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复查的意外

2019年12月,在城市的喧嚣中,王雨檬怀揣着满心的忧虑与期盼,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父母,踏入了另一家声名远扬的三甲医院,一方面是复查下这一个月父亲病情的变化,另一方面是希望这家医院的专家能提供更好的医疗建议。医院里人来人往,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每一寸空间都仿佛被紧张与不安所笼罩。他们脚步匆匆,穿过长长的走廊,在挂号窗口前,王雨檬熟练地挂上了知名专家的号。那挂号单上的寥寥数字,此刻却像是一把沉甸甸的钥匙,承载着全家人的希望与恐惧。

在走廊的座椅上,一家三口静静地等待着叫号。周围的人们或是眉头紧锁,或是轻声交谈,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疾病的担忧。王雨檬的心,如同一只被困在笼中的小鸟,慌乱而无助。她双手不自觉地交握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中满是焦虑与不安。这段时间以来,她仿佛置身于一个黑暗的漩涡之中,每一天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她的内心被自责的情绪填满,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不断地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察觉到父亲身体的异样,为什么没有早早地带父亲来医院做一次全面的检查。那些自责的话语,如同潮水一般,在她的脑海中不断翻涌,让她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

疫情的阴霾依旧笼罩着这座城市,医院里严格规定所有就诊人员都必须佩戴口罩。父亲本就因疾病缠身,呼吸本就有些急促,此刻再戴上口罩,更是显得力不从心。他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与命运进行一场艰苦的搏斗。口罩紧紧地贴在他的脸上,让他感到无比的憋闷。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下意识地伸手将口罩往下移了移,避开了鼻子,贪婪地呼吸着那带着消毒水味道却又让他觉得无比畅快的空气。

王雨檬看到这一幕,心中一阵刺痛。她心疼地看着父亲那因喘息而涨红的脸,那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以及那微微颤抖的双手。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子,刺痛着她的心。但同时,她又担心父亲不戴好口罩会增加感染新冠的风险。她轻轻地走到父亲身边,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她将父亲的口罩稍微往鼻子上方移了移,确保口罩能够有效地遮挡住口鼻。然后,她蹲下身子,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温柔,轻声对父亲说道:“爸,这个专家医术可厉害了,看得很仔细的。咱们这次就是来复查一下,别太紧张。要是医生说需要住院,估计和上次也差不多,就是输输液、吃吃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父亲听了,脸上露出一丝憨厚的笑容,他拍了拍王雨檬的手,安慰道:“没事的,闺女,我就是前段时间出去干了9天活,稍微有点累而已,没啥大不了的。”

“什么?你出去干活了?不是和你说过不能出去干活吗?”王雨檬的声音陡然提高,眼中满是惊讶与愤怒。她怎么也没想到,父亲竟然瞒着自己偷偷出去干活。

“干了9天,人家给了1800块钱呢,嘿嘿。”父亲像是一个做了好事等待表扬的孩子,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完全没有意识到女儿心中的担忧与愤怒。

王雨檬只觉得一股怒火“噌”地一下涌上心头,她生气地说道:“爸,你要听医生的话,现在养病才是最重要的,可不能再出去干活了。妈,我不是和你说过,让你看着点爸吗?你怎么让他出去干活了呢?”

母亲在一旁委屈地嘟囔着:“唉,你爸不让我说啊,你看我还没来得及说呢,你自己就先和你闺女说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走廊里的喧嚣声渐渐远去,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之间略显沉重的气氛。王雨檬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知道,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父亲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终于,广播里传来了叫号的声音。王雨檬连忙站起身来,搀扶着父亲走进诊室。诊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灯光有些昏暗,却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专家是一位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历经岁月沉淀后的沉稳与睿智。他接过上家医院的检查原件,仔细地翻看着,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随后,他让父亲去做心脏彩超并抽血。

王雨檬陪着父亲在各个检查科室之间穿梭,看着父亲那略显蹒跚的步伐,她的心中一阵酸涩。每一次等待检查结果的过程,都像是一场漫长的煎熬。她紧紧地握着父亲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

终于,检查结果出来了。王雨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着父亲再次走进诊室。专家看着检查结果,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他看了父亲一眼,轻声说道:“还好,病人,你先出去吧。”

父亲有些疑惑地看了王雨檬一眼,但还是乖乖地起身走出了诊室。诊室的门刚刚关上,专家便一脸严肃地对王雨檬说道:“病人是心脏病晚期,得换药了。而且,相较之前的情况,这段时间病情更不好了。我给你们换换药,回去按时吃,三个月后复查。还有,病人不能喝酒,不能吸烟,更不能干重活。”

王雨檬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她的眼睛里迅速布满了泪水,那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随时都可能夺眶而出。她强忍着泪水,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好的,医生,我记下了。”

走出门诊房间,母亲早已迎了上来,她的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期待,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一般射了出来:“医生怎么说的?需要住院吗?你爸说,医生说没事呢,是吗?”

王雨檬看着母亲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心中一阵刺痛。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那些残酷的真相,她实在不忍心说出口。她害怕父亲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她担心父亲会因此而一蹶不振。但同时,她又担心父亲继续干活会导致病情继续加重,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在经过短暂而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王雨檬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说道:“医生说,这次病情加重了,因为爸没有听医生的话,又出去干活了。医生说再也不能私自干活了,要好好养身体。医生刚才把我训了一顿,嫌我没有好好管住爸。”

母亲听了,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的神情,连忙问道:“那咱们需要住院吗?”

王雨檬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住院,医生给换了药,让回家按时吃药,好好休息。爸,你千万不要再出去干活了,咱现在情况很严重了。妈,你看着点爸,我不是和你说过让你好好看着点嘛。爸,如果你还是不听话,那我只好跟着你一起回老家,天天看着你了。”说着,她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父亲见状,连忙走上前来,拉着王雨檬的手,急切地说道:“爸听你的,不干了,不干了,我回去就给人家说。”

王雨檬平复了一下心情,擦干脸上的泪水,带着父母离开了医院。医院对面的餐馆里,弥漫着诱人的饭菜香气。王雨檬特意挑选了这家餐馆,她想把最好的食物都让父母品尝一下。她精心地点了几道这里的特色菜,每一道菜都饱含着她对父母深深的爱。

饭菜上桌后,父亲一边吃着,一边责怪道:“雨檬啊,你太浪费钱了,这些菜太贵了。”

王雨檬笑着说道:“爸,这家店的饭菜可好吃了,不算浪费。你和妈平时都舍不得吃好的,今天就好好尝尝。”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虽然气氛有些沉重,但那温馨的画面却让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王雨檬看着父母那满足的笑容,心中感到一阵欣慰。

饭后,王雨檬再三叮嘱爸妈不要再偷偷出去干活。她紧紧地握着父亲的手,眼神中满是坚定与担忧,说道:“爸,妈,你们就安心在家待着,我会每月往家里打钱的。你们只要把身体养好,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了。”

爸妈听了,连连点头答应。王雨檬帮爸妈打了一辆网约车,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她的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将承担起更多的责任,她要像一棵大树一样,为父母遮风挡雨,守护着他们的健康与幸福。

回到老家后,王勇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真的决定听闺女的话,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想着出去干活,而是开始认真地照顾自己的身体。他每天都会按时吃药,会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和邻居们聊聊天。他不想再让闺女为自己担心,他想用自己有限的时间,多陪陪家人,多享受一下这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

王雨檬虽然回到了城市里,但她的心却始终牵挂着老家的父母。她经常隔三差五地给父亲打电话查岗。每一次电话铃声响起,她的心都会不由自主地揪紧。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总是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父亲的声音。当听到父亲那略显沉重的喘息声时,她的神经就会立刻紧绷起来,心中充满了担忧与恐惧;而当听到电话里没有浓重的喘息声时,她那紧张的神经才会稍微放松一些,脸上也会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在王雨檬的记忆深处,父亲一直是那个敢闯敢拼的人。小时候,父亲就像一座巍峨的大山,是她心中最坚实的依靠。父亲为了这个家,为了让她和母亲过上好日子,总是没日没夜地干活。有的时候,为了赶工期,他甚至会通宵达旦地工作,但从来不会喊苦喊累。他那宽厚的肩膀,扛起了整个家庭的重担,让王雨檬和母亲在温暖的港湾中无忧无虑地生活着。

父亲有两个爱好,第一个爱好是挣钱。他总是觉得,只有挣更多的钱,才能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他不怕吃苦,不怕受累,只要有赚钱的机会,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抓住。第二个爱好是喝酒。虽然王雨檬很讨厌父亲喝酒,尤其是父亲喝多后会变得话非常多且重复,但王雨檬知道,父亲其实很辛苦。父亲常常说,喝点酒是为了解乏。在那些疲惫的日子里,一杯酒或许就是他唯一的慰藉。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父女之间的感情却从王雨檬踏入高中开始变得有些疏远。那时的王雨檬,正处于青春叛逆期,她开始有了自己的思想和主见,对亲人的依赖渐渐变少。她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父母时刻的呵护与管教。而父亲,依旧是那个不善言辞的人,他不知道该如何与女儿沟通,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爱。两个人虽然面对面坐着,却常常沉默不语,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墙。

即便如此,在王雨檬的心中,父亲始终是最重要的人。那些看似疏远的时光里,其实隐藏着无数细腻而深沉的情感。她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父亲那温暖的笑容,想起父亲那宽厚的肩膀;她会在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父亲,希望父亲能给自己一些建议和鼓励。而当她看到父亲笑时,心里比任何人都开心,那笑容就像一束温暖的阳光,照亮了她心中最柔软的角落。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王雨檬在城市里努力地工作着,她想用自己的努力为父母创造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她每天都会早早地起床,赶在上班高峰期之前到达公司。在公司里,她总是兢兢业业,认真完成每一项工作任务。她知道,只有自己变得更加优秀,才能让父母过上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