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祥福一生 为你而来

“公主，今日那苏珏问斩，百姓都争着抢着为您出气，要吃他的人血馒头呢”

丫鬟的笑声刺破耳膜，花祈月猛地睁眼——铜镜里映出张无比熟悉的脸，眉心艳丽像极了朵盛开的紫薇花。

“什么时候的事！问斩？”心跳如雷鸣般。

老娘才来，他就要死？

指尖一颤，梦官提到过，若是他死，一切将前功尽弃。

他苏珏的命，由我不由天。

......

“妖僧！去死吧！误国害民，必遭天谴！”有妇人往他膝盖泼洗锅水，冰水渗进麻布衣料，冻得腿骨发僵。

他却始终垂着眸，盯着斩台边缘积起的雪——那里躺着半支枯萎的白菊，不知谁用来祭奠玉如公主的，此刻被踩进泥里，花瓣上凝着冰碴。

“克死公主的天煞孤星！”

“装什么清高，敢不敢抬头看我们？”

污言秽语像漫天飞雪，他却连睫毛都未颤动地。雪粒子打在他裸露的脖颈，冻得皮肤发红，却盖不住旧鞭伤的青痕。

同冬日的雪般孤傲倔强，又纯洁，让人心生邪恶，巴不得将这位九天上的高冷佛子拉入泥潭。

临安城大街，小将军苏珏在北门问斩的消息，一时间满城风雨。数不清的百姓将三条主街堵了个水泄不通。

市井街巷，民众涌动，手上挎着篮儿怀中紧着自家孩子交头接耳的议论。

男人甲指着“听说玉如公主就是被这妖僧克死的…别看他那模样俏儿，可会蛊惑人心啦，我二舅舅的姑爷妈就是差点被这妖艳货给祸害咯！”

“谁说不是呢，我家那口子也迷这妖僧整宿整宿不待见老子”男人乙附和。

年近九十的老妇人，举着块馒头，嘴里嚷着：“吃了狗日的血馒头，老妪要活百岁啊！”

那双空洞眼眸，似浸在灰雾里的夜明珠，焦距永远落在触手可及的虚空，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比眼神更有重量，宛若阴郁的下雪天，看不清，摸不透，等不到半分亮色。

一把油纸伞闯入视线，向他倾斜。“苏小将军若是肯服个软，本王说不定在父皇面前求求情，饶你一命。”

苏玉卿沉默不语，男人似乎没了耐心，摆摆手示意。

监斩官意会。

烈酒打在精铁打制的大刀上，迸起细碎的银星。虎口抵着刀柄，前襟的血色补子随挪步晃出半道阴影，正欲借势沉腕——“刀下留人！”声声震耳，如黄莺出谷，清脆有力。

“驾！驾！”马蹄敲在厚厚的积雪上，溅起一片水雾。

嫣红身影在人群中破开一条青石板路，疾驰而来。所过之处，一袭漆黑如瀑的及腰长发四溢飘洒，触手可及又转瞬即逝。

女子唇角紧抿，眉眼间尽是担忧。

“让开！”绯红马鞭在空中挥舞，发出清脆的响声，鞭梢扫过挎篮中的馒头，吓得两旁百姓纷纷避让。

一身红衣，驾马而来。

昨夜就开下的毛毛雪，忽然变了天，淡薄的微光照在了她身上。

“苏玉卿”

花祈月猛地拉紧缰绳，白马前蹄腾空长嘶。随着马鞍颠簸她俯身望去——青石板邢台中央，苏玉卿正对她跪着。

抬眼间，睫毛上凝固的飞雪恰好被光穿透。

目光交汇，在丈许的高低之下，她依旧能感受到男人仰头时眼底那股翻涌的暗潮。

花祈月怔愣。

百年后，她回忆起那一眼，灿若星辰。

如若说最是凝眸无限意，似曾相识在前生，那冥冥之中一定会有缘份。

她径直下马，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问斩台上的男人，瞧见他还活着，松了口气。

白色衣袍染成猩红，腕骨上无数血痕深可见骨，翻卷着皮肉却被他用带血的袖摆随意一遮。

上下打量一番，挑起男人下巴。

喘息道：“得亏还活着，差点咱俩都得黄泉见了。”

许是生得太过俊美与修灵界那十二神殿里的男菩萨都有过而无不及，竟让她生出“救了他也挺值”的想法。

“何人在此闹事！”监斩官拍案而起，随之两侧官兵迅速围拢。

“我乃嫡公主，沈玉如”

红衣飘飘，脖颈上却系了条雪白色的丝带，稍显突兀。

男人抬眸，原本失神的眼睛，附上难以言说的神情，目光灼灼，恨不得撕开那层阻碍，看透雪白之下究竟掩藏着什么。

白狐裘做的大氅衬得花祈月巴掌大的小脸儿更娇巧玲珑，明眸皓齿仪态万千，满头青丝堆垂黑而柔软。

这张脸，莫名让他失神。“玉儿…”

苏玉卿猛得挣开枷锁，扑向她怀。

花祈月下意识上前——铁链磨进肉里拉开伤口浓浓铁锈味蔓延，男人跪倒在她怀中，晕了过去。

见情况不妙，花祈月立即将其穴位封住。

用药护住他的心脉。

“谁不知道公主早就死了！你装也装个活的，装死人还要不要脸！”

“就是！玉如公主早被这灾星克死了，坟头怕都长出新草来了！”

百姓丝毫不信，满眼都是厌恶，生怕她将男人救走般。

“本王何时不知，我那死去的好妹妹活了过来？来人！给本王拿下！”

说话的男人，一身黑色衣袍，绣着金线，华贵无比。

妹妹？他就是草包凌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