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歌颂皇恩浩荡

金陵城的东园,午朝刚刚结束。

朱慈烺没有像往常一样回永春阁处理政务,而是带着三位妻妾前往父皇崇祯的居所。大着肚子的吴三妹走在最前,身后是与她情同姐妹的费珍娥,还有愈发清冷的苏芷芸。

“殿下,您走得太快了。”吴三妹扶着腰,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

朱慈烺放慢脚步,伸手扶住她:“三妹,你若是觉得累,就在这里歇会儿。”

“不用,妾身还能走。”吴三妹抿嘴一笑,眼中满是温柔。

费珍娥上前搀扶住吴三妹的另一边:“三妹,你这肚子都这么大了,可得当心些。”

苏芷芸走在最后,看着前面亲密的三人,眼底闪过一丝落寞。自从上次在永春阁外撞见那一幕后,她便刻意与朱慈烺保持距离,连带着与吴三妹和费珍娥的关系也疏远了许多。

今日前来,为的是见一见郑芝龙的女儿郑茶姑。这位云陵海上霸主的千金,据说生得极美,是郑芝龙专门为朱慈烺挑选的。

勤政殿内,朱慈烺看着父皇崇祯,心中暗笑。这位父皇虽然已不再掌权,却还是给自己的居所起了个“勤政”的名头。殿内檀香袅袅,崇祯端坐在太师椅上,目光深邃地打量着自己的儿子。

“春哥儿。”崇祯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最近可有百姓抱怨税赋太重?”

朱慈烺微微一笑:“父皇怎么会这么想?朝廷已免了云陵积欠,又免赋五年,百姓们都在歌颂皇恩浩荡呢。”

“军屯和官田可没有免。”崇祯意有所指,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

“那是租子,不是税赋。”朱慈烺淡然道,“朝廷的田地,收租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那些在父皇耳边嚼舌根的人,自家的佃户可从来没少收过租啊。”

这话显然是说给周国丈听的。那位外公在锦城有三十万亩良田,如今因为免税政策,寄存在他名下的田产都收不到租子了。更要命的是,他侵占的官田还面临着被收回的危险。

殿内气氛一时有些凝重,周皇后坐在一旁,眉头微蹙。她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儿子,欲言又止。

“云陵的军屯、官田数量不少吧?”崇祯又问,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

“确实不少。”朱慈烺道,“初步清理下来就有七八千万亩,若算上隐田,上亿亩也是有可能的。”说着,他的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都要收归屯田卫?”崇祯的声音略显沙哑。

“这是自然。”朱慈烺笑道,“民田都免赋五年了,若不好好清理这些田产,朝廷拿什么维持?”

“那商税呢?”崇祯意味深长地看着儿子。

朱慈烺只是轻笑,没有回答。殿内的气氛越发凝重,连檀香的味道似乎都变得浓郁起来。

一旁的周皇后终于忍不住开口:“春哥儿,云陵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得饶人处且饶人。”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恳求。

“母后说得对。”朱慈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云陵最大的地头蛇不就是郑家吗?今日郑芝龙可是要送女儿来,还带着百万亩奁田呢。光这些田的租子,一年就够养两个师了。”

正说着,黄大宝快步走来,脚步声在安静的大殿内格外清晰。

“启禀殿下,郑芝龙到了。”

“让他们进来吧。”朱慈烺整了整衣冠,目光投向殿门。

片刻后,郑芝龙父子带着郑茶姑走进大殿。郑芝龙身着绫罗绸缎,举止间却难掩海上霸主的粗犷气息。他身边的郑森倒是打扮得体面,举止也颇为得体。

但朱慈烺的目光立刻被郑茶姑吸引。这位未来的选侍身材颀长,眉目如画,肌肤胜雪,一袭淡青色的长裙更衬得她清丽脱俗。她哪里像她那黝黑的父亲?倒是有几分江南女子的婉约灵秀。

郑茶姑也在打量朱慈烺,看得有些出神。她听闻这位太子殿下年纪轻轻就掌握大权,本以为会是个威严难近的人物,没想到竟生得如此俊朗,举止间更透着一股儒雅之气。

“妾郑茶姑,参见陛下、皇后娘娘以及太子殿下,叨扰了!!”直到郑森提醒,她才慌忙跪下行礼,声音轻柔婉转。

朱慈烺笑着让她起身,又叫她坐到自己身边。看着郑茶姑粉面含羞的模样,他心中已有了决断。

“茶姑生得如此标致,本宫想让她即日进宫学习礼仪,恳请陛下指示,臣定当竭尽全力?”

郑芝龙连忙应道:“这是茶姑的福分,老朽自然没有异议。”

“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往后可得相互照应。”朱慈烺忽然话锋一转,“本宫倒是想请教皇亲一件事。”

“殿下请说。”郑芝龙脸上的笑容依旧,心中却已经警觉起来。

“云陵的商税、关税,该如何征收?又该收多少呢?”朱慈烺的声音不疾不徐,目光却紧紧盯着郑芝龙的表情。

这一问,让郑芝龙的笑容顿时凝固。殿内气氛骤然紧张,连郑茶姑都感觉到了不寻常,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这个……”郑芝龙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还请殿下明示。”

“皇亲何必如此谦虚?”朱慈烺站起身,在殿内踱步,“云陵水师都是你的人马,海上商路也都在你的掌控之中。这商税、关税的事,你不是最清楚吗?”

“这……”郑芝龙迟疑着开口,眉头微皱。作为大明首富,他还真没想过要交税这回事。在他的认知里,税不就是那些种地的农户才需要交的吗?

“千岁爷,臣每年已经答应进献百万两银子……”

朱慈烺轻轻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那是海陵府和南洋大臣衙门的年贡,和商税关税是两码事。”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郑芝龙站在那里,心中暗自盘算。除了年贡百万两,还有那一百万亩奁田的地租收入也得上缴。若不是因为儿子成了太子的师兄,女儿即将成为太子选侍,他也不会这般大方。

“老将军,”朱慈烺忽然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咱们是一家人。这商税关税的事,对郑家来说绝对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好处?”郑芝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朱慈烺微微一笑,“这税银收上来,可不是让这笔银子在库房里吃灰。”

崇祯听到这话,眼睛一瞪,莫非这小子想学万历皇帝,将银两悄悄收入库房?

“这些税银,”朱慈烺继续道,“都要存进通商钱庄。”

郑芝龙眼神微动:“就是和商贾钱庄一样做飞钱放贷的那个?”

“不止如此。”朱慈烺站起身,在御书房内踱步,“还要铸造银币铜钱。只要商税关税能顺利征收,户部就会把铸币权交给通商钱庄和商贾钱庄。”

郑芝龙的呼吸微微一滞。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这是实打实的权力!铸币权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