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白萝

车窗外，已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村庄与集市的远景。

回忆完梦境的程小满，半信半疑地看向眼前的胖娃娃。

此刻，那胖娃娃已经发完疯，正抱着手，气鼓鼓地背身坐在一旁。

见程小满看向自己，他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哼！看什么看？刚刚不是装看不到吗？”

程小满暂时无意当旁人眼中自言自语的疯子，便只好带着试一试的心态，在心中默念道：“灵吏大人，抱歉啦，你可以听到我说话吗？我之前还以为是自己睡太晚出现幻觉了……”

“当然可以听到，我怎么也算个小神，不至于这点修为都没有。“

看着程小满诚恳的态度，那胖娃娃似乎也消了气，一本正经地开始回答程小满的问题。

“您是山神大人的下属？”

“然也。“

“该怎么称呼你呢？“

”哼！我叫白萝！“

“白大人，感谢您特地来为我授课。您一看就是学识渊博的类型，所以山神大人才会安排您过来。只是……这时间有些不巧，您看我现在正在出外勤，要不麻烦您晚上再授课？到时候，咱们再好好交流。”

白萝倒也是个顺毛驴的德性，听程小满这般说，面色好看许多。

“好吧，那就晚上再教你兽语。白天这机会难得，我也了解下你的工作内容。”

程小满连忙道：“谢谢白大人，您可真是善解人意，青云山有您怎么好的灵吏，实在是幸运。”

白萝被程小满这库库一顿夸，不禁美滋滋地抬起小短胳膊，挠挠头，笑道：“哪里哪里，小满姑娘过奖了。”

嘎吱——

老旧的面包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那些松脱的硬件，在停车的刹那，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开始干活啦！小满，你待会儿负责拿手机拍照录像，回去方便写宣传稿！罗伯特、克里斯，和我一起搬东西。”胡斯蒂娜利索地安排道。

程小满点点头，精神抖擞地跑下车来，开始与同事搬运物料，布置普法小摊位，忙得不亦乐乎。

想到接下来可能得收集宣传素材，她将手机掏了出来，支在一边拍摄。

“小满，科长要去一趟林业所，拿新印刷的手册，很快就回来。我看这个时段人也不多，你一个人守一会儿吧，我有点事要去办。”同行的罗伯特突然面露难色地说道。

看着还略有些空旷的街道，程小满思索片刻，点点头，“好，你们去忙吧。短时间内我应该是能应付的。”

“手脚麻利点，把东西摆到外面，新人就是得多做点事才成长得快，知道吗？”

罗伯特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一旁的鸡蛋和手提袋，看起来年纪不大的脸上，显出几分故作老派的刻薄。

呜——

远处，胡斯蒂娜与另一位同事克里斯开着那老迈的车离开了。见状，罗伯特收起那滔滔不绝的“指导”，双手插兜，便朝着反方向走了。

程小满乐呵呵地开始给行人分发宣传单，不一会儿，来赶集的村民便将摊位围起来了。

“那手提袋给我一个呗！”

“鸡蛋能拿几个啊？”

大爷大妈们热情地站在小摊边上，只可惜这份热情并不是针对程小满，而是针对摆在摊位上的手提袋和印着普法知识的鸡蛋。

眼见着摊位前的人群逐渐变得拥挤起来，马上就要把小摊子给撞倒了。

程小满连忙提高音量，笑呵呵地向村民们解释道：“各位爷爷奶奶别着急，鸡蛋和手提袋每个人都可以领，但前提是排好队，然后了解法律知识。”

一位大爷皱起眉头，“小姑娘，我们年纪大了，而且也不识字，你让我们怎么了解？”

程小满不慌不忙地举起购物袋和鸡蛋，说道：“爷爷您看，我们的法律知识都印在袋子和鸡蛋壳上了，我念一句大家重复一句，我们一起记住这些知识，好吗？”

众人齐声说道：“这个主意好！可以！”

随后，程小满便带着大爷大妈们高声念诵起宣传标语。

“野味上桌香一口，铁窗含泪悔十年！”

“蛇鸟兽虫皆有家，非法捕猎法网抓！”

……

待到胡斯蒂娜等人回来时，手提袋和鸡蛋已经发的只剩下一半。

提前胡斯蒂娜一步回来的罗伯特有些不乐意了。

“你把鸡蛋和手提袋发掉那么多，那剩下的林业宣传册怎么办？只有宣传册的话，很难吸引到居民。”

程小满挠挠头，满脸歉意地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刚刚的情形如果不把鸡蛋和手提袋派发出去，现场可能会陷入混乱……”

“哼！我看你是想偷懒吧，想把东西早点发完早点回去，这些小心思我见多了。”

罗伯特斜眼看着程小满，脸上写满了不爽。

程小满心里冒起一阵火，但顾忌着对方是前辈，便只好将这火咽了下去。

“您说得对，这事是我考虑不周。”

罗伯特冷哼一声：“知道就好，下次注意啊。”

胡斯蒂娜抱着宣传册走过来，不明所以地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们俩怎么都站在这儿不动。”

“胡姐，我……”

“科长，小满送出去的鸡蛋和购物袋太多啦，都影响后续宣传了，她刚刚正和我道歉呢。”

未等程小满说完，罗伯特便打断了她，开始告状。

听罢，胡斯蒂娜没有接话，而是笑着打了圆场。

“哼，明明就是他让你把东西先摆出来，才引得人群围观。”坐在程小满肩头上的白萝撇着嘴，打抱不平道。

“算了算了，没事的。”程小满仍旧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白萝歪着头思索片刻，眼尾倏然一弯，坏笑道：“瞧我的！”

白萝跺了跺脚，便消失在程小满怀中。

嘎嘎——

天空中传来一阵异常的扑腾声，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白鹅从天而降，稳稳落在普法小摊上。

还没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那只大鹅已经迅速叼起了程小满的手机，并顺手牵羊般地抓起罗伯特的包，展翅就跑。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直到那鹅带着战利品飞奔而去，众人才恍然大悟，纷纷惊呼起来。

“我的手机！”程小满最先回过神来，急忙喊道，“抓住那只鹅！”

众人连忙手忙脚乱地开始捉鹅，谁料那鹅反应极快，灵活地穿梭于人群和摊位之间，压根抓不住。

大家追得气喘吁吁，一无所获，反倒被鹅扑了一脑袋的毛。

然而，众人喘息之际，那鹅却抛下嘴里的东西，扑腾着飞走了。

与此同时，罗伯特的包被甩开，一叠彩票和一个笔记本掉了出来，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数字。

程小满的手机则摔在地上，以最大音量自动播放起刚刚的录像。

——

“……我看这个时段人也不多，你一个人守一会儿吧，我有点事要去办……”

胡斯蒂娜见状，生气地看向罗伯特，“你又上班时间跑去买彩票？说了多少次了，上班期间不准随意离岗！就算是来实习也要遵守规定！”

罗伯特臊眉搭眼地磕巴了半天，最终低头说道：“抱歉抱歉，下次不会了……”

一旁的草堆里，那大鹅和白萝碰了碰肩，便扬长而去。亲眼目睹这一切的程小满不禁捂着嘴偷笑起来。

“这白萝还挺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