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魔渊底,大概连时间都懒得走。魔气像劣质二手烟,又浓又呛,还自带精神污染BGM。
整天在你脑子里唱“放弃吧~躺平吧~变成魔傀多快乐~”。
我,石佳杭,曾经的“天衍灵脉潜力股”。
现在的“魔气牌人体净化器·丐帮深渊分舵首席弟子”,正以一种非常不雅的姿势趴在地上,研究一块长了绿毛的石头。
“老白,”
我有气无力地捅了捅身边那坨巨大的、毛茸茸的“白色暖炉”。
“你说这玩意儿,像不像发霉的绿豆糕?闻着…呕…算了,还是别闻了。”
九尾天狐——现在应该叫八尾天狐,它那条被斩断的尾巴根还秃着呢。
连眼皮都懒得抬,巨大的鼻孔里喷出一股带着冰碴子的气,精准地糊了我一脸。
“嗷呜(闭嘴,蠢货)。”
一个低沉浑厚,但带着浓浓不耐烦的声音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
自从它重伤沉眠又稍微缓过劲儿来(大概相当于从ICU挪到了普通病房),我俩就开发出了这种“脑内传音”的省力交流模式,主要是我说,它骂。
“别那么高冷嘛!”我抹掉脸上的冰碴,锲而不舍。
“你看这深渊,要啥没啥,咱俩相依为命,总得培养点革命友谊吧?聊聊人生,谈谈理想?比如…你当年是怎么被青云门坑蒙拐骗来当护山神兽的?”
老白巨大的金瞳终于掀开一条缝,那眼神充满了“你是智障吗”的怜悯。
“嗷呜嗷嗷(本尊是自愿守护天衍遗脉,你个连炼气都差点掉回去的渣渣懂个屁)。”
“行行行,你清高,你了不起。”我翻个白眼,肚子适时地发出一串雷鸣般的“咕噜噜~”。
成功吸引了老白的注意力。
它嫌弃地挪动了一下庞大的身躯,露出身下压着的几片边缘带着锯齿的、颜色像中毒了的深紫色叶子:“嗷(吃那个)。”
我看着那几片散发着“吃我必死”气息的叶子,嘴角抽搐:“…老白,咱俩多大仇?你想继承我的花呗…哦不对,这地方没花呗。你是想继承我怀里这块硬得能当板砖的干粮吗?”
我拍了拍贴身藏着的最后半块硬得硌牙的辟谷丹残骸。
“嗷呜嗷嗷嗷!(那是‘噬魔苔’,虽然难吃,但能中和魔气,饿不死你!)”老白的声音带着点暴躁。
“再挑三拣四,本尊就把你丢出去喂外面游荡的‘怨念集合体’!那玩意儿长得像一坨会动的烂泥,专吸活物精气神,保证让你死得既抽象又痛苦!”
“…那我还是吃草吧。”
我认命地抓起一片噬魔苔塞进嘴里。那味道…怎么形容呢?像是把臭袜子、过期酱油和苦胆混合在一起,然后用陈年老醋腌了十年。
我脸皱成一团,差点把隔夜的酸水都吐出来。
“嗷呜嗷嗷嗷嗷嗷!(嚼!咽下去!不准吐!浪费食物在深渊是重罪!)”
老白的咆哮在我脑子里炸开,震得我脑瓜子嗡嗡的。
我含着泪,像吞刀片一样把那片该死的叶子咽了下去。一股诡异的暖流伴随着更诡异的酸爽感从胃里升起,奇异地压下了些许魔气带来的烦闷。
“嗝~”
我打了个味道极其复杂的嗝,生无可恋地躺平。
“老白,你说师姐现在在干嘛?会不会在某个豪华宫殿里,吃着灵果,喝着琼浆,顺便骂我是个不省心的混蛋?”
老白沉默了一会儿,金瞳里闪过一丝复杂:“嗷呜…(以那丫头的性子,大概在想着怎么把掳走她的人冻成冰雕,再杀回来找你…或者鞭你的尸,如果你死了的话)。”
“…你真是会安慰人。”我嘴角抽了抽,心里却因为想到张琼可能还活着。
我像个蹒跚学步的醉汉,一步三晃地挪过去。
没办法,炼气后期的灵力在这里就像个漏水的破桶,刚攒点就漏光了,主要用来抵抗魔气侵蚀和走路。
我掏出贴身藏着的宝贝,那块从老妈遗骨上取下来的、残缺的【冰魄寒髓本源之核】。这玩意儿现在是我的命根子兼净化器。
“小冰冰,开工了!”
我对着碎片哈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它散发出一圈微弱的冰蓝色光晕,笼罩住自己。
周围的魔气像遇到克星一样,“滋滋”地后退了一些。
“老白你看!我的‘人形自走驱魔灯’效果显著吧?”我得意地朝洞口方向炫耀。
“嗷(灯油快烧没了,省着点用,白痴)。”老白毫不留情地泼冷水。
我噎了一下,悻悻地闭嘴。
继续往里探,裂缝深处,光线更暗,魔气反而稀薄了点?而且…空气里好像有股…凉丝丝的、带着点清甜的味道?
“有戏!”
我精神一振,加快脚步。
然后,我看到了一汪清澈见底的小水潭!
潭水冒着丝丝白气,潭边长着几株散发着微弱蓝光的、像冰晶雕成的小草!更关键的是,水潭后面,那具盘膝而坐、骨头都发着温润玉光的骸骨!
“娘?!”
我脱口而出,声音都变了调。虽然从未谋面,但那种血脉相连的悸动和骸骨上流转的、与我天衍灵纹同源的金色纹路,瞬间击中了我。
我连滚带爬地扑过去,眼泪鼻涕差点一起下来。骸骨前的石头上刻着字。我哆哆嗦嗦地借着“小冰冰”的光看去:
“吾儿亲启:
得见此骨,吾心稍安。天衍一脉,承天之责,镇魔于心。此潭名‘涤魔’,潭边草为‘续脉星兰’,可缓魔蚀,续尔残躯。心口碎片,乃冰魄寒髓本源之核,助尔重燃天衍。
强敌环伺,吾以身为饵,封魔于此渊。若吾儿归来,取走碎片,速离!勿念!勿寻!
唯愿吾儿…平安喜乐。
母,林晚歌,绝笔。”
“平安喜乐…”
我摸着冰冷的字迹,又哭又笑,“妈,您这祝福…搁这环境下,有点黑色幽默啊。
我现在跟‘平安喜乐’唯一的联系,可能就是还没被魔气彻底乐死?”
话虽这么说,心里那点找到依靠的酸楚和暖意却骗不了人。
我小心翼翼地从母亲心口取下那块【冰魄寒髓本源之核】,跟我手里那块碎片一碰。
嗡!
两块碎片瞬间像磁铁一样吸在一起,严丝合缝!
虽然还是残缺,但散发出的寒流和净化之力强了不止一倍!我眉心的金纹都舒服得亮了一下。
“哇哦!合体进化!”
我惊喜地叫出声,“老白老白!我找到我妈的宝藏了!有泉水!有小草!还有我妈的…呃…固定资产!”
我对着洞口方向手舞足蹈。
“嗷?!
(什么?!涤魔泉和续脉星兰?!还有另一块本源之核?!)”老白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连带着洞口都传来它试图起身的动静和一声痛哼。
“嗷…(你小子…踩了什么深渊狗屎运…)”
“嘿嘿,主角光环,你不懂!”我得意洋洋,立刻开始执行“老妈遗嘱康复计划”。
脱衣服,跳进涤魔泉。
“嘶——!!!”
那酸爽!比噬魔苔刺激一万倍!
感觉全身的毛孔都被冰针扎透了!我牙齿打颤,嘴唇发紫,“老…老白…这…这确定是疗伤…不是处刑?!”
“嗷嗷嗷嗷!(废话!忍着!运转你那点可怜的灵力!配合碎片吸收寒气!)”老白的咆哮带着点恨铁不成钢。
我哆嗦着抓起一把续脉星兰塞嘴里。
嗯?味道居然不错!清清凉凉,还有点甜!像薄荷糖!一股温和的力量顺着喉咙滑下,开始包裹我那些破破烂烂的经脉。
冰与凉的二重奏在体内上演。一边是涤魔泉的“刮骨钢刀”,一边是星兰草的“温柔织补”。
我泡在泉水里,表情扭曲,时而龇牙咧嘴,时而舒服得哼哼。
“嗷呜?(感觉如何?)”老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呃…像…像同时在做顶级SPA和满清十大酷刑…”我哆嗦着回答,“不过…好像…真的有效?”
我感觉体内那股如影随形的魔气滞涩感,正在被一点点驱散!破碎的经脉传来麻痒,那是…在愈合?!
“嗷!(有效就闭嘴!专心!别浪费你娘的心意!)”老白哼了一声。
日子就在这痛并快乐的疗伤中,缓慢而坚定地流逝。
我每天泡澡,吃草,跟老白斗嘴,偶尔对着母亲的骸骨说说话。
身上的溃烂在收口,皮肤虽然还是惨白,但有了点活人气。
最重要的是,灵力运转越来越顺畅!虽然总量还是炼气后期,但质量精纯了不少!
数天后,我刚泡完澡,神清气爽地爬出来,试着调动灵力在指尖凝出一小簇…呃…比打火机强不了多少的金色火苗。
“老白你看!我的‘天衍牌打火机’!以后生火烤噬魔苔就靠它了!”我献宝似的。
老白掀起眼皮,金瞳里满是鄙夷:“嗷嗷嗷嗷嗷嗷!(废物!当年你娘一个喷嚏都能把这深渊照亮三天!)”
“切,我这是可持续发展路线!懂不懂?”
我正要继续贫,洞口外,一阵极其轻微、但绝非自然形成的“窸窣”声,伴随着刻意压低的、属于人类的交谈声,隐隐传来!
我和老白瞬间安静下来,眼神在空中交汇。
“嗷?(几个?)”老白的传音凝重起来。
我屏息凝神,侧耳倾听,片刻后,脸色难看地比了个“三”的手势。
“嗷呜…(两个筑基后期…一个…金丹初期?!凌霄殿的狗鼻子…真灵!)”老白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和一丝…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