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月圆时李逸下山

式微式微,胡不归,这座山,被取名为不归山,其形状尚无确切说法,这山似乎也不为人知,或许只在某些侠客的游记中有些记载,其实如果不是自己在这生活了十多年,李逸可能也不会觉得它是真实存在的,已经没时间多想了,师傅说月亮最圆的时候就尽快下山。

现在是时候了,十几年间李逸也常常想下山去见见外面的世界,然而每每走到山脚又莫名其妙走在山的其他地方,他一直感觉这里有围墙,怎么也翻不出去,但不久前,师父告诉他:“小短命儿,你不偷偷想跑下山好多次了吗?今天是十五了,你看月亮升起,且很圆很圆的时候,就下山吧。”李逸听了还问,走哪下山啊?我走这么多次都出不去,师父笑着说:“下山的路你走过好多次了。”

于是李逸害怕,师父这是赶我走吗?

李逸幼年时,在一家铁匠铺中生活,铁匠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也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铁匠对他很好,镇上的人也很敬仰铁匠,尊称他为:“李老。”小小的李逸不懂这是尊称的意思,觉得尊敬是因为他们的动作,是打心底敬佩这个人的感觉,这在同龄人中他从来没见到过。之后小镇遭遇天灾,百年难遇陨火落下。晴空万里突然雷云滚滚,大家期待降下大雨,这个时节庄稼需要雨水,然而却只有雷霆闪烁,乌云翻滚,过了一会降下携裹着暗黑火焰的巨石,人们称之为陨火,小镇遭受巨大破坏,居民也受到严酷摧残,为什么会降临这样的天灾?

之后就是师父出现在小镇中央,很多人帮忙用青石搭筑的台子上,李逸觉得在话本子里使用这种台子的一般是仙风道骨的仙人,但是这一位,也就是他之后的师父,居然极其年轻,好像只有二十来岁,手中也没有小说中花哨的法器,只有一把很小的刻刀,师父在台上刻些符号,李逸在人群里躲着,看不清,但是感觉很奇妙,仿佛在面对滚滚江水,又好像见到了皑皑白雪,感觉到空中好像有看不见的磅礴伟力,好像要对抗天灾。

师父来了之后,小镇再也没有居民受伤,陨火只撞在天空中无形的屏障上就无力地滚到四周,李逸知道这应该是师父的本事。

七日后,师父摸了摸刻刀,李逸这天早早就来台子旁边观看,这天出奇的只有李逸一个人先到,师父惊讶,招呼他靠近,李逸一顾四周发现没有旁人,还挺忐忑,但是见了七天的大哥哥,对,这么年轻,肯定是大哥哥,他也没什么好怕的,激动地跑过去,师父说:“不要修行灵力,这样好的天赋,不该默默在这个小地方。”李逸一头雾水,灵力,不是书里面的东西吗?怎么说的若有其事一样。然后师父将刻刀递给他,你上台来,试试能不能在我手指的地方刻下你的名字?

李逸翻上台,接过刻刀,很激动,趴下就开始刻,他偷偷看这些符号,看了发现有一种晕眩感,立即收回目光,盯着空白的地方,刀触碰到青石,一种古朴厚重感侵袭手上,李逸险些没拿稳。

“没事,再试一次。”

“好。”

再一次,李逸刻出歪歪的一横,感觉不好看,于是他用力刻第二画。

“不用太用力,我的刻刀不钝,青石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坚硬,感受刻刀刀尖与石头的接触,手随心动。”

李逸点点头,十分顺滑地刻下这一竖,之后的笔画就很轻松,好像有神助一般,两个字只有第一横他不满意,于是对于这位年轻的仙人的崇拜又加深了。

“好,可记得自己生辰?”

“我不记得具体,我只知道是青木历六十八年腊月十八生的。”

“那不用了,你下去吧,我要彻底解决这场人祸了。”

李逸震惊,边走边想,为什么说是人祸呢?不是天灾吗?人能闯这样的祸吗?

之后,师父手掌抚摸在台子上,随即那些令他仅是观看就晕眩的符号居然发出淡淡光芒,是蓝色的,也有绿色的,并且它们像小蝌蚪搬拖着小尾巴,把空气当成水,向上欢快游动,围绕着台中间的仙人。

然后,令李逸终生都难忘的画面出现了,师父被若隐若现的光包围着飘起来,好像得道即将羽化登仙的仙人,越往上,李逸看到他就越小,直到看不见。

之后天空变得明亮起来,现在坠落到地上的不是滚滚陨火,而是一位仙人。

“李逸是吧?可想与我修行?”

“啊?我可以吗?请问先生在哪里办学?”李逸上过学堂识过字,学堂先生很厉害,知道许多他从没见过的东西,他以为仙人也有教书先生这样一个身份。

“我不是教书先生,我是符道修行者。”

李逸雾水一头,但是很想学到这样的本事,将来或许有一天自己能成为拯救一方百姓的大英雄呢?

“仙人,你等我问过我的父亲。”

师父点点头,李逸高兴地跑回去,发现父亲刚醒来。

“你怎么跑出去了?现在这么危险你不跟着我一个人跑出去干嘛。过来看有没有事。”

李逸笑着过去,父亲摸他额头,然后拍他屁股两下,“臭小子。我们来吃东西。”

“爹,你认识那位仙人吗?”

父亲一愣,“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嗷,他问我想不想跟他修行?修行是学什么啊?”

父亲眼睛一亮,抬起头来,“果真吗?他想收你当徒弟?”

“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修行,好像是什么符道,我上学堂也没听说。”

“走吧,把窝窝头抱着我们去见一见师父。”说罢,铁匠围裙都没摘,就要出门去,李逸赶紧跟着,心想,这就是“师父”了?

台子离他家也并不远,很快爷俩就到了,师父坐在台子边缘上玩手指,“何先生。”铁匠拱手喊道。何先生摆摆手。显然他完全不要这繁文缛节,而且他这么年轻,显得怪别扭的,李逸心里想。

下一刻李逸震惊了,何先生反倒跳下来,恭敬地说“李父,如果他愿意,能否让我带他修行些时日?我不过多干涉天性,仅教些鄙人的微薄本事。”

“何先生哪里的话,哪里的话,那是小子的福气,快来,磕头拜师。”

李逸过来,磕头这件事,他只对祖上的墓做过,心想拜师也是需要的吗?他还是照做了。

“繁文缛节呵呵,好,我就收你为徒,带你修行符道一年时间,也就是你说的青木历的一年。”

李逸还觉得有些高兴,感觉和这样的高人修行应该会比去学堂背“天玄地黄”要有趣的多,没准还能学到那些神奇的符号是怎么画的。

之后李父给他收拾了一包东西,李逸自己也装了一包袱,李父送师徒俩到了镇门口,何先生再作揖道:“青木历一年后,我放他回来,我有规矩我不会送徒弟,他自己回来。”

李父回礼,一切听先生安排。只是还有些话我还想与先生单独说说。说罢,李逸跟在何先生后面走了,走一段回头望了望,父亲还在原地,这时,他发现父亲有些苍老了,好像也不是那么强大了,感觉目光中有对我的不舍得,是啊,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严厉但又爱我的人,三次回头之后,看到原地已经没有人了,父亲回去继续干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