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曾超领着属下回执金卫的云州总部复命时,上官越已经坐上了前往沧州的马车。
临走之前,他还将一个桃木刻的小玩意赠与了对方。
既然是执金卫,既然是为了打击鬼修邪道,那便是为民除害。因此,像这样适当给予对方支持,也有利于上官越维持自己高深莫测的人设。
当然,剩下的木雕上官越不可能留在家里,万一遭贼了呢?
至于那么多件东西被放在了哪里……上官越下意识地看了眼手指上的木制指环,不免有些怀疑——
那拍卖行的老货说这玩意儿是雷击木,该不会骗我吧?
天雷乃苍天之劫,天雷击中过的木头虽然不会使其变得有灵性,但也不再是凡木……反正拍卖行的工作人员是这么介绍的。
因此上官越便动心了。
这一冲动,便又是一阵肉痛。
不过就算是假货,自己也没时间去追究了——反正能用就行了。
好在他的尝试很成功,那雷击木雕出的指环虽然朴素,但却给了上官越大大的惊喜——
储物空间!
于是乎,上官越几乎所有的身家都在里面了。
包括那十几件大大小小的刀具。
回归正题……此次出门,其实并非上官越突发奇想,而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的决定。
经过上次那件事之后,上官越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个世界其实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安全——至少就他目前知道的,就有鬼修喜好害人性命来炼制冤魂厉鬼。
若是不想哪天自己也遭受这无妄之灾,那唯有自己也强大起来。
可嘴上的轻松,具体该怎么变强呢?自己刚来这个世界半年多一点时间,对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最大的了解也只是知道有三条修炼路径而已;具体该选择哪一条,上官越却是一概不知。
之所以是三条,是因为类似“鬼修”这一类非正道的修行路径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俗话说得好,“对付歪门邪道不用讲究什么公平正义……”
咳,虽然引用的不太对,但大概知道走这条道容易被人围殴就行了。
而其余的三条路中,经过考量之后,上官越首先便排除了“武师”。
为什么这么决定,难道是因为武师不够强吗?
还是说武师的排面不够?
没错,上官越就是这么想的——从穿越到现在,自己连武师都不止见过一个,甚至不乏高品阶的存在。强如程墨衡,就算是五品武师,就算上官家和程家两家交情不浅,上门为自己的孙子讨要书画时都要用“求”的,由此可见画师和武师地位之间的差距。
况且……“武师”这名头听着就逼格不高,总是给上官越一种“看大门的打手”的感觉……
而武师不行的话,上官越便只剩下了两个选择——“笔者”和“画师”。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画师”途径。
至于为什么这么选择……自然是因为自己的能力,即雕刻出来的木雕,其特征与画师画的画作有着许多共通之处。这样一来,就算自己的特殊之处被他人所发现了,也可以用画师的身份掩盖过去。
若单纯只是做出决定可没什么用——这也是上官越此行的目的。
而他的目的地,自然就是那个青云的程家了。
若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让上官越放下戒心的话,目前只有程墨衡了——虽然二人的相处时间短暂,但上官越却能感受到对方的关心并非虚情假意,他在对方身上能够确切地感受到那种“在乎”的情绪。
仿佛真的已经将上官越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这也是上官越愿意相信他、愿意帮助程家的原因。
“到时候这次见了程爷爷,除了修炼的事以外,还得把那件事问一下……”上官越暗自思忖着,他的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是的,此次前去青云县,不光是为了自己的事,还是为了自己体内那个可怜的家伙——
不知怎的,每当有人提起上官越的爷爷上官荣,他的心底便会莫名的躁动一番。
这躁动毫无缘由,但却让上官越很是在意。
可怜的家伙,这便是你的夙愿吗……
当然,上官越指的是这个身体里原本的主人——虽然那个灵魂早已不复存在,但上官越还是决定替对方调查清楚,也算是了却了对方的一桩夙愿。
就当是对你给我再活一次的机会的报答吧!
上官越心里默默想着,可偏偏这时,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那是……
他皱了皱眉,朝马车外望去。
什么都没有。
可这股阴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明明外面那么大的太阳,马车也在官道上正常行驶……
可惜天不遂人愿,下一秒,上官越所乘坐的马车便毫无征兆的炸开了。
没错,炸开了——前头拉车的枣红色高头大马瞬间被掀翻在地,木质的车体更是直接化作了齑粉。
上官越在被迫地上翻滚了几圈,这才终于停下。
他全身瘫软地趴在地上,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桀桀,老大说的没错,这里果然有肥羊经过!”
该死,劫道的!
他一下就清醒过来,瞬间便明白了当下的处境——一定是这些拦山劫匪,早早地盯上了这支车队……要不然,怎么会在商队刚出苍山县的辖区便开始动手呢?
想到这里,上官越也只能暗道倒霉——
早知道就不贪便宜跟商队一起走了。
若是自己舍得出银子,花钱请个专门的向导,再雇几个保镖……
上官越在脑海中设想了一下,最后得出一个很悲观的结论——若真的那么办的话,说不定劫匪也会顺手给自己打劫了……
不对,运气差点的话,说不定刚出城就会被保镖给杀人越货了……
劫就劫吧,就当是破财免灾了。
上官越深知自己不是劫匪们的对手,于是准备自认倒霉;正当他准备抬头悄悄观察一下劫匪与商队交涉的情况的时候,却只瞧见一副地狱般的惨状——
官道上,鲜血弥漫,血泊染红了一个个土坑,甚至分不清的来源是人还是马;商队的马车几乎被尽数摧毁,货物洒了一地;同行的人一半躺在地上,或是哀嚎,或是默不作声,不知是死是活……
偌大的商队此刻已经面目全非,数十人的队伍只有一小部分人还站着,他们既是伙计,也是保护商队的人。
烈日下,黄土地,白花花的肠子脑子随处可见,内脏的碎块散落一地——货箱上,车轮旁,还有上官越的脚边。
上官越几乎要吐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见到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