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惊变

大胤王朝,承平四十二年。

江南临安城的梅雨淅淅沥沥下了半月,醉仙楼的红木廊柱上凝着水珠,顺着精美的雕花蜿蜒而下。李耀东蜷缩在二楼角落,望着窗外被雨幕笼罩的街道,手中的粗瓷碗里盛着半碗冷透的阳春面。他不过十七八岁年纪,粗布短打洗得发白,发间还沾着后厨的柴草碎屑。

“各位看官!”说书人惊堂木一拍,满堂酒客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话说那前朝秘宝‘血月刀谱’,传闻得之者可号令天下!二十年前,血月刀现世,江湖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各大门派死伤无数……”

李耀东捏着筷子的手微微发抖,母亲临终前的话语在耳边回响:“奥东,找到血月刀,为李家报仇……”那年他才八岁,看着黑衣人闯入家中,父母倒在血泊之中,最后只塞给他半块刻着古怪纹路的青铜令牌。

突然,楼下传来瓷器碎裂声。李耀东探头望去,只见七八个黑衣壮汉将一名白衣少年逼到墙角,少年怀中死死护着个檀木匣子,发冠歪斜,苍白的脸上却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李耀东瞳孔骤缩——少年腰间挂着的青铜令牌,与自己怀中的残片竟有几分相似。

“小子,把东西交出来!”为首壮汉晃了晃腰间的九环大刀,刀刃上的铜环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少年挑眉:“想要?自己来拿啊。”话音未落,壮汉的刀已劈下。

李耀东抄起桌上的酒壶,纵身跃下栏杆。酒壶如流星般飞向壮汉面门,酒水泼出的瞬间,他已扣住对方手腕,内力灌注,“咔嚓”一声,壮汉惨叫着跪倒在地。

“多谢兄台救命!”少年趁机躲到李耀东身后。李耀东这才看清少年面容,约莫十六七岁,眼尾微微上挑,笑起来竟带着几分邪气。“我叫白晨晨,交个朋友?”少年说着,掏出一方绣着金线的帕子擦了擦脸。

更多黑衣人涌来,李耀东拽着白晨晨往后门跑。雨越下越大,两人在狭窄的巷弄间穿梭。突然,白晨晨脚下一滑,檀木匣子掉在地上,露出半截古朴刀鞘,上面雕刻的血月图案与传闻中的血月刀谱封印一模一样。

“原来在你身上!”黑衣人首领狞笑,“拿下他们!”千钧一发之际,李耀东瞥见墙角有把锈迹斑斑的断剑,剑身刻着“李”字。他鬼使神差地捡起来,断剑入手的瞬间,脑海中闪过一幅画面:父亲握着同样的剑,与黑衣人厮杀。

“小心!”白晨晨拉着他侧身避开暗器。两人躲进一座废弃的城隍庙,月光透过坍塌的屋檐洒落。白晨晨打开匣子,里面躺着半块羊脂玉佩,与李耀东怀中的青铜令牌拼合在一起,竟发出微弱的金光。

“看来咱们有缘。”白晨晨晃了晃玉佩,“我爹是江南白家的家主,三日前突然失踪,只留下这个。他说血月刀关系着江湖安危。”他顿了顿,“你这断剑,还有令牌,说不定也和血月刀有关。”

庙外传来脚步声,李耀东握紧断剑。白晨晨掏出烟雾弹掷出,拉着他从密道逃离。跑到一处破屋,白晨晨脱下湿衣拧水,露出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这些是天枢阁的杰作,他们想从我口中逼问玉佩的下落。”

李耀东解开衣襟,胸口三道爪痕狰狞可怖:“五年前,我父母死于天枢阁之手。”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惊飞屋檐下的雨燕。

“明日去城西码头,我打听到天枢阁的人在那里有异动。”白晨晨说着,掏出枚白玉铃铛系在李耀东腰间,“有危险就摇铃,我随叫随到。”

雨渐渐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李耀东望着白晨晨远去的背影,手中断剑微微发烫。他不知道,自己和白晨晨的相遇,将揭开一个横跨数十年、牵扯朝堂与江湖的巨大秘密。而此时,在天枢阁总部,阁主把玩着另一半青铜令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终于现身了……”

三日后,城西码头。

这里是江南最繁华的水陆枢纽,商船往来如织,吆喝声、船笛声交织在一起。李耀东混在挑夫队伍里,腰间的白玉铃铛随着步伐轻轻摇晃。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突然瞥见三个黑衣人在货栈前交谈,为首者腰间挂着的令牌,与当年杀害父母的凶手一模一样。

“就是他们。”白晨晨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往他手里塞了颗蜜饯,“那领头的叫周岩,是天枢阁的左护法。”他晃了晃折扇,扇面上画着的桃花栩栩如生,“看到他袖口的金线了吗?天枢阁等级森严,金线越多,地位越高。”

李耀东正要行动,忽闻码头传来喧哗声。只见一群人围着个红衣女子,女子手中长剑滴血,脚下躺着的正是周岩。“血月刀谱的线索,你们还不配知道。”女子冷笑,面纱下的眼睛扫过李耀东和白晨晨,突然甩出烟雾弹。

“追!”李耀东本能地跟上去。穿过几条巷子,他们在一座石桥上堵住女子。“把线索交出来。”李耀东握紧断剑。女子摘下面纱,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脸,眼角泪痣随着笑意轻颤:“小弟弟,姐姐偏不呢。”

白晨晨折扇一横:“苏九娘,别为难他们。”他转头对李耀东解释,“江湖上有名的消息贩子,也是天枢阁的死对头。”

苏九娘挑眉:“城西破窑,子时,带够银子,我可以告诉你们血月刀谱的下落。”说完,她抛来一枚刻着狐狸图案的令牌,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子时,破窑内烛火摇曳。苏九娘斜倚在虎皮褥子上,手中把玩着一枚血玉戒指:“血月刀谱分上下两卷,上卷在天枢阁手里,下卷嘛……”她故意拖长语调,“看你们能拿出什么诚意。”

白晨晨掏出一张千两银票:“这是见面礼。”苏九娘扫了一眼,突然甩出软鞭缠住李耀东的手腕:“我要他腰间的铃铛。”

白晨晨脸色骤变,折扇如闪电般击向软鞭:“不行!”软鞭与折扇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苏九娘收回软鞭,咯咯笑道:“逗你们玩呢。下卷刀谱在漠北的苍狼谷,不过谷中机关重重,还有天枢阁的高手把守。”她顿了顿,“若想安全拿到刀谱,你们得带上我。”

就在这时,破窑外传来异响。李耀东和白晨晨同时警觉,白晨晨熄灭烛火,三人屏息凝神。只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低声道:“确定他们在里面?阁主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场恶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