去吧,您在这儿把这朵牡丹绣完如何?”言春试探着小姐的脾性。

“你废什么话,跟我走!”芷含嫣轻柔的将灵韵放回原处,迈着轻快地步子拉着言春出了院子——只要不让她绣花写字,干什么都行!

两人绕过雕梁画栋的院墙行至前院,芷含嫣率先踏进了父亲的书房紫竹堂。

书房的门并未关上,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她看见爹爹正与一位陌生男子在书房内交谈,两人神色严肃,不时点头。

“那是谁,你见过吗言春?”芷含嫣好奇地问。

言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仔细瞧了瞧上座的男子,并不认识。

她摇了摇头,“回小姐,奴婢并未见过此人。”

“这位,是兵部的梁大人。”

与此同时,一声温软的女声在芷含嫣身后响起,芷含嫣回过身去,是二姐芷双凝来了。

“二姐,你认识此人?”芷含嫣上前挽上二姐纤细的小臂。

“也是前几天来给爹娘请安时,才听阿娘提起的。这位梁大人家的二公子刚升了威虏将军,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十分了不得。”

芷含嫣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又是些舞刀弄枪的莽夫。”

“你呀......”芷双凝知道小妹平日里只对作画和养猫感兴趣,就没再与她多说。

——

芷含嫣根本没把这人和这事放在心上,直两日后的晚食时分,父亲在饭桌上宣布了一个让她差点摔了筷子的消息。

“含嫣,你的婚事定了。”芷尚书放下酒杯,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梁家二公子,就是新晋的威虏将军梁云舟。梁家门第清贵,与我们也算门当户对。”

芷含嫣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爹,你怎的都不过问女儿的心意就擅自主张?”

“什么‘擅作主张’,爹娘都认可的婚事,就不叫擅作主张。”芷尚书说着,和一旁端坐的夫人交换了一下眼色。

芷含嫣赶忙看向娘亲的神色,娘亲和父亲一样,一脸严肃,不给自己说“不”的机会。

“爹、娘,女儿还小嘛,还不想嫁人!”芷含嫣撒娇似的求饶。

“胡闹!”芷尚书脸色一沉,“你都十六了,你二姐在这个年纪都已经许了人家。梁公子少年得志、年轻有为,是多少闺秀求都求不来的好姻缘。”

“可他是个武夫啊!”芷含嫣急得眼眶发红,“我喜欢作画侍弄狸猫,他喜欢舞刀弄枪,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嫣儿,”母亲柔声劝道,“梁公子不仅武艺高强,还通诗书,是个文武双全的好儿郎。梁家已经定了下月初八在府上设宴,庆祝梁公子升迁,到时咱们全家都去贺喜,你也看看梁公子是否如你心意,再做决断也不迟啊。”

“什么到时候......”芷尚书不同意夫人这样的说法,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这门婚事,岂容女儿反对?

芷夫人连忙按住了夫君的手背,示意他先不要逼女儿现在就接受,芷尚书舒了口气,没再开口。

芷含嫣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知道爹娘一旦决定的事,自己再反对也无济于事。可她不甘心就这样被安排一生,像笼中的金丝雀般失去自由。与此同时,梁府书房内,梁云舟正与父亲激烈争执。

“父亲,边关未定,儿子无心成家!”梁云舟一身劲装还未换下,显然是刚从校场回来。他眉目如剑,鼻梁高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此刻却满是抗拒。

“混账!”梁将军一拍桌案,“你都二十了,你大哥这个年纪都已经有了嫡子。芷家三小姐知书达理,与你正是良配。”

梁云舟冷笑一声,“知书达理?听说她整日不务女红,连个诗句都不会做,这样的女子如何能当将军夫人?”

“你——”梁大人气得胡须直颤,“下月初八的宴席你必须出席,好好与芷小姐相处。若再敢违抗,我就上奏皇上,调你回边关去,让你十年八年回不来!”

梁云舟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深知父亲向来说到做到,只得强压怒火,行礼退下。

宴席当日,芷含嫣被母亲逼着穿了一身淡粉色的裙装,头上簪了珍珠步摇,脸上施了薄粉。她别扭地扯着衣袖,觉得浑身不自在。

“娘,非得穿成这样吗?”她小声抱怨。

“今日梁公子第一次见你,自然要打扮得体些。”芷夫人替女儿整理着衣领,满意地打量着她清丽的面容,“我儿生得这般好模样,梁公子见了必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