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那急促响起的钟声,假扮官兵的领头贼人脸色瞬间大变,仿佛被人迎面狠狠揍了一拳。而值守城门的钱小贵听到钟声,亦是脸色骤变,心中暗叫不好,当机立断,大声下令关闭城门。可谁能料到,眨眼间,眼前便挤满了人,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那些等候进城的百姓纷纷涌上前去阻拦,嘴里叫嚷着:“差爷先让我等进城,晚间哪敢住在外边啊。”“让我们进城喝了粥再说,都走了一天了。”
门前顿时嘈杂不堪,内卫队和百姓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起来,门页在众人的拉扯与拥挤下,迟迟无法关闭。那领头的骑手见状,心中焦急如焚,猛地放开刀柄,回身迅速牵过马来,一个纵身便跃上了马背,目光急切地观察着门洞内的情形。此时,城内的锣声也急促响起,与钟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首紧张到极致的交响曲。城头上一阵喧哗,从城头的角度,已经能清晰地看到远处疾驰而来的大批红色人影,如同一片汹涌的红色浪潮,正朝着桃源城奔腾而来。
城墙上有人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让下面赶紧关闭城门。门洞内也冲入许多人影,奋力要上来关闭城门。
“动手!”那领头的骑手再也按捺不住,跳下马来,一声大喝,犹如炸雷般在人群中响起。话音未落,六人同时“唰”地拔出腰刀,寒光一闪,便朝着面前拥挤的人群疯狂砍杀过去。几声惨叫瞬间响起,好似平静湖面投入巨石,人群瞬间炸了窝,惊吓到癫狂的百姓不顾一切地朝着门洞内奔逃。那几个守在门前的内卫队哪里抵挡得住这如潮水般疯狂奔逃的人群,瞬间被冲踏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门洞内赶来关闭城门的武装部也被这汹涌的人群逼得纷纷后退,一路退出了城内。门前陷入一片混乱,内卫队和武装部的人只能纷纷退让在街边。钱小贵声嘶力竭地大声叫喊,可他的声音都被百姓的惊叫声彻底淹没,门内的人甚至都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领头的骑手带着其余五人,紧紧随在人群的最后,借着那些慌乱百姓的身影做遮挡,偷偷进入了门洞。他们心里清楚,大部队马上就要到了,只要能守住这门洞片刻,便能牢牢控制这座关键的城门,到那时,桃源城就如同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刚一出门洞,就听到有人大声指挥,武装部的人又从路边迅速汇集起来,准备再次冲入门洞。领头的骑手瞅准时机,从人群末尾突然跳出,对着面前一个毫无准备的流民狠狠挥刀斩去。只听“噗”的一声,刀锋正中面门,那人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应声而倒。其余五人也一同杀出,一时间,数名流民惨叫着倒地,人群被杀得四散而逃,互相践踏,城门门洞内变得更加拥挤不堪,混乱至极。
城头的锣声一阵紧似一阵,仿佛催命的鼓点,桃源城的城门此刻岌岌可危。领头的骑手见状,继续疯狂追击,尽可能地驱赶那些人群逃窜,只要能拖延足够的时间,等流寇大队到达城门,桃源城的守军便回天乏术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道黑影如闪电般从斜前方刺来。头领察觉到危险,慌忙举刀格挡。只听“当”的一声,那七尺长矛力道刚猛无比,头领居然没能完全格开,矛头“呼”的一声擦过他的脖子,瞬间刮出一道血痕,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这还是他在桃源城遇到的首次有力反击,头领心中大惊,赶紧退开一看,竟然是开头那对他们骂骂咧咧的钱小贵。此时的钱小贵一脸凶恶,双眼圆睁,挺起长矛,又对准旁边一名正在杀人的流寇狠狠杀去。那流寇正杀得兴起,未及防备,只听“噗”的一声,被一枪刺中腰侧。矛头刚一抽走,那流寇便惨叫一声,捂着伤口委顿下去。
“先杀这狗役!”那头领恼羞成怒,一声大喝。其余五人得令,迅速分散开来,从各个方向朝着钱小贵攻去。钱小贵此时毫无惧色,仗着长矛的长度优势,不断地朝着贼人刺杀。领头的骑手见势不妙,心中暗忖不能再纠缠下去,一挥手,剩下的贼人纷纷翻身上马。那些还在努力关闭城门的内卫队人员还未反应过来,就只见到拔出大刀的贼人骑着马带着呼呼风声呼啸而来。领头的骑手举起一把六尺的大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朝着人群不断地劈砍下去。城墙门口顿时惨叫闷哼声连连响起,血肉飞溅,前面排列的百姓尖叫着四散逃跑,场面变得更加激烈混乱。
上马的红衣贼人并不追杀逃散的百姓,但遇到挡在路上的便挥刀乱砍。刹那间,桃源城的城门口上瞬间尸横遍地,鲜血汩汩地流淌着,汇聚成一道道殷红的小溪。钱小贵此刻也是岌岌可危,虽然他们这些内卫队平日里也经过长期的训练,但从来没有真正经历过如此残酷的对敌场面,确切地说,他们还从未见过这般血腥的场景。领头的贼人对刚刚出言不善的钱小贵恨意最深,只见他提起那把染血的大刀,催马朝着钱小贵疯狂冲锋过来。钱小贵只感觉命悬一线,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凭借着平日训练形成的下意识反应,他颤抖着从身后抽出短铳,对着冲来的贼人就是一枪。
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一股刺鼻的硝烟味瞬间弥漫开来,浓厚的黑色烟雾如同一头狰狞的巨兽,瞬间将钱小贵和那贼人笼罩其中。那贼人原本凶狠的脸色瞬间一滞,眼睛瞪得滚圆,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紧接着身子一歪,便从马背上重重地倒了下来。而周围其他的内卫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以及贼人的凶悍吓得呆若木鸡,手中的武器都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
听到这巨大的火枪声,剩余的红衣流寇见到掌盘子倒地,却并没有马上撤离,他们依然妄想守住城门。其中,不到十二岁的小娃子最为凶悍,他双眼通红,如同一只疯狂的小兽。只见他手中长刀一挥,一道凌厉的刀锋闪过,一名内卫队的头颅瞬间从身体上分离,在空中划出一道淌着血滴的弧线。那把六尺五寸的长刀,此时稳稳地停顿在空中,血水正从刀刃上不断地滴下,在地上溅起一朵朵血花。周围的内卫队被小娃子这般凶残的举动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竟不敢再上前顽抗,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就在城门战斗刚刚打响之际,远处忽然扬起一阵尘土,紧接着便有成群身着红色衣衫的流寇骑着战马,如饿狼般从城门外的水泥路上冲杀过来。还有一些贼寇挽起弓箭,“嗖、嗖、嗖”地射了过来。城洞内顿时传来阵阵惨叫,不少人群中箭倒地,一时间,城洞内哭喊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乱成一团。
眼看城门即将失手,返回而来的王朝刚好目睹了这一幕。他心急如焚,朝着城门疯狂狂奔过来,一边跑一边挥着手,声嘶力竭地大喊道:“钱小贵,快关闭城门!”此时,流寇的骑兵如汹涌的红色浪潮,势不可挡地直奔桃源城城门。
……
桃源城门前,众人正不知所措。之前演练的时候已经说得明白,戒严期间钟楼取消了夜间报时,但凡敲钟都是全城戒备的意思。原本大家刚得知流寇离去,正沉浸在兴高采烈之中,没想到此时会突然敲响钟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时,城外贼寇先锋队已经如鬼魅般冲杀进门洞内。王朝眼见情况危急,当机立断,也顾不上那些还在城洞内哀嚎的人群了。他迅速组织起手持米尼步枪的火枪队,大概 30来号人迅速列队,准备反击。只见武装部的火枪队整齐地站成三排,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与严肃。王朝一声令下:“射击!”队员们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砰、砰、砰”,第一排的火枪齐声轰鸣,枪口瞬间喷出一道道火舌,伴随着刺鼻的硝烟味,子弹如雨点般朝着贼寇射去。紧接着,第二排、第三排依次射击,枪声绵绵不绝,仿佛一阵密集的鼓点。浓厚的烟雾在城门前迅速升腾而起,将整个城门笼罩其中。
那些已经冲杀到门洞的贼寇,原本以为稳操胜券,正得意忘形,却没料到会遭遇如此猛烈的反击。一时间,贼寇们人仰马翻,惨叫声此起彼伏。不少贼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子弹击中,纷纷从马背上跌落,鲜血染红了地面。贼人从未见过如此快速且密集的射击方式,一时间被打得晕头转向。
连续射击 5轮后,城东已经是马的尸体、人的尸体堆积一片,宛如一座修罗场。贼寇的先锋大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吓得胆肝欲裂,再也顾不得其他,纷纷掉转马头开始后撤。钱小贵见状,立刻回过神来,大声喊道:“兄弟们,赶紧清理门洞,关闭城门!”众人如梦初醒,纷纷冲上前去,迅速清理门洞内的尸体和杂物,用尽全身力气将城门缓缓关闭。
钱小贵冲在最前面清理尸体,眼前的惨状让他心里一阵揪痛。有被贼人砍杀的普通百姓,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恐与绝望;还有被火枪队误杀的普通百姓,他们或许只是想赶紧进城躲避危险,却不幸在这场混乱中丢了性命。战争毫无怜悯之情,就是这般残酷,每一具尸体都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灾难的惨烈。钱小贵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看到了之前被贼寇抽打的内卫队兄弟,此刻也静静地躺在这片血泊之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活力。
王朝来到钱小贵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低沉地说道:“小贵,别太难过,这是咱们桃源城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儿,谁都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但咱们守住了城门,这就是胜利。”
钱小贵红着眼睛,声音有些哽咽:“可是这么多人死了,都是咱们桃源城的百姓啊……还有兄弟他……”
王朝长叹一口气,说道:“我知道,战争就是这么残酷。但咱们不能让兄弟们的血白流,也不能让百姓白白牺牲。咱们得振作起来,继续守住桃源城,不能让流寇再得逞。”
钱小贵咬了咬牙,点了点头,说道:“嗯,王哥,我明白了。咱们一定不能让他们好过!”
沉重的城门在众人的努力下,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一道坚固的屏障,暂时将流寇挡在了城外。但谁都知道,这场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更大的挑战或许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