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算映长歌

永徽三十五年,秋,重阳。

算学阁的银杏叶铺成金毯,姜明玥拄着算珠纹拐杖,望着阁前新立的“算学博士碑”——许知微的名字排在首位,碑文由西域诸国共同篆刻。她的袖口还别着半枚碎瓷珠,那是上个月许知微临终前塞给她的,珠子内侧刻着小字:姑娘,替我看尽这算学盛世。

“太夫人,”管家捧着鎏金匣走来,“波斯国送来的《算珠通史》译稿,还有大食算学馆弟子的拜师帖。”

姜明玥抚过匣面的萤火虫浮雕,忽然听见庭院里传来稚嫩的算盘声。她转身,看见重孙女明薇正蹲在银杏树下,用落叶摆算珠阵型——三长两短的排列,竟暗合当年边塞救援的“投石算法”。

卯时,江南女子算学书院奠基。

沈砚之的曾孙沈墨作为监工,用算珠丈量地基:“按照太祖父的笔记,书院坐北朝南,需与北斗七星的方位呈四十五度角,取‘算学通玄’之意。”他腰间挂着传家的竹纹算珠袋,里面装着沈砚之当年记录的《顺天府算学断案录》手稿。

姜明玥将第一铲土填入基坑,铲子上刻着“知微”二字——这是用许知微的金算盘熔铸而成。土堆中混着几粒琉璃珠,折射出七彩光芒,恍若故人音容。

巳时,算学阁收到紧急羽书。

吐蕃赞普遣使来告:“玉树地震后,茶马古道损毁,需用算学重勘路线。”姜明玥展开地图,指尖划过熟悉的“鹰嘴崖”标记,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用算珠震落巨石的夜晚。

“墨儿,”她唤沈墨,“你带算学弟子走陆路,用‘差分法’测算山体位移;我修书给泉州港的明玥号商船,让他们用‘海上算珠导航术’转运物资。”她摸出沈砚之的佩剑,剑穗上的算珠已磨损得温润如玉,“记住,算学的根本是救人,不是炫技。”

未时,吐蕃地震灾区。

沈墨看着当地女子用算珠标记余震方位,每颗珠子都系着经幡:“这是许太夫人传下的‘地动算珠法’,用珠子的晃动频率判断震级。”他忽然指着远处的峡谷,“看,那里的岩层裂缝呈‘勾三股四弦五’的比例,需立即设警示牌。”

一名吐蕃少女递来酥油茶,她的发辫上编着算珠饰品:“中原算学真神,比我们的占星师还准。等路修好,我要去长安学算珠!”

申时,明玥号商船的甲板上。

船长明薇望着罗盘上的算珠指针,忽然轻笑:“曾祖母说,许太夫人当年在醉春楼算错的那笔账,其实是故意为之,为的是引沈太祖父入局。”她摸出怀表,表盖内侧刻着三人的简笔画——执笔、拨珠、握剑。

大副点点头:“这叫‘算中藏算’,就像咱们的‘潮汐算珠表’,表面算的是水位,实则藏着商路密码。”

酉时,算学阁的晚霞格外绚烂。

姜明玥坐在许知微的轮椅旁,翻看着她未完成的《算珠长歌》手稿。墨迹在夕阳下泛着金光,最后一页写着:算珠本无主,尽归有心人。待到山花烂漫时,算声遍乾坤。

她忽然听见窗外传来驼铃声——是西域商队路过长安城。领头的胡商腰间挂着算珠囊,囊上绣着汉字“微”与阿拉伯文“ hesab”。姜明玥摸出许知微的金算盘,算珠碰撞声与驼铃共鸣,恍惚间,仿佛又听见那个狡黠的声音:“姑娘,该给新弟子出题了,就考‘用算珠算出胡商的骆驼有几只’!”

戌时,算学阁的祭月仪式上。

姜明玥将半枚碎瓷珠沉入荷花池,看着月光在水面上拼出算珠的倒影。沈墨捧着沈砚之的竹纹香囊,里面装着三人的发丝,此刻正与许知微的金算盘、姜明玥的萤火虫簪一同供奉在祭台上。

“曾祖母,”明薇递来算珠灯,“波斯使者说,他们的算学馆开始教《姜明玥策论集》了,尤其是您当年写的《论女子算学当立》。”

姜明玥摇头:“不是我一人之功。没有知微的算珠破局,砚之的律法护航,算学早就在士族的唾沫里夭折了。”她望向夜空,女星旁的小星依然璀璨,“你看,每颗星星都是一个算学弟子,我们只是引路人。”

亥时,江南书院的地基下,有东西在悄然生长。

一粒被算珠灯照亮过的银杏种子,在碎瓷片和算珠粉末的滋养下,冒出了新芽。它的根系缠绕着许知微的金算盘残片,枝叶向往着姜明玥埋下的萤火虫骨灰,终有一日,会成长为遮天蔽日的大树,每片叶子都刻着算珠的纹路。

风卷起算学阁的檐角铜铃,与千万里外的算盘声共鸣。姜明玥知道,许知微的“算珠长歌”早已写完——在每一个用算珠丈量土地的女子手中,在每一个用算珠计算未来的孩子眼里,在每一个相信算珠能改变命运的灵魂深处。

而她们的故事,终将化作春泥,滋养出更辽阔的算学天地。就像这重阳的菊花,谢了又开,开了又谢,却永远带着岁月沉淀的芬芳,和算珠永不熄灭的光芒。

第二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