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子的队伍才开张

两周后，当卫远处理完后世工厂的琐事，再次穿越回到徐家凹的废旧砖窑厂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离开时还是一片狼藉、断壁残垣的砖窑厂，此刻已然焕然一新。

那座标志性的巨大废旧砖窑主体已被拆除，拆下来的青砖、红砖混合着就地取材的黄泥胚，垒砌成了一排整齐的营房。

屋顶覆盖着厚厚的、扎束整齐的茅草，在冬日微弱的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虽然材料简陋，但胜在规整结实，透着一股子粗犷实用的气息。

营房前，原本杂草丛生、坑洼不平的大片空地，此刻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地面平整坚实，显然是经过了石碾反复的碾压夯实，砖窑厂的外围，则是用新砍伐的树枝和竹竿扎起了一圈一人多高的篱笆墙，权作临时的院墙。

正门处更是醒目，两根碗口粗、一人多高的圆木深深埋入地下作为门柱，中间钉着一扇由厚实木板拼接而成的硕大木门，虽然工艺粗糙，但气势十足。

整个驻地虽然依旧简陋，却一扫之前的颓败，显露出一种蓬勃的生机和粗犷的军营气息。

卫远刚走到大门附近，正带着几十个汉子挥汗如雨、奋力平整门外土路的王景福就发现了他。

王景福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忙不迭地扔下手中的铁锹，小跑着迎了上来：“卫先生！您可回来了！”

他一边殷勤地引着卫远走进大门，一边难掩兴奋地开始汇报这段时间的成果：“卫先生您看，营房！按您的吩咐，拆了旧窑，用拆下来的砖和泥胚，加上新伐的木料、茅草，紧赶慢赶，总算建成了！一共十二间！”

王景福指着那一排营房，如数家珍：“这边八间是宿舍，里头都砌了大通铺，每间能睡二十个兄弟，加起来能住下一百六十号人！这边是厨房、食堂，那边是仓库，都齐活了！”

他特意引着卫远走到营房最西侧，“这间是给您准备的，用的全是拆下来的好青砖，结实！”

卫远看着眼前初具规模的营地，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老王，干得漂亮！这进度，比我预想的快多了！”

得到卫远的肯定，王景福更是精神一振，接着汇报：“人员方面，按照您的要求，在附近几个村子招兵，月饷三块大洋，安家费三十块！这消息一放出去，好家伙！十里八乡的青壮年都快把咱这临时扎的篱笆门给挤塌了！”

王景福脸上带着一丝自豪，“最后精挑细选，一共招了一百五十人，全都是知根知底的良家子，老实本分，身板结实！”

接着王景福顿了顿，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本来还能招更多，但您吩咐过，那些游手好闲、名声不好的不要，身份不清不楚、没人作保的也不要。”

“而且……这人一下子招太多，我怕我这粗人管不过来，反而误事。”

“嗯，谨慎点好。”卫远表示理解，“武器呢？”

“武器都发下去了！您上次带来的二十支短枪（M1911A1），二十支花机关（汤姆森M1928A1），都分给兄弟们了！枪不够，就几个人合用一支，轮流训练。”

现在大伙儿放枪是没问题了，都能打响，就是准头还差得远。这两天正学着拆枪擦枪呢！”

王景福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忧虑，“就是……子弹不太多了，训练都不敢敞开了打。”

卫远听完，再次拍了拍王景福的肩膀，语气真诚：“老王，辛苦了！干得非常好！远远超出我的预期！队伍初建，千头万绪，你能做到这样，我很满意！”

王景福被夸得黝黑的脸膛都有些泛红，连连摆手：“都是卫先生您给的章程好，再加上咱们有钱有粮，招一些人而已算不上什么难事！”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给简陋的营地镀上了一层暖金色，卫远站在营房前那片平整出来的空地上，面前是一个用几块厚木板和条凳临时搭建的主席台。

台下，一百五十多号新招募的队员歪歪扭扭地站着队列。

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破旧、打着补丁的棉袄或夹袄，脚上是沾满泥巴的布鞋或草鞋，脸上带着庄稼汉特有的憨厚、好奇，以及一丝对新环境的茫然。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席台上那个身影上。

卫远换上了一身笔挺的德式M36野战服，深野地灰的羊毛料在夕阳下泛着内敛的光泽，四口袋设计、暗色领衬、肩章、领章和右胸的鹰徽（虽然此时队员们还不认识那是什么）勾勒出硬朗的线条。

外面套着一件厚实的黑色呢绒大衣，脚踏擦得锃亮的黑色牛皮马靴，手里随意地拎着一根马鞭。

这身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充满异域军旅气息但是很帅的装扮，让台下的队员们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如同风吹过麦田，嗡嗡作响。

“咳咳！”卫远清了清嗓子。

站在台侧的王景福立刻会意，扯开嗓子大吼：“安静！都给我闭嘴！站好了！”

然而，后排仍有几个性格跳脱队员忍不住好奇，还在小声议论。

脾气火爆的王景武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过去，对着那两人屁股上就是狠狠两脚：“耳朵聋了？！卫先生训话，都给我把嘴闭上！”

这一下效果立竿见影，整个空地瞬间鸦雀无声，只剩下北风刮过篱笆墙的呼啸声。

卫远这才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很多人是第一次见我，我叫卫远，打今天起就是你们这支队伍的长官！”

卫远目光锐利地扫过台下每一张脸，“从你们报名，领走那三十块安家费那天起，你们这百十来斤，就已经卖给我了！从今往后，你们的命，归我管！是生是死，我说了算！”

这开场白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让台下众人心头一凛，下意识地挺直了些腰板。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干什么的！种地的也好，做小买卖的也罢，进了我的队伍，就只有一个目的！”

卫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气，“打鬼子！狠狠地打鬼子！”

接着卫远声音停顿了一下，让“打鬼子”三个字在寒风中回荡：

“小王庄的事，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吧？全村上下，男女老少，近百十口人，被小鬼子杀得干干净净，一个活口都没留！连吃奶的娃娃都没放过！”

提到小王庄，台下不少队员脸上露出了悲愤之色，他们都是附近村子的，对这事早有耳闻，听到小王庄这几个字开始，原本一脸平静的王景福三兄弟一个个红了双眼，拳头不自觉的紧紧篡了起来。

“小鬼子想干什么？”卫远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

“他们是想亡我们的国！灭我们的种！今天，我们要是还不拿起枪反抗，那么明天，被屠村的，就是你们徐家凹！”他猛地指向营地方向，“就是你们周家村！”他又指向另一个方向。

台下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北风的呜咽。

卫远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蛊惑：“所以，我要恭喜你们！恭喜你们做了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如果不是跟着我卫远，你们这辈子，大概率就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到头累死累活还吃不饱穿不暖的苦命！给家里修大瓦房？给婆娘扯几尺花布？甚至当官吃皇粮，光宗耀祖？想都别想！”

卫远又顿了顿，目光炯炯地看着台下：“但现在，你们跟了我！我卫远今天把话撂这儿！只要你们跟着我好好干，听命令，打鬼子！不出三年，我保证！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只要到时候还活着，”

他特意加重了“活着”两个字，“刚才说的那些，房子、花布、当官吃皇粮，全都能实现！”

“总之一句话！”卫远猛地一挥手，斩钉截铁，“跟着我卫远，有肉吃！”

话音未落，早已等候在台下的锁子和二柱子，立刻吭哧吭哧地抬着一个沉甸甸的大木箱，“哐当”一声放在了主席台前。

锁子麻利地掀开箱盖，刹那间，一片耀眼的白光在夕阳下迸射出来！

满满一箱子！码放得整整齐齐！全是明晃晃、沉甸甸的银元！

“哗——！”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箱大洋，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这辈子，谁见过这么多钱堆在一起？

卫远很满意这效果，他朗声道：“第一次见面，老子给兄弟们发个见面礼！每人两块大洋！”

“发钱！”

随着卫远一声令下，王景福、王景文、锁子、二柱子等人立刻上前，开始按照名册，挨个给队员们发放大洋。

沉甸甸、冰凉凉的银元入手，那真实的触感和分量，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

“谢谢卫长官！”

“卫长官仁义！”

“跟着卫长官干小鬼子！”

“卫长官万岁！”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嗓子，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汇聚成一片狂热的浪潮，冲散了冬日的寒意。

队员们紧紧攥着手里的两块大洋，看向卫远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敬畏、麻木、好奇，彻底变成了炽热的崇拜和死心塌地的狂热！

卫远站在台上，看着台下群情激昂、士气如虹的队伍，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抑制的、充满掌控感的得意笑容。

他知道，这第一把火，算是彻底烧旺了！

动员大会结束后，卫远立刻安排王景武带人，去营地附近一处他事先选好的隐蔽地点，将这次穿越带回来的大批物资拉了回来。

除了崭新的德式军装、墨绿色的被褥、饭盒等生活装具，更重要的是上次没来得及拿出来的武器，几十支油光锃亮的加兰德M1半自动步枪、一门用油布包裹着的M2型60毫米迫击炮、成箱的木柄手榴弹（MK2防御型手雷），以及配套的弹药。

看着这些崭新的、散发着枪油和钢铁气息的“硬家伙”被搬进仓库，王景福等人的眼睛都直了，暗叹卫先生神通广大。

不，现在应该叫卫长官才对，新队员们更是兴奋得摩拳擦掌。

当晚，卫远召集王景福、王景文、王景武、锁子、二柱子这几个核心骨干开会，会议内容主要有两项：一是人员分配和编制确立；二是讨论如何打响打鬼子的第一仗。

卫远拿出自己构思的方案：“咱们现在连我在内，一共一百五十四人。我打算这样编组：成立三个步兵排，每个排下辖三个步兵班，每班十人，设正副班长各一人。”

“班长配汤姆森冲锋枪一支，柯尔特手枪一支，每个班设一个机枪组，三人，配一挺M1919风冷机枪，主射手一人，副射手两人，每人额外配柯尔特手枪一支，其余班组成员，全部配备加兰德步枪！另外，每个班再加一支M7枪榴弹发射器，挂在步枪上，用来打曲线，弥补火力死角。”

卫几人没有意见，卫远接着部署：“此外，长官部直属一个警卫班，十人，全部配备汤姆森冲锋枪和手枪。”

“直属重机枪组三个，每组三人，配一挺勃朗宁M2重机枪，每人额外配柯尔特手枪一支。直属迫击炮组两个，每组五人，配一门60毫米迫击炮，炮组成员每人额外配柯尔特手枪一支。”

“剩下的人，挑枪法好的组成精准射手分队，其余人员统一再安排进炊事班和后勤组。”

卫远看向王景福：“老王，你暂代一排排长兼任副连长，二柱子、景武你们俩暂代二排、三排排长。景文你识字先负责后勤装备管理，至于警卫班班长……锁子你先兼着。

“至于各班正副班长，你们提报人员名单，由我统一签字任命”！”

王景福等人听得心潮澎湃，连连点头，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然而，当讨论到“第一仗打哪里”这个具体问题时，会议的气氛立刻变得热烈而混乱起来。

“打炮楼！离咱最近的黑石峪炮楼，就几个鬼子和十几个个伪军！咱人多枪好，一鼓作气端了它！”王景武第一个拍桌子嚷道。

“炮楼不好打！那玩意儿结实，机枪一架，咱冲上去就是活靶子！我看不如伏击鬼子的运输队！他们经常从周家口往黑石峪运东西，路上好下手！”王景文相对谨慎，提出了不同意见。

“对对，打运输队！抢他娘的！”锁子附和道。

二柱子这夯货听得热血上头，猛地站起来，瓮声瓮气地吼道：“要我说，直接打周家口县城！把狗日的小鬼子老窝端了！”

“胡闹！”王景福气得瞪眼，“县城城墙那么高，还有炮！就咱们这点人，这点枪，拿什么打？拿脑袋撞吗？”

一时间，几个人吵得面红耳赤，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个说打炮楼伤亡大，那个说伏击运输队有不确定性，二柱子还在那梗着脖子嚷嚷“打城里才痛快”。

卫远听得脑仁嗡嗡直响，眼看时间越来越晚，也没吵出个所以然来。

“行了！”卫远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争吵。

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地说：“第一仗至关重要，不能蛮干，这事……先放一放。散会！“

此时卫远不禁心里暗叹：“打仗的事情看来还得找几个专业的人来干。”

第二天清晨，当挂院子里空地上的一口大钟被敲响，队员们也一个个的在空地上开始集合。

当他们领到崭新的德式M36野战服、军靴、军帽，以及墨绿色的被褥、饭盒等装具时，整个营地都沸腾了！

这些苦哈哈出身的汉子，长这么大穿过的新衣服都屈指可数，哪里见过这么威风、这么“洋气”的军装？一个个手忙脚乱地换上，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咧开嘴傻笑起来。

原本有些佝偻的腰板不自觉地挺直了，胸膛也挺了起来，恨不得立刻跑回村里去炫耀一番。

整个队伍的精神面貌，比起昨天卫远刚回来时看到的散漫模样，简直是天壤之别！一股初生的、带着些许懵懂却无比昂扬的士气，在营地上空弥漫开来。

然而，卫远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队伍，眉头却微微皱起。

武器！装备缺口还是很大！现有的冲锋枪、手枪、机枪和迫击炮，勉强够武装这支队伍的三分之一，离装备满员还差一大截！更别提充足的弹药和备用武器了。

“老王！”卫远叫来王景福，组织人手，把大门外那条路，还有营地内部的道路，都给我好好平整夯实！这这帮小子别闲下来，闲了容易生事，其余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是！卫先..卫长官！”王景福忙改口道，虽然不知道卫远要去哪，但办起事来绝不含糊。

仅仅在徐家凹营地待了一个晚上，卫远便再次动身。

他需要尽快返回魔都，找到慎昌洋行的徐嘉盛，把队伍急需的武器装备缺口补齐。

这支新生的力量，急需更多的“牙齿”来武装自己，才能迎接即将到来的血与火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