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已是扑通连响,男女老少跪了满地,卖力的大声叫道:“我等愿归顺渠帅,今生今世奉渠帅为主!”
王愔之无力解释自己不是渠帅,向左右道:“把丁壮挑出来!”
部曲们深入人群中,一阵呼喝之后,三百多名丁壮被带了出来。
王愔之暗暗点头,又吩咐道:“给他们刀枪,把周家人杀了!”
“当锒!”
“当锒!”
一把把刀剑扔到地上。
那些丁壮却是面面相觑,有人还往后退了两步。
“郎君,饶命啊!”
顿时,哭喊声震天,虽然周家人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可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周护更是咆哮道:“我家虽有过在先,却罪不至死!”
“呵~~”
王愔之冷笑道:“早年死在周家手里的客商,又向谁去喊冤?”
周护纠着脖子道:“世道如此,如之奈何,我若不打劫行商,积蓄钱粮,我家这庄子早就被人踏平了,我之作为,唯自保耳!”
“啪啪啪!”
王愔之认同地拍着巴掌笑道:“此言大善,这世道太恶了,你这样的恶人,还是少些为妙!”
周防大叫道:“郎君说过不杀我,岂可食言而肥?”
“我是说过不杀你,却不代表别人不杀你!”
王愔之瞥了一眼过去,就催促道:“每个人的刀上都要见血,否则,可别怪我让你们见血!”
周护转过头来,目绽凶光,不死心的叫道:“尔等世代受我家庇护,莫要忘了是谁给衣给食,尔等得活又是谁的恩赐,尔等难道要做那轼主犯上,狼心狗肺之徒?
贼寇人手不多,速将其攻杀,每人赏绢两匹,再者,我家若被灭族,下一个便是尔等,不妨一搏,杀一人,另赐绢两匹,谷一石!”
还别说,真有人动心了。
可是看着周围那黑黝黝的箭头,明晃晃的刀枪,还有部曲们皮焦肉烂的满地尸体,又不敢真的拼杀。
一名妾氏装扮的女子突然站了出来,悲愤的控诉道:“我家本是会稽人氏,嫁与建康李郎,李郎来会稽迎我,携我归时,被周家攻打,当场身死,部曲家人无一得活,我又被他强纳为姬妾,与其诸子聚麀之诮,受尽了凌辱。
今日幸有壮士攻灭周家,我恨不能将周氏诸人寝其皮,食其肉!”
又一名仆妇大声唤道:“何老七,你忘了你的妻子是怎么死的吗?”
“啊!”
一名佃客捂着脑袋痛苦的咆哮起来。
边上有人小声道:“何老七的妻子当时已身怀六甲,几个郎君酒后打赌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于是将其妻缚来,剖开肚子查看。”
“惨哪,偏何老七妻一时还死不了,嚎啕半夜,才受尽折磨而亡,一尸两命呐!”
又有人抹起了眼泪。
这简直是令人发指!
特别是王家的部曲,本来有些人对严酷的军法颇有怨言,可是对比周家佃客过的日子,真真是幸福的蜜里流油。
王愔之冷声道:“看看尔等过的什么日子,犬豕不如,再看看尔等食不裹腹,衣不遮体,连妻儿都护不了,这还是人么?
跟着我,可以饱腹,可以有衣穿,可以建功立业,妻儿也不会再受凌辱,还在犹疑什么,真当我不敢下杀手?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若不听命,可别怪弓箭不长眼。
我数三下,三、二……”
一还没数出,人群中已猛爆一声杀!
何老七如疯了般,啊啊叫着,拾起一把刀,双眼血红,砍杀而去。
有他带头,一名名佃客拾起刀枪冲去。
一时间,刀光连闪,血流成河,讨饶声与临死前的惨呼声交织成了一片。
王愔之催促道:“没沾血的赶紧上,别想蒙混过关,你,快去,还有你,想死是不是?”
周家人已被砍翻在地,后面的人,接过前面的刀,上去就砍,在弓箭的威逼下,每人至少砍了一刀,遍地鲜血,尸体被剁成了碎块。
很多人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就是这双手,砍死了主家,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负罪感,又好象有什么东西被释放出来了。
王愔之锐目一扫,又道:“很好,你们获得了我的信任,我先介绍一下,我来自于太原王氏,名愔之。
自即日起,你们就是自己人了,同袍同泽,祸福与共,我欢迎你们的加入,不过我仍要问一句,你们当中还有没有周家的亲眷或亲信?
毕竟人是你们杀的,若是不斩草除根,将来第一个被报复的就是你们。“
“郎君,那个是周防的妹夫,这几个是他的族弟,那边是周家的内侄,他是周防妻弟……“
七嘴八舌的指认声传来。
凡是被指认到的,均是瑟瑟发抖,更有人跪地哀求。
“郎君,饶命啊,我也上去砍杀的啊!”
“是啊,我砍了两刀呢!”
“我们虽然姓周,可实则和义兴周氏没太大关系了!”
“杀!”
王愔之不管那么多,乱世中,人命如草芥,千万不能存妇人之仁,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
见了血的佃客,就如开了锋的刀刃,一涌而上,把剩下的那些人全部杀死。
随即又有人望向了甄别出的女子,眼中泛着绿光。
王愔之转头道:“王七,宣布下军纪!”
“诺!”
王七踏步上前,大声道:“其一,绝对服从将令!
其二,不得尖银妇女,不得劫掠百姓。
其三,战利所获由军士到各级将官一率上交,不得私自截留,战后按级别与战功合理分配。
以上三条犯其一者,斩!”
佃客中顿时起了喧哗,给你卖命,不就是发财抢女人吗,合着什么都得不到啊!”
王愔之面色一沉,哼道:“好了伤疤就望了痛是不是?尔等寸功未立,就想要赏赐,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不过我也并非不近人情之辈,一会大伙儿敞开肚皮吃,撑死了算我的,今后立了功,必有赏获,那边的女子,想要就明媒正娶,人家答不答应,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莫非你们除了强上,就没别的手段?”
“哪能呢!”
“呵呵,郎君能让俺们吃饱饭,俺们已经感激不尽啦!”
人群中,发出讪笑声。
“去些人,把尸体拖出去埋了!”
王愔之挥了挥手。
一群人奔了出来,首先是扒衣服,也不管是否沾了血迹,裹成一团,系在腰间。
没一会,就把一具具尸体扒成赤条条,拖去了外面。
王愔之看的直摇头,不过他也没阻止。
别说东晋,即便是明清,一套完整的衣衫都能拿当铺里换钱,可见衣衫的价值,沾了血又有何妨,洗干净照样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