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八一对此一副理所当然。
“对啊，没错。”
高昌志停了下来，“我不是来学武术吗，怎么、怎么做起操来了？”
“你凭什么看不起广播体操？你以为广播体操乱打的？”
于八一见状，也停下来，拐到一旁喝了口酒。
“你知道广播体操多厉害吗？几分钟的功夫就能基本把所有的关节、心肺打开，连做三遍，只要动作到位，身子就能热起来，血液就能动起来，这他妈比我老师教我的那些热身的办法好多了！”
高昌志终于抓住了关键词。
“对对！这是热身！这是热身……咱们做完操是不是就该学东西了？”
“学呀。”于八一瞅瞅满脸希冀的高昌志，“不过你还不能入门，所以要先练挨打。”
“啊？”
高昌志这下真是欲哭无泪了，他指着在一旁同样做热身的冯春，“那我师父呢？”
“冯春呀……”
于八一顿时和颜悦色起来。“一会儿我把我会的东西给他演一遍，看看他爱学哪一招。”
这言语间的偏爱袒露无遗，让高昌志酸了。
“不是，我们都是十几二十岁，怎么就差这么多？”
于八一闻言，指指冯春，“他要是打小练武，现在就应该是另一个李连杰了，认真学，全国冠军就有希望。你嘛……”
高昌志眼睛一亮，“我怎么样？”
“过去开武馆最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于八一拍拍高昌志肩膀，“家里有权有势，自己天赋一般，是棵上好的韭菜。”
高昌志撇撇嘴，“那您呢，您算哪一种？”
“我啊？”于八一自嘲地笑了笑，“我是打小学武，不过天分不够，忘性也不够，所以学了个四不像。”
说到这里，他顺道介绍起来。
“我这个功夫，叫做八极游身拳。”
高昌志并不懂武术，只觉得这名字听起来挺厉害。
甚至名字倒过来还会更厉害。
冯春对此也没什么异议，因为他前世就听于八一自己说过。
于八一最开始是学八卦游身掌的，在关外，那时候才十岁，刚学完步法，武馆的老师们忽然一夜之间不见踪影。
后来没几天，东北就解放了。
于八一遂不再学习，然而学武天资仍在，后来辗转来到燕京，被一个姓吴的老头教会了八极拳，甚至还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然而童子功练成，他步法实在改不过来，等师傅一没，他干脆按自己的想法魔改一番，一个威风凛凛的八极拳愣是让他练成了一个游身短打，寸劲偷人的诡异功夫。
此时三轮广播体操做完，于八一扭头看向冯春，“我演一遍，你看看想学什么？”
说罢，也不等冯春说话，他就站在那里演示起来。
只见于八一身体缩的像弹簧，一看就是蓄着劲，只是虽然手搭在胸前，然而架势缩头弓背，动作丑陋，看起来并不如想象中的潇洒。
然而样子虽然不够帅气，但是招招带风，狠辣决绝，而且左顾右盼，一招即走，颇有魂游玩家的风范。
一番演练完毕，他停身收势，看向冯春，“怎么样，喜欢哪个？”
冯春撇撇嘴，“真丑啊。”
“嗨！”于八一蛮不在乎，“丑字总比死字好写吧？”
“再说了，江湖武术，都是学来改，你从我家偷一招，我从你家学一下，学到最后，改好了才是自己的。”
冯春对这一点倒是认同，想了半天，他随口说道，“我学一招铁山靠吧。”
“你学那个干嘛？”于八一有些无语，“你身形高大，臂展足够，学个肘法，没人是你对手。”
冯春摇摇头，“什么年代了？车匪路霸是有，也不能往死里整吧？铁山靠挺好，而且它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于八一闻言肃然起敬，“念旧好哇，念旧的人命长。”
他也不再劝解，只是有点沮丧，“那我先教你铁山靠的技巧……那个谁？”
高昌志凑过来，“师父您说？”
“西边找点牛皮纸袋子来铺地上，不然摔得太疼。”
高昌志没有二话，跑过去抱了一大堆牛皮纸袋回来，又按于八一的嘱咐尽量团起来增加厚度。
这些牛皮纸袋上面全是灰尘，于八一带着两人把袋子上的粉尘摔打干净，然后团成团，又找了一张粗布床单铺在上面，权当临时的缓冲垫。
冯春在一旁帮忙，看着这些牛皮纸袋，忽然开口。
“这些废纸袋没用了吗？”
“对啊！”于八一捏起一张，“这些包装袋印了字的，现在的批次用不上了，实际上每一批都有这种情况。”
“怎么不卖了？”
“厂里想三分钱一斤卖废品，可是没人要！人家嫌贵”于八一摊手，“平常干脆随便职工带回家点炉子用。”
“随便拿？”
“不然呢？”
冯春顿时意识到其中巨大的价值。
有了上次在纺织厂里挑碎布料的经历，他不相信这些东西没有用处，只是需要找个去处。
牛皮纸袋，牛皮纸……
他忽然有了个想法。
“别走神了！”于八一提醒道，“注意我的步法！”
冯春回过神来，看着于八一，只见他围着自己游走了三四步，忽然一个跨步近身，左腿如闪电般斜插到自己膝下，紧接着上身侧对自己，肩头和大腿同时贴紧发力。
冯春只觉得自己下盘一松，旋即人已经腾空而起，准确地落在了铺开的那些纸团上。
“厉害！”一旁的高昌志眼睛都看直了。
于八一却不满意，“你看看，一招铁山靠，只能把人打飞，却没什么伤害，再想进招，就得用肘，所以你还是学点肘法吧？”
冯春却觉得这样正好。
高昌志凑在旁边，苦苦思索刚才的招式。
“怎么看不明白呢？”
于八一拍拍他，“这动作连起来看很难，但拆解成一个个单独动作，你就不难发现，你一个都做不到”
“……”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冯春跟着于八一钻研了半天步伐和用劲技巧，直到晚上八点钟，才跟高昌志推着车子离开。
虽然一招没学，光在旁边做操扎桩，但高昌志依旧对于八一的拳法赞不绝口。
而冯春则是心思不在此处。
练拳闲聊的时候，于八一带他去看了看仓库里积压的牛皮纸袋，粗略估算，足足有十几吨的规模。
如果事情可以按照自己想象的发展，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高昌志蹬着车子，喋喋不休说了半天，此时发现冯春没搭腔，猛蹬几下跟他平齐。
“师父，我这武的也算找到门路了，你什么时候教我点儿文的？”
“文的暂时没有，不过……”
冯春扭过头，“你想不想赚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