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三年七月初七,司星台的铜漏刚报子时,我便被玉衡仪异常的蜂鸣惊醒。二十八宿星图上,紫微垣东南角的辅星正泛着诡异的赤芒,恰似那日师父临终前咳在星谱上的血渍。
“女史,太史令急召!“侍婢春棠提着琉璃灯冲入观星阁,灯影摇晃间,我腕间的鎏金缠丝镯突然发烫。这是及笄那年,阿爹从碎叶城带回的宝物,今夜却无端泛起靛蓝幽光。
太史局正堂内,青铜地动仪的龙首衔珠正对西南。太史令裴琰之的玄色官袍被烛火镀上金边,他指尖叩着案上密报:“西南三百里,有陨星坠于苍梧山,钦天监测得星石含煞。“
我捧着星盘的手指微颤。三日前解出的那卦“天狼犯紫“,竟应在此处。更漏声里,裴琰之忽然拂袖扫落玉圭:“明日辰时,你随镇北侯世子入山寻星。“
寅时三刻,我立在侯府朱门外。青石阶上覆着薄霜,忽闻马蹄声碎,抬头正撞进双寒潭似的眼睛。那人玄甲外罩着墨色大氅,腰间螭纹玉带扣与我的缠丝镯同时泛起蓝光。
“司星女史沈蘅?“他勒马时,襟前暗绣的北斗纹掠过我眼睫,“吾乃萧翊,此行若遇险情...“话音未落,苍梧山方向突然炸开赤色焰光,惊得他的乌骓马人立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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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坑深处泛着幽蓝冷光,我握着司南的手腕突然被萧翊扣住。他掌心剑茧擦过缠丝镯,靛蓝光芒大盛,竟映出坑底星石的轮廓——那分明是半人高的青铜匣,表面饕餮纹正与萧翊的玉带扣纹路呼应。
“退后!“萧翊玄甲振响,长剑劈开扑面而来的靛色毒雾。星石突然迸发尖啸,青铜匣盖轰然开启,数百道银丝如活蛇缠上他右臂。我情急之下掷出鎏金镯,镯身缠枝纹竟化作火凤虚影,将银丝焚成灰烬。
匣中滚出的玉琮刻满星象图,萧翊染血的指尖刚触及琮身,我们脚下的土地突然塌陷。坠落瞬间,他揽住我的腰肢旋身,玄甲鳞片刮过青铜匣,迸溅的火星照亮壁上星图——那正是我昨夜占出的“天狼犯紫“。
地宫深处,九枝青铜灯树无风自燃。火光中浮现出陌生记忆:穿冕服的帝王将玉琮投入熔炉,铸剑师的血浸透星图。萧翊突然闷哼一声,他背上新愈的箭疤正渗出淡金血珠,在玉琮表面凝成北斗纹路。
“此物不能现世。“萧翊剑锋抵住玉琮,眼中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情绪。地宫忽然震颤,穹顶星图化作流火坠落,他护着我滚入石缝时,缠丝镯与玉带扣相击的清音,竟与师父临终所诵的谒语同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