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身份疑虑

朱元璋揉了揉酸涩发红的眼睛。

他抬眸看向阶下的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声音低沉如闷雷：“毛骧，这是从李明远处得来？”

话音未落，尾音便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毛骧立马跪了下去，挺直脊背，额头几乎要贴上冰凉的金砖地面，说道：

“回陛下，李明远带着太孙前往应天府赶集市，于是微臣带人潜入搜查。”

“此物还有谁看过？”

朱元璋摩挲着龙椅扶手的动作骤然停下，鎏金龙纹在他指腹下泛着冷光。

“搜到之后只有微臣一人看过，未假手他人。”毛骧的声音微微发颤，殿内寂静得能听见他吞咽唾沫的声响。

朱元璋沉默良久，袍袖一挥，说道：“去传太子。”

盏茶功夫，朱标踏入武英殿。

朱标朝朱元璋行礼时，宽大的袖袍掠过青砖，却被朱元璋不耐烦地打断：

“好了好了，你我父子，整这些虚礼做甚！”

朱元璋凝视着朱标，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比起昨日咳血时的苍白，此刻朱标的面颊总算泛起些许血色，

“那李明远说得不错，你确实需要好生休息。”

朱标却微微皱眉，语气带着委屈：

“父皇，为何不让儿臣上朝？政务堆积如山，怎能全压在您一人身上？”

“无妨。”朱元璋大手一挥，糙砺的掌心在龙椅扶手上蹭出细微声响，

“咱身子骨硬朗，多操些心算什么？你瞧，不过一夜功夫，气色便大不一样。”

见朱标还要争辩，他猛地提高声调说道：

“标儿！作为储君，不可逞一时之勇！这大明江山，缺不得一位康健的君主！往后早朝不必来了，等养好了再说！”

朱标被父皇严厉的目光震慑，只能无奈轻叹：“是，父皇。”

他忽想起今日早朝的异常，目光扫过一旁垂首而立的毛骧，开口问道：

“父皇，今日早朝为何如此匆忙？”

朱元璋拍了拍身侧案几，沉声道：

“标儿，过来，看看这个。”

朱标一眼认出桌上那个造型古怪的包裹：

“父皇，这不是那李明远的吗？”

“不错。只是他这包里......你自己来看。”

朱元璋示意道。朱标翻开册子，先是露出疑惑神色：

“父皇，这是何种字体？为何从未见过？这李明远从哪弄来的？有些字一看便知其意，有些却要细细琢磨。”

可当他看到《洪武四大案之一蓝玉案》《洪武四大案之一空印案重审：户部侍郎郭桓贪污数额的现代货币换算研究》等字样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惊慌道：

“父皇，这......怎会如此......”

“冷静，坐下，慢慢看。”

朱元璋起身让出龙椅，在大殿中央来回踱步，靴底与青砖相撞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

朱标也顾不得其他，立马坐下查看。

约莫半个时辰后，朱标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

“父皇，这李明远从何处得来这些？未发生之事，为何写得如此详细？父皇你十几年后也......甚至老四他。。。。”

朱元璋眉头紧锁，一时竟也不知如何作答，于是转头对毛骧下令：

“摆驾坤宁宫！”

又转头看向朱标，

“标儿，走，去找你母后商量商量。”

坤宁宫的小菜园内，马皇后正蹲在菜畦边，自身体大为好转后，就闲不住，今早便安排宫女，太监整理蔬菜苗，捉虫，除草，浇水，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她头戴粗布头巾，袖口高高挽起，完全不见皇后威仪。

余光瞥见朱元璋父子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神色凝重的毛骧，她直起腰笑道：

“重八，标儿，你俩怎没去上朝？”可看到两人凝重的面色，笑容瞬间凝固：“可是出了何事？”

朱元璋挥退众人，拉着马皇后走向凉亭：

“妹子，咱坐下说。”

待众人落座，朱标拦住正要倒茶的毛骧：

“毛指挥使，我来吧。”

毛骧躬身道：“是，殿下，”

朱元璋抿了口茶，朝毛骧示意：

“毛骧，把东西拿给咱妹子看看。”

马皇后这才注意到毛骧拿着的那个造型奇特的书包，朱标上前小心翼翼地取出几本册子，还有不知是何材质的卡片，却是李明远的校园一卡通。

日头高照，已到晌午。

凉亭内，马皇后的指尖紧紧攥着书页，声音发颤：

“重八，这是哪来的？此事绝不可泄露！”

毛骧听到，立刻俯身道：

“娘娘放心，此事只有咱们几人知晓。”

“妹子，这是从李明远那搜来的。”

朱元璋沉声道，又转头示意毛骧详述。

毛骧说道：“微臣奉陛下旨意，暗查李明远的身世，却发现只能查到两年内的，两年前的任何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顿了顿，又说道：“按理来说不应该的，人只要在社会生活，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

微臣命属下扮作行商，从那李家村的三婶那得知，李明远是两年来到李家村的，当时身上连衣服都没有，只有一个古怪的书包，还是她从家里找了一件他家孩子的衣服给他穿上的，后来李明远就在李家村定居了。

两年间除了去应天府卖卖鱼虾，河鲜，哪里都不去，也不接触外人。

昨日微臣与陛下、太子殿下去看望太孙，陛下化名“朱寿”，李明远得知陛下化名，顿时激动异常，变的非常热情。

后来太子咳血，陛下情急之下，喊错真名，他也没发现，但是微臣审问犯人极多，知道，只有在心里认定你是某人的时候，才会对此事没有疑问。

然后昨日李明远又笃定，太子殿下，如果不注意休息，一定是病死的，不是....”，最后几个没有说出口，却是被朱元璋瞪的咽了回去。

毛骧清了清嗓子，又看了众人一眼，见众人对此话没有反应，这才继续说道：“娘娘吃的药，微臣曾秘密审问前元的红毛商人，他们说从没见过此药，他们的国家做不出来这么精致的药丸。所以昨日微臣请旨搜查李明远住处。”

凉亭内陷入死寂，唯有微风拂过廊下铜铃，发出细碎声响。

马皇后神色凝重，突然指着册子，声音笃定：

“这应是汉字，却像是简化过的。”

她的目光扫过“朱寿”二字，猛地抬头，说道：“重八，‘朱寿’这个化名，你是第一次用吧？”

朱元璋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答复后，马皇后的目光落在某行文字上，面色愈发凝重，颤声念道：

1392年5月17日，太子朱标病逝，晚年的朱元璋为了给太孙朱允炆执政扫清障碍，大肆诛杀功臣，掀起蓝玉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