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魂渊的雾霭在太虚鼎融入灵脉的刹那变得稀薄,韩林掌心的半块星图玉璧正将渊底的镇魂咒文吸纳入体。他凝视着胸口赤色疤痕,那是三色光纹坍缩后的印记,纹路走向竟与天云宗九座巨塔的星图完全一致——原来所谓的护城灵阵,不过是墟门锚点在现世的投影。
“咳……”碎石堆后传来低喘,萧明子倚着断裂的青铜锁链半跪在地,断剑上的墟门印记已黯淡如烛火,“当年我师祖在锁魂渊刻下九道剑痕,每道对应墟门一脉的转世灵根……你吸收洗髓丹时看见的锁链,其实是他老人家留在你识海的护道真意。”
韩林伸手接住老者递来的玉瓶,瓶中装着的竟是天云宗禁药“逆命丹”,丹香里混着楚墨雪残魂的气息。当药剂顺着喉管流入丹田,他忽然看见识海深处漂浮着三千年前景象:幼年韩冷轩正握着斩渊剑劈开传送阵,阵中倒映的现世青牛镇,每片槐叶都在滴落血色露珠。
“楚离去了哪里?”韩林望向赤焰阁方向,青铜密室已被时空乱流碾成齑粉,唯有楚离遗留的骨纹竹灯笼躺在血泊中,灯芯上的赤焰纹正与他胸口疤痕共鸣。
萧明子苦笑道:“她带着半块玉璧去了炼魂宗祖地,那里藏着墟门初代宗主的衣冠冢——当年楚墨雪将双生魂魄一分为二,你的现世灵根与韩冷轩的残魂,本就是同一缕神魂的正反面。”他忽然指向渊顶,九座巨塔的光柱已完全转向南方,“天云宗长老会察觉了时空锚点的异常,他们要启动‘九渊归寂阵’,将整个锁魂渊沉入地底千米。”
墟门印记突然剧烈震颤,韩林看见太虚鼎虚影在渊底展开,鼎中清晰倒映出两个重叠的画面:现世的青牛镇,母亲正对着老槐树说话,树影里却多出个提灯的少女身影;三千年前景象中,韩冷轩的斩渊剑已劈出半道墟门,阵中伸出的锁魂链,竟与现世天云宗长老祭出的镇山宝器“太虚锁链”一模一样。
“原来……当年的围攻,是天云宗在守护墟门?”韩林握紧半块玉璧,玉璧裂痕中渗出的紫金光,竟与萧明子断剑上的残刃完美契合,“《天云宗志》颠倒黑白,让魔宗背下弑墟主的罪名,其实是为了掩盖墟门转世灵根需要噬灵毒淬炼的真相。”
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十八道锁魂链从太虚殿废墟中钻出,链首站着的正是在第六章中“死去”的尸魔宗宗主——他胸口嵌着的,是楚离遗留的半块星图玉璧。韩林终于明白赤焰老怪临终口型的含义:炼魂宗的骨刀斩向自己人,是为了在时空乱流中种下反向锚点。
“墟门继承人,你以为选择现世就能逃避因果?”尸魔宗宗主的声音混着两个世界的回音,锁魂链上的每具尸身都睁开了泛着紫光的眼,“当你在第五章中斩开双生槐树,就注定要同时承受两个世界的业火——现在,把完整的玉璧交出来,否则青牛镇的母亲,会亲眼看见你在时空撕裂中化作飞灰。”
韩林感觉有千万根细针扎入识海,现世记忆与三千年前景象在脑海中剧烈碰撞。他看见母亲在老槐树下扫落叶的手突然颤抖,掌心玉佩裂痕中溢出的血珠,正沿着“墟门”断碑渗入地底——那是楚墨雪三千年埋下的最后一道护阵。
“裂星——归寂!”韩林首次催动融合太虚鼎的力量,斩渊剑在虚空中划出完整的墟门星图,赤色疤痕化作第九座塔尖,将锁魂链的攻击引向渊底的太虚鼎虚影。当十八道锁链绞住鼎身,他胸口的印记突然分裂出紫金色光纹,竟在鼎中显化出楚墨雪与韩冷轩的双生魂魄。
“阿林,用你的血唤醒初代墟门阵眼!”楚墨雪的虚影握住他握剑的手,指向渊底中央的凹陷——那里正是三千年前景象中传送阵的镜像位置,“当年我们不敢牺牲幼子,才让天云宗有机可乘;现在的你,必须比我们更勇敢。”
韩林咬牙将半块玉璧按入凹陷,血色顺着星图纹路蔓延,竟在锁魂渊底部拼出与青牛镇相同的北斗引灵阵。萧明子突然惨笑,将断剑刺入自己心口,鲜血溅在阵眼上的瞬间,九座巨塔的光柱首次呈现出血色:“这就是天云宗世代镇守的真相——每任执法长老,都是墟门锚点的活祭。”
时空乱流在阵眼启动的刹那轰然倒卷,韩林看见三千年前景象中的韩冷轩已举起斩渊剑,而现世的母亲正抱着槐树哭泣,泪水中倒映着两个重叠的自己。尸魔宗宗主的锁链终于崩断,他惊恐地望着太虚鼎中飞出的初代墟门令,那是连时空乱流都无法侵蚀的至强法宝。
“原来……墟门的钥匙,从来都是愿意直面自己的勇气。”韩林握紧墟门令,感觉现世与过去的界限正在他体内消弭,“无论是三千年前景象中的我,还是现世的我,都是墟门不可或缺的锚点——就像老槐树的双生主干,根须终究要在时空深处重逢。”
当第九道光柱落下,锁魂渊的雾霭彻底消散,露出其下直通灵界的裂隙。韩林看见楚离的身影站在裂隙边缘,手中握着的半块玉璧正在与他的玉璧共鸣,少女眉间的赤焰纹此刻竟化作完整的墟门印记。
“母亲说得对,钥匙从来不是牺牲。”楚离转身,身后跟着的是三千年前景象中的幼年韩冷轩,“而是接受自己既是过去,也是未来——现在,该让两个世界的槐树,在时空乱流中开出同一朵花了。”
墟门令突然发出清越鸣响,韩林感觉有两股力量在体内交汇:一股是来自三千年前景象的墟主传承,带着斩渊剑的锐意;另一股是现世母亲的温柔,混着槐花的香气。当他将墟门令抛向裂隙,两道身影从光中走出——正是当年被传送阵撕裂的楚墨雪与韩冷轩的魂魄。
“孩子,去青牛镇吧。”楚墨雪的手穿过时空,轻轻覆在韩林眼上,“那里的老槐树,早已在三千年的年轮里,刻下了让两个世界共存的办法——而锁魂渊的诡雾,终将成为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梁。”
时空乱流在墟门令的光辉中渐渐平息,韩林低头,发现掌心的半块玉璧不知何时愈合,上面清晰刻着两个重叠的星图:一个是现世的锁魂渊,一个是三千年前景象中的墟门。萧明子的尸体已化作光点,唯有断剑留在他手中,剑鞘上的锁魂链纹路,此刻竟与他胸口的疤痕完全吻合。
楚离牵着幼年韩冷轩的手走来,少女眼中倒映着两个世界的星空:“现在,我们要去炼魂宗取一样东西——赤焰老怪藏了三千年的,楚墨雪当年没敢用的最后手段。”她举起炼魂令,血色晶石中竟封存着韩林在第三章中吸收的炼魂宗修士残魂,“原来,噬灵毒从来不是诅咒,而是墟门继承人沟通两个世界的媒介。”
当三人离开锁魂渊时,渊底的太虚鼎突然发出轰鸣,鼎中倒映的青牛镇老槐树正在开花。韩林看见母亲站在槐树下,向他所在的方向轻轻挥手,而树下的“墟门”断碑旁,不知何时多了两个小小的身影:一个是十二岁的自己,一个是三千年前景象中的韩冷轩,他们正握着木剑,追逐同一只闪着紫光的蝴蝶。
远处,天云城的九座巨塔缓缓旋转,塔尖的光芒首次凝成两道:一道指向现世的锁魂渊,一道指向三千年前景象中的墟门。韩林知道,真正的冒险才刚刚开始——当两个世界的锚点在他体内共存,所有曾被斩断的因果,都将在未来的某个雾天,沿着锁魂链的纹路,重新编织成新的命运之网。
而在锁魂渊最深处,那道曾被他斩开的时空裂缝里,半片泛着紫光的槐叶正缓缓飘落,叶面上的倒影不再是单个人影,而是三个重叠的轮廓:提灯的楚离,握剑的自己,还有那个在三千年前景象中,正朝着现世微笑的,幼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