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高考（一）

2009年，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于6月7日开始举行。

具体科目考试安排时间为：

6月7日，9：00——11:30，语文；15：00——17：00数学。

6月8日，9：00——11：30，文科综合/理科综合；15：00——17：00，外语。

考生总数1020万，普通本专科拟录取人数629万。

6月7日，阴，小雨，气温21°——26°。

早上7:40，还没下雨，天色却已昏暗了，青灰的云贴着湛蓝的天，把朝阳遮住了。

高考考点，善水中学还没开校门，校门口聚满了人。

他们是老师、家长、考生，和路过的行人。

行人路过，打量他们几眼，说两句就走了。

“今天是高考，他们在高考。”

“对，今天是高考。”

考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慌里慌张地张嘴说话，眼里是期待还有焦虑。

“你昨天几点睡的，睡着了吗？”

“你紧张吗？”

“不要紧张。”

“这个时候心态最重要，千万不能紧张。”

类似的话此起彼伏地在人的嘴巴里生长出来，茂盛地生长出来，好似稻子一样在昏暗的天空下摇曳。

期待收获的人，收获了这些……在考场外面等，无时无刻都在听这些，收获无尽地恐惧和焦虑。

少年们的眼里蕴含着对未来，无尽的期待。

他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说着“心态要稳，你一定会考好的”，对同学，对朋友，对自己，不停地说，念经祈祷似的。

杨胜红站在善水中学校门口右侧的大榕树下，拿着一沓考生身份证和一沓考生准考证。

他把身份证和准考证一个又一个的发给学生。

他怕学生搞丢了。

所以考完后，他还要收上来拿着。

杨胜红把身份证和准考证递给程默，好似随意地问道：“你昨天几点睡着的？”

“九点半。”

“那好，那好。”杨胜红语气轻快地说着，笑着看着他，然后又接着发身份证和准考证。

领到的学生，要么和朋友待在一起等，要么和父母待在一起。

程默和周华在一起聊《诛仙》碧瑶，文馨和邢露在一起猜理解性默写会不会考《出师表》。

夏蓉一家在善水中学门口团圆了。

她的父亲夏承锋，她的母亲何素云，她夏蓉，在一起说话，没有吵架。

这样的场景很陌生，陌生到她上次见这样和睦的场景，还是在初二。

这是一场表演，一场三个人的表演。夏蓉的角色是一个无知的孩子，一个懂事的孩子，一个成绩好的孩子。

这场表演的目的是为了让孩子能安心考试。

他们说的每一话都假的不能再假，又真得不能再真。

一个耀眼的高分，一个名校的录取通知书，就是这场表演谢幕的掌声。

夏蓉知道。

她要做到！

除了考高分，她已经没有期待了。

期待什么？

期待一个和睦的家庭，期待破镜重圆，期待他们为了孩子继续忍下去？

算了，太可笑，这是幻想，这是妄想。

她已没有这种想法了……

8点整，保安大爷打开校门，少年们满怀期待和焦虑地走进去，在昏暗地天空下，走向幻想中的，光明的，无限灿烂的未来。

夏蓉走进去，淹没在人潮里。

邢露让文馨先进去。

她嫌学校统一订餐订得难吃，想吃油条和小笼包，叫她爸买回来。

她站在爸爸身边，咬一口酥脆的油条，再咬一口面皮松软，肉馅咸鲜的小笼包，好不惬意。

妈妈在旁边，拿着她的豆浆，时不时递过去让她喝两口解腻，清口。

风温柔的吹过来，吻过少女清澈的眼眸。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万一我没考好怎么办呀？”

“那万一我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我一点都不厉害，你们会不会失望？”

“不会，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只希望你开开心心就好。”

“嗯。吃完了，吃完了！我进去考试了！”

“好，我们在外面等你。”

邢露脚步轻快走进考场，希冀着大学生活，短暂地忘掉别离的苦涩和无果的爱恋。

善水中学的花坛种满了太阳花。

红的，紫的，黄的小花朵开在绿油油的枝藤上，美得人眼前一亮。

路过的考生看了，心情变得好些。

去教学楼的路上会经过善水中学的食堂，少年们玩笑。

“博艺中学的饭好吃，还是善水中学的饭好吃？”

“博艺的饭这么难吃，还能比博艺更难吃吗？”

“还好，老子毕业了，不用吃博艺的饭了。”

“食堂的那个肉啊，大块地连在一起，还没味道，真是难吃啊。”

……

过了食堂，右拐就是考场。

四栋教学楼围成“回”字形，天也是四四方方的，中间是盛开的太阳花坛和高耸的大榕树。

程默被分在了3考场，考位07，考号50090100307。

他排着队，经过两个监考老师的检查，坐到了靠窗的位置。

教室只里摆了三十张桌椅，比平常考试更加空旷，也比平常考试更加安静。

广播里舒缓的轻音乐逐渐淡出，清晰、平稳的女声响起。

“各位考生请注意。”

“2009年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语文科目”，即将开始。”

“请检查准考证，身份证是否摆在桌面左上角，与本人信息一致。”

……

“现在分发答题卡和试卷，请勿提前作答。”

两位老师一个发答题卡，一个发试卷。

试卷和答题卡从第一排往后传。

程默拿到答题卡后，立刻写名字，填涂考号，看理解性默写题。

铃声清脆响起。

“叮——”

严肃、正式的男声从广播传来。

“考试开始，考生可以开始答题。本场考试时间为150分钟，请合理分配时间。”

挂在黑板右上方的钟表转动，时间一秒又一秒地消失了。

程默人生中最后一场语文考试，开始倒计时。

无论有多紧张，语文都很难发挥失常，语文是最能考出基本素养的科目，受心理因素影响小。考完语文，再紧张，也慢慢适应了考试节奏。

语文，第一场考，是高考给考生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