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梧的光头男人站在空旷的街头,一只手拿着把折叠刀,另一只手拎着个圆滚滚的黑色塑料袋,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表情阴沉的从街道另一边缓步走来,粗犷的手掌把玩着铁制小刀,沉重的步伐在深夜中格外显著。
假如这是一本悬疑分类小说的话,接下来一定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比如袋子里装着人头之类。
哪怕是都市文,后续都可能发展成「就特么你叫夏洛啊」这种经典剧情。
好在这是轻小说……
黑色塑料袋不一定装的就是尸体,也有可能是罐头。
呵,盲猜是在酒店楼下那家便利店买的。
果不其然。
在滨野诚一的注视下,坂田海径直走向那群流浪猫,蹲下身子,打开塑料袋,从里面掏出来好多种不同口味的猫罐头。
鸡肉味、牛肉味、鹌鹑味、阿尔法鹌鹑梨味、马鲛鱼味……等会,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用折叠刀打开罐头盖,坂田海毫不在乎形象的坐在路边的石阶上,把罐头均匀码成一排,任猫挑选,像一个街边卖货的大叔。
我是不是应该骑个电瓶车然后问问他这罐头多少钱一斤?
滨野诚一莫名想到了某个与“封彪”师出同门的名场面。
“咪咪,咪咪。”
那张酷似黑涩会的脸微笑着,眼睛被肉挤成一条,坂田海轻轻拍着手,慈祥的看着那些享用夜宵的流浪猫。
【这个声音频率组合与过往进食奖励有关,好吃的来了】
【这个口味不错,这个也好吃,诶,这个更棒】
【赈灾粮发下来了,我们有救了】
【大啖食粮,大啖食粮啊】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滨野诚一怀疑自己的超能力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寄生了。
停在距离他们十几米左右的位置,他双手插兜看了一会,没有靠近。
这时,一个微弱的心声在心里响起。
【熟悉气味,这只两脚兽是「绝对安全」的存在】
绝对安全?这么大方的赞美吗?
滨野诚一低头看去,只见一只脏兮兮的白猫从身后冒出来,然后以很慢的速度来到自己脚边,亲昵的蹭着鞋子。
它认识我?
他弯下腰伸手捋了捋干燥粗糙的毛发,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原来这只猫的一条后腿上缠着绷带,身上还沾有血痕。
原来是橙子(白猫版),难怪刚刚走的那么慢。
不对,流浪猫为什么会有人给他缠绷带?
滨野诚一越看越眼熟,很快,他反应过来,这只猫应该是昨晚和凛子在森川公园废弃救助站里遇到的那些流浪猫其中之一。
“是因为我救了他么。”
白猫的小脑袋瓜晃荡着,享受着滨野的爱抚,表情有些可怜,偶尔发出的微弱叫声,仿佛都在询问“恩人,有吃的吗”。
滨野摸了摸口袋,空的。
小鱼干都被千鹤姐那只缅因猫吃光了。
你去封彪那儿吧,有自助餐。
他抱起白猫,强行帮他调换了方向,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罐头流水线。
“喵~”
白猫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与警惕,没有动作。
“赶紧去吃啊,那里有阿尔法鹌鹑梨口味的罐头,保准你没尝过。”
“喵~”
白猫仍旧不为所动,且它的表情里还带着些许的“不舍”与“心痛”。
颇有种第一天上小学的时候被老师告知“你们父母不要你们啦”的感觉。
所以它现在是只信得过我,甚至连陌生人的食物都不敢吃是么?
被拯救过的生物在短时间内都只会依赖于拯救他们的人……什么猫化版凛子。
“走吧,我带着你去吃。”
出声示意后,滨野诚一慢慢走向坂田海,白猫谨慎的跟在他后面。
“大叔?”
思考过后,他选择了最稳妥的打法,即:不暴露自己知晓对方身份,扮演路人。
“抱歉,这只猫有些怕生,可以借我一点罐头吗?”
坂田海光秃秃的脑袋在路灯下有些反光,他仰起头,看见来人,“嗯”了一声:“它喜欢吃哪个口味?”
“不清楚。”滨野诚一侧过身子,让出白猫的完整身形,解释道:“不是我养的,流浪猫,我碰巧救过它。”
听到这话,坂田海的眼神有些变化,望向他的眸光柔和了许多,尽管对于一个壮汉而言,这个词并不怎么准确。
“那你让它随便挑吧。”说着,他站起身往旁边走出几米,把位置让给了滨野。
嘶……好细节、好有爱的男人啊!
不愧是我滨野认可的「东京第一慈父」。
“阿里嘎多。”
道了声谢,滨野抱起白猫把它放在阿尔法鹌鹑梨罐头面前。
“吃吧。”
“……”
“喵~”
白猫拱着鼻子嗅了嗅,扭头跑向了旁边的鸡肉味罐头前吃了起来。
原来这么难吃啊……好奇心得到满足的滨野很是满意。
“年轻人,你经常来这里喂猫吗?”
“诶?”
滨野诚一没想到坂田海居然会主动跟自己搭话,刚想回答,就听对方紧接着说道:
“前几天见到过你,在那边的居酒屋里,还有这条街尽头的银杏树下。”
“我这么有辨识度么?”
“你长得很帅,你的女朋友也很漂亮。”
“谢谢夸奖。”
不愧是能当上董事长的男人,比一乐大叔强多了,知道夸人的重点在哪。
“和我年轻时候一样。”坂田海微笑着又补充一句。
“……”
我收回刚才的想法。
坂田海的嗓音没有想象中那么沙哑,反而带着点沉闷,倒是也很匹配他的长相。
另外从他刚刚的话也能看出他其实蛮平易近人的——起码在生活中如此。
“大叔,你也经常来这边吗?”
“没有,刚好路过,来找我女儿。”
草,说谎都这么自然吗?
该死的「慈父光环」,看来我要重新评估一下你是否真的“平易近人”了。
果然,能当上领导的就不可能真的单纯。
“那还挺巧的。”滨野扯动嘴角,尴尬的回了一句。
他是知道封彪在说谎的,但他不能拆穿,因为他知道真相的方式也是个秘密,这可谓是最无力的事。
就比如那句大家都听过的话——老师,他没做眼保健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