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秦默猛然惊醒。
他浑身冷汗涔涔，双手沾满墨迹。桌上摊着一张宣纸，上面密密麻麻画满了奇怪的符号和线条。烛台早已熄灭，窗外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
“这是......“
秦默困惑地注视着这幅陌生的图画。纸上勾勒的似乎是京城布局，但多了许多他从未见过的标记——九处红圈均匀分布在城墙内外，由紫线相连，最终汇聚到中心一点，那里画着一个狰狞的魔头图案。
“秦大哥？你起这么早？“
苏沐晴揉着眼睛站在门口，睡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当她看清桌上的图画时，脸色瞬间煞白。
“这...这是......“
“我也不知道。“秦默摇头，“醒来时就已经画好了。“
苏沐晴颤抖着手指触碰图纸，太虚印突然紫光大作！她惊叫一声，连连后退。
“怎么了？“秦默连忙扶住她。
“魔气分布图...“苏沐晴声音发抖，“这些红圈...是魔气节点...而中心点......“她惊恐地看向秦默，“是...是你......“
秦默如遭雷击。他再次审视图纸，果然，中心魔头的位置正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宅院！
“不可能！“他下意识反驳，“我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一阵剧痛突然从眉心炸开！秦默闷哼一声跪倒在地，眼前闪过无数血色画面——地宫、紫光、天魔通道......
“警告...系统...异常......“
断断续续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夹杂着刺耳的杂音。秦默努力集中精神，试图呼唤系统界面，却只看到一片扭曲的雪花纹。
“秦大哥！“苏沐晴连忙扶他坐下，太虚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他体内。
清凉的气息暂时缓解了痛苦，但秦默心中的不安却越发强烈。系统沉睡多日，为何突然以这种形式“苏醒“？图纸上的魔气分布又意味着什么？
“沐晴，你能解读这张图吗？“
苏沐晴仔细查看，眉头越皱越紧：“九处节点...像是某种阵法...中心点连接所有节点...“她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天魔转生大阵！“
“什么？“
“玄天君记忆中有记载。“冷青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儿，手中长剑泛着幽幽蓝光，“以九处魔气节点为引，中心点为鼎炉，可将分散的魔魂重新凝聚。“
秦默心头一震：“你是说...幻心魔主想借这个阵法完全降临？“
冷青璇点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问题是...为什么图纸会指向你？“
三人陷入沉默。秦默能感觉到两女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移，有担忧，有疑惑，还有一丝...警惕？
“我不知道。“他苦涩地说，“但我会查清楚。“
“系统。“他在心中再次尝试呼唤，“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这次，回应他的是一阵诡异的笑声——既像幻心魔主的阴冷笑声，又像系统的机械音。
“宿主...终于...发现了......“
秦默浑身一僵。系统被污染了？什么时候的事？地宫一战？还是更早？
“秦大哥？“苏沐晴担忧地碰了碰他的手臂。
“没事。“他强自镇定，“我们先处理太子的事。昨晚他体内魔种发作，情况比想象的严重。“
冷青璇突然转身：“我去练剑。“
“等等！“秦默叫住她，“我们需要谈谈...关于天剑第七式。“
冷青璇背影一僵：“没什么好谈的。“
“如果必须斩断契约才能消灭天魔，我理解。“秦默艰难地说，“但至少让我们一起想办法......“
“办法？“冷青璇冷笑转身，眼中竟有泪光闪动，“玄天君千年修为都找不到两全之法，你能？“
她猛地扯开衣领，露出胸口剑印——原本蓝色的印记现在泛着诡异的紫光！
“看到了吗？每次使用天剑之力，魔气就侵蚀一分！“她声音嘶哑，“要么尽快练成第七式，要么被魔气彻底控制...你告诉我怎么选？“
秦默如遭雷击。他从未想过冷青璇承受着这样的痛苦！契约传来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绝望、挣扎、不舍......
“青璇姐姐...“苏沐晴泪流满面地想去拉她，却被躲开。
“我去练剑。“冷青璇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屋内一片死寂。秦默呆立原地，心如刀绞。苏沐晴无声啜泣，太虚印随着情绪波动忽明忽暗。
“我去准备药材。“良久，她擦干眼泪，“太子还需要治疗。“
秦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点头。待苏沐晴也离开后，他再次看向那张诡异的图纸，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如果系统已经被天魔污染，那么他兑换过的所有功法、物品...甚至与两女签订的契约，是否都已被动了手脚？
......
东宫，端本殿。
太子朱常洛面色苍白地靠在榻上，见秦默独自前来，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苏姑娘没来？“
“她...身体不适。“秦默含糊其辞，“殿下感觉如何？“
“好些了。“太子苦笑，“昨夜之事，朕只记得零星片段...像是做了场噩梦。“
冯保在一旁欲言又止。秦默会意，借口诊脉支开旁人，将天魔转生大阵的事简略告知。
“朕果然还是...被污染了。“太子攥紧被角，指节发白，“秦爱卿，若事不可为...朕宁愿一死！“
“殿下言重了。“秦默连忙道，“苏姑娘的太虚印能暂时压制魔种，我们会找到根治之法。“
太子摇头，突然压低声音：“朕这几日查阅古籍，发现一件怪事。“他从枕下取出一本破旧的册子，“这是永乐年间钦天监的密录，记载着类似案例。“
秦默翻阅泛黄的纸页，上面潦草地画着几个符文，旁边注释：“魔种深植，唯太虚可解，然解者必受其染......“
“意思是说，治疗魔种的人也会被魔气感染？“秦默心头一震。难怪苏沐晴的太虚印会出现异变！
“朕担心苏姑娘......“太子忧心忡忡。
秦默合上册子，心中已有计较：“殿下放心，我会保护好她。“他犹豫片刻，还是问道，“殿下可还记得被附体时的事？比如...幻心魔主有什么计划？“
太子闭目沉思，突然身体一颤：“镜子...那面铜镜！“他猛地抓住秦默的手腕，“朕想起来了！魔主透过铜镜与某个存在交谈...称其为'系统'......“
秦默如坠冰窟。系统？他的太虚玄鉴系统？难道从一开始......
“殿下还记得具体内容吗？“
“模糊不清...“太子摇头，“只记得魔主说要通过什么...契约...渗透......“
契约！秦默心跳如鼓。他与两女签订的契约是通过系统完成的，如果系统已被污染...
“多谢殿下告知。“他强作镇定地起身，“臣先告退，晚些再带苏姑娘来为殿下诊治。“
离开东宫，秦默思绪万千。系统、契约、魔种、太虚印...一切线索逐渐串联，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幻心魔主可能早在他们相遇前就已布局，而三人正一步步走入陷阱！
......
药庐中，苏沐晴正在研磨药材，太虚印随着动作在颈间轻轻晃动。每次为太子治疗后，印记的裂纹就会增多几分，紫光也越发明显。但她不能停——太子的性命，京城的安危，都系于此。
“小丫头...何必自苦？“
一个阴柔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苏沐晴手一抖，药碾掉在地上，摔成两半。
“谁？！“
“才几日不见...就忘了本座？“声音带着讥诮，“多亏你的太虚真气...本座才能恢复意识......“
苏沐晴浑身发冷。是幻心魔主！他竟然潜伏在太虚印中！
“你...你怎么......“
“惊讶吗？“魔主轻笑，“你以为太虚印为何能吸收魔气？因为本座早在地宫时就分出一缕元神寄宿其中！“
苏沐晴如坠冰窟。原来每次治疗太子，都是在帮助魔主恢复！
“我不会再帮你了！“她咬牙道，伸手就要摘下太虚印。
“晚了...“魔主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看看你的手心。“
苏沐晴低头，惊恐地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紫线，正缓慢向手腕蔓延！
“魔气已入心脉...没有本座帮助，三日之内，你将沦为只知杀戮的魔物！“幻心魔主得意地说，“想想看...你会亲手杀死最爱的秦大哥...还有冷青璇......“
“不！“苏沐晴泪如雨下，“求你...不要......“
“本座可以给你一个机会。“魔主语气突然柔和，“继续治疗太子...帮本座完全复苏...届时本座自会解除你体内的魔气。“
苏沐晴陷入天人交战。继续治疗意味着助纣为虐；拒绝则会让魔气爆发，危及身边人...
“我...我答应你。“她最终哽咽道，“但你要发誓不伤害秦大哥和青璇姐姐！“
“本座发誓。“魔主的声音充满愉悦，“现在...去准备今晚的治疗吧。太子体内的魔种...该发芽了......“
......
校场一角，冷青璇挥汗如雨。
天剑第六式“斩红尘“已演练千百遍，却始终无法突破最后一重变化。每当剑势将成，心头便涌起万千杂念——秦默的笑颜，苏沐晴的温柔，三人并肩作战的点点滴滴......
“斩不断...如何斩红尘？“玄天君的声音在脑海中叹息。
冷青璇收剑而立，胸口剧烈起伏。剑印紫光更盛，隐隐作痛。
“一定要斩断契约吗？“她不甘心地问。
“天剑第七式'斩因果'，需绝情绝性，方能无牵无挂。“玄天君的声音带着几分怜悯，“你与那二人的羁绊太深...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以自身为祭。“玄天君沉声道，“斩断的不是契约...而是你自己的记忆。“
冷青璇如遭雷击：“什么意思？“
“施展第七式时，剑意会先斩断你对他们的所有记忆...如此才能心无挂碍。“玄天君叹息，“这就是代价...忘记所爱之人。“
冷青璇踉跄后退，长剑脱手落地。忘记秦默？忘记苏沐晴？忘记那些同生共死的瞬间？这比死还痛苦！
“没有...别的办法吗？“
沉默良久，玄天君才缓缓道：“或许...有一个人能帮你。“
“谁？“
“太虚印的持有者...苏沐晴。“玄天君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她的体质特殊...能调和魔气与真气...也许......“
话未说完，声音戛然而止。冷青璇胸口剑印紫光暴涨，剧痛袭来！她跪倒在地，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地宫、紫光、封印...还有秦默体内那个扭曲的系统虚影！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魔主的真正目标是......“
契约突然传来剧烈波动——秦默有危险！
......
秦默跌跌撞撞地走在街上，头痛欲裂。
自从离开东宫，系统的异变就愈发剧烈。脑海中不断响起扭曲的机械音与魔主的狞笑，眼前时不时闪过血色幻象。
“宿主...放弃抵抗......“
“成为本座容器...共享永恒......“
“滚出去！“秦默抱头低吼，引来路人诧异的目光。
他勉强支撑着回到宅院，却发现空无一人。冷青璇练剑未归，苏沐晴也不见踪影。桌上放着半杯未喝完的茶，摸上去还有余温。
“沐晴？青璇？“
无人应答。秦默跌坐在椅子上，冷汗浸透衣衫。系统界面时隐时现，六棱晶体上爬满了紫黑色的纹路，如同血管般蠕动。
“警告...核心污染度87%...即将失控......“
秦默咬牙尝试运转《天罡纯阳功》，却发现真气一接近眉心就被一股阴冷力量吞噬！更糟的是，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控制自己的身体......
“不...能...屈服......“
他挣扎着取出纸笔，想写下自己的发现，却发现手不受控制地画起了诡异的符文——与太子给他的古籍上记载的一模一样！
“契约...是关键......“他猛然醒悟，“魔主想通过系统控制的契约...将我们三人变成阵法核心！“
地宫中，幻心魔主被封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突然在耳边回响：“三心合一...以契约为引...太虚印为基...天剑为锋......“
当时以为是在教他们封印之法，现在想来，根本就是在为今日布局！
“必须...警告她们......“
秦默用尽全力对抗控制，跌跌撞撞地向门外爬去。就在这时，院门被猛地推开——
冷青璇持剑冲了进来，脸色煞白：“秦默！沐晴去东宫了！魔主今晚要......“
她话未说完，突然剑锋一转，直指秦默咽喉！
“不对...你不是秦默！“她厉声喝道，“你是谁？“
秦默茫然抬头，却从冷青璇的剑身上看到自己的倒影——双眼紫黑，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