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村中小侠

溪水淌过村外的乱石滩，冰冷刺骨，像无数细针扎进萧尘的指缝。他蹲在一块青石上，手里攥着那把乌黑短刀，刀鞘搁在溪边的草丛，刀刃浸在水里，轻轻摩挲，像是怕惊扰了水里的影子。水流冲过刀锋，嗤嗤低响，溅起细小的水珠，黏在他手背，凉得手指发红。夕阳斜照，水面泛着碎金，映出刀刃的寒光，像毒蛇吐信，勾得他心头一紧。他低头凝视，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闪过黑松林的画面：横肉汉喉管喷出一道红弧，血溅脸上的温热腥甜，粘得眼皮发涩；瘦子肋下破开，刀刃切肉的嗤啦声，像撕开烂布；矮胖子心口咕咕，刀刺入的顺滑，像是滑进一块软泥。那血腥味浓得呛鼻，甜得恶心，像毒瘾钻进骨头缝，挥之不去。他皱眉，心跳不由加快，胃里翻腾得几乎要吐，低声嘮叨：“人渣……欺负她，死了活该。”可那刺入肉的快意，像根刺，扎在心头，揉不掉。他攥紧刀柄，指甲抠进掌心，刺得生疼，水面映出他的脸，眼神陌生，像是藏了个不认识的自己。他低骂：“老爹，刀是护人的，可咋护得心慌？”

溪边的风凉飕飕，吹得草叶乱晃，夹着松脂的腥臭和腐叶的霉味，钻进鼻孔，呛得喉咙发痒。他甩了甩手，水珠滴答落在石头上，刀插回腰间，刀鞘拍着大腿，啪啪作响，心头却沉甸甸，像压了块石头。昨晚村人聚在槐树下，笑声粗哑，夸他小侠，张婶塞了鸡蛋，李大爷哼着山歌，嗓哑得像锯木头，王寡妇谢得眼眶红红。可今早村头闲聊，语气却透着慌乱：张婶说鸡笼又丢了两只，咯咯叫的母鸡没了影；李大爷的粮袋破了个大洞，半袋麦撒了一地；王寡妇的咸鱼全被偷走，昨晚还有人翻她院墙，骂着脏话，拽她头发，撕了她半边衣裳，吓得她拿菜刀守了一夜，嗓子都哭哑了。更糟的是，李大爷想拦贼，被棍子敲得头破血流，半边脸糊满血，瘫在炕上哼哼，村里郎中摇头，说脑子怕是好不了了。村里的小孩昨儿在田埂玩，撞见个独眼汉子，拿刀比划，吓得虎子尿了裤子，躲在张婶家一宿不敢回，夜里还哭着喊“坏人”。萧尘攥紧拳头，火烧得眼眶通红，喉咙像塞了块炭，烧得喘不过气。他脑子里闪过阿兰被泼皮按住的泪水，裙角撕裂的血痕，嘴角淌血的模样，心头一堵，低声嘶道：“狗杂种，偷鸡摸狗还打人，欺老辱弱，跟镇上那帮畜生一个德行！”

他背上竹篓，假装去山里采蘑，实则溜到村东头的土坡，想探一探毛贼的动静。土坡后是片黑松林，针叶铺满地面，湿滑得踩上去吱吱作响，像是踩在烂泥里。松脂的腥臭扑鼻而来，混着腐叶的霉味，钻进鼻孔，呛得喉咙发痒。林子里雾气未散，湿冷的气息像针扎进衣缝，凉得他打了个寒颤。他蹲在一棵老松后，拨开针叶，眯眼盯着村外的小路。夕阳沉没，月牙挂上天边，凉得像一块冰，路上静得只闻风声，偶尔有只野狗低吼，嗅着地上的鸡毛，龇牙跑进林子。他正有些犯困，远处传来一阵粗哑的低骂，沙哑得像锯木头，夹着几声淫笑，恶心得像吞了只苍蝇。

萧尘心头一震，猫着腰钻进草丛，拨开湿漉漉的草叶，屏住呼吸，悄悄偷瞧。三个汉子鬼鬼祟祟从林子深处钻出，肩上背着麻袋，袋子鼓鼓囊囊，口子松散，露出几根鸡毛、半个咸鱼头，还有一块破布，布上血迹干得发黑，像是从李大爷的衣角撕下来的。为首的汉子秃头，满脸麻子，坑坑洼洼像烂桃，腰间别着一把缺口的镰刀，锈得发黑，刀刃上暗红的痕迹像是刚割过什么带血的东西。他啐了口唾沫，骂道：“他娘的，这破村穷得老鼠都饿死，偷这点玩意儿够干啥？昨儿那寡妇差点坏事，细皮嫩肉，拽她头发，撕了她半边衣裳，啧，改天再去乐乐！”旁边的独眼汉子咧嘴，独眼浑浊像死鱼，手里拎着根木棍，棍头裹着铁皮，沾着干涸的血迹和几根白发，像是李大爷的。他哼道：“别嚎了，李老头想拦老子，一棍敲得头破血流，半边脸糊了，哈哈，瘫炕上哼哼去吧！昨儿还吓了几个娃，拿刀一比划，哭得跟杀猪似的，尿裤子了！”第三个汉子瘦高，骨头架子晃悠悠，背上麻袋颠来颠去，嘿嘿笑道：“他们提啥‘铁狼大哥’，说粮不够，村里还有几户，得再抢几家，咱可得快点，不然大哥的刀可不留情！”

萧尘的眼神冷得像刀锋，握刀的手指发白，青筋鼓得像要爆开。脑子里闪过李大爷拄着拐的笑，昨儿还教他山歌，嗓哑得像锯木头；王寡妇送鸡蛋的哽咽，手抖得像筛糠；虎子奶声奶气喊“萧大哥”，昨儿却吓得尿了裤子，躲张婶家不敢回，夜里哭喊“坏人”。火烧得他眼眶通红，喉咙像塞了块炭，烧得喘不过气。阿兰被泼皮按住的画面撞进脑子，裙角撕裂的嗤啦声，嘴角的血痕，泪眼汪汪，他咬牙切齿，低声嘶道：“人渣……打老人，欺寡妇，吓小孩，跟镇上那帮狗杂种一个德行！”他瞥见麻袋里的血布，心头一震，杀意像潮水，淹没胸口。黑松林的血光又钻出来，刀刺肋下的顺滑，血喷脸的温热，腥甜得恶心，那种快意像毒蛇吐信，缠着他不放。他攥紧刀柄，指甲抠进掌心，刺出血珠，低声嘶道：“老爹，刀是护人的，他们欺村人，不杀，谁来护？”葛老爹的话闪过：“别滥杀，刀得有分寸。”他咬牙，犹豫一瞬，心头乱糟糟，闪过阿兰的叮嘱：“小心同伙。”他低吼：“同伙？管他啥伙，敢来，一个不留！”

他深吸一口气，脑子飞快转动。小路旁的林子稀疏，地上针叶湿滑，踩上去吱吱响，右边有条浅沟，沟底尖石嶙峋，左边几棵老松，树干粗得能藏人。他想起葛老爹教他猎野猪的法子：引到陷阱，一个个收拾。他悄悄退到村子，从张婶家偷了根晾衣竹竿，粗得握手生疼，又从李大爷的柴堆抽了三根尖木棍，用刀削得更尖，寒光闪闪，像狼牙。他溜回小路，在浅沟里挖了个半尺深的坑，坑底插上木棍，斜向上，尖端朝天，盖上针叶和枯枝，伪装得像平地，踩上去瞧不出异样。他又把竹竿横在路边，埋在泥里，系上几根草绳，弄成绊索，绳子细得像蛛丝，藏得严实。忙完这些，他抹了把汗，额头黏糊糊，汗混着松脂味，呛得鼻头发涩。他躲进林子，捡了块拳头大的石头，棱角尖锐，掂了掂，约莫一斤重，攥在手里，心跳像擂鼓，震得胸口发疼。

月上中天，雾气散尽，三个毛贼哼着小调，晃悠悠往林子深处走，麻袋在肩上颠簸，鸡毛飘了一地，像雪花沾泥。萧尘屏住气，眯眼瞄准瘦高汉的后脑，低声自语：“先弄你，吓虎子的狗杂种！”他猛甩手臂，石头嗖地飞出，划破夜风，啪地砸中瘦高汉头皮，血花迸开，红得刺眼，像梅花绽在雪地。瘦高汉嗷地惨叫，麻袋落地，鸡毛、咸鱼、血布滚了一地。他捂着后脑，血从指缝淌下，染红脖颈，腥味冲鼻，骂道：“哪个狗娘养的偷袭！”秃头汉和独眼汉猛地转身，秃头汉抽出镰刀，刀刃锈红，带着血腥气，吼道：“谁他娘的捣乱！”独眼汉挥着木棍，棍头铁皮闪寒光，独眼浑浊如死鱼，哼道：“滚出来，老子砸烂你！”

萧尘趁乱拉动草绳，竹竿呼地弹起，绊倒独眼汉。独眼汉扑通摔进浅沟，木棍刺穿他右大腿，嗤地一声，血咕咕冒出，像开了闸的泉眼，染红沟底尖石。他疼得鬼哭狼嚎，双手乱抓，扯下几根针叶，嘴里喷白沫，骂道：“老子腿！腿断了！”萧尘猫着腰窜出，短刀握在右手，刀尖朝下，直扑瘦高汉。秃头汉怒吼：“小杂种！敢坏老子好事！”他挥镰刀冲来，刀风腥臭，带着汗味，呼地劈向萧尘肩膀。

萧尘矮身一闪，镰刀擦着肩头，劈断一根松枝，木屑飞溅，扎得脸生疼。他没理秃头汉，刀锋直刺瘦高汉左肋，刀刃切开皮肉，像撕布般顺滑，嗤地一声，血喷半尺高，洒在湿滑针叶上，像泼了一盆红漆。瘦高汉惨叫，双手乱抓，挠到萧尘手臂，划出三道血痕，火辣辣疼。萧尘咬牙一扭刀柄，刀尖搅碎内脏，血咕咕冒出，染红瘦高汉半边身子，腥味浓得呛鼻。他瞪大眼，喉咙嗬嗬怪响，嘴里喷出几颗血沫，骂了半句“你这……”便抽搐着跪倒，脸砸进泥里，血水汇成小溪，泡湿针叶，像吸饱了红墨。

萧尘猛拔刀，血嗤地喷出，溅了他半边脸，温热腥甜，黏得眼皮发涩。他矮身滚进林子，针叶湿滑，脚下一滑，差点摔倒。秃头汉的镰刀呼地劈来，擦着松枝，木屑飞溅，扎得他脖子生疼。他喘着粗气，心跳如擂鼓，脑子乱糟糟，闪过李大爷血糊的脸，王寡妇抖的手，虎子尿湿的裤子，又闪过阿兰裙角的血痕。他咬牙低吼：“人渣，欺村人，老子让你们爬着走！”独眼汉还在沟里挣扎，拖着血淋淋的腿，咬牙爬出，挥木棍砸来，棍风呼呼，带起泥屑，嘴里骂：“小杂种，老子砸死你！”

萧尘侧身闪开，木棍砸在一棵松树上，震得树干晃动，松针哗哗落下。他瞅准空隙，扑向独眼汉，短刀横扫，刀刃划开独眼汉右臂，嗤地一声，血喷出一摊，洒在针叶上，红得刺眼。独眼汉惨叫，木棍落地，捂着臂膀踉跄后退，血从指缝淌下，染红半边身子。他瞪着萧尘，独眼浑浊，骂道：“小杂种，你等着，老子……”话没说完，脚下一滑，摔进沟里，头撞上尖石，哼了声，晕了过去，血流了一地，气息微弱。

萧尘扭头对上秃头汉，秃头汉狞笑：“好小子，敢杀我兄弟！老子剁了你！”他猛冲过来，镰刀当头劈下，刀势沉重，像要劈柴。萧尘矮身一滚，刀锋擦着头皮，劈进一棵松树，卡在树干里，木屑四溅，崩得他脸生疼。秃头汉用力拔刀，树干晃动，松针如雨。萧尘瞅准空隙，抓一把湿泥甩向秃头汉眼睛，泥巴啪啪溅一脸，糊得他眼眯成缝。萧尘跃出，短刀直刺秃头汉心口，刀刃没入，嗤啦一声，血咕咕冒出，染红他的胸膛，像泼了盆红墨。秃头汉瞪大眼，双手抓着刀刃，想拔出来，血从指缝淌下，滴滴答答，洒在针叶上。他喉咙嗬嗬怪响，嘴里喷出几颗血沫，骂了半句“小……”便咽了气，身子抽搐着倒下，砸得地上的鸡毛乱飞，麻袋里的咸鱼滚了一地，腥味混着血腥，浓得呛鼻。

萧尘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血，血水混着汗淌下下巴，滴在刀柄的云纹上，红得刺眼。他低头看刀，刀刃上血珠滑落，滴在泥里，砸出一个个小坑。他心头一紧，胃里翻腾得像要吐，脑子里乱糟糟，闪过葛老爹的话：“刀是护人的，别滥杀。”他咬牙，低声自语：“老爹，他们打李大爷，欺王寡妇，吓虎子，不杀，村里人还得遭殃。”可那刀入肉的顺滑，血喷脸的温热，又让他心跳快了几分，像着了魔。他瞥了眼沟里的独眼汉，血流了一地，气息微弱，没补刀，心想：留个活口，让他们怕了，不敢再来。可手臂上的血痕火辣辣，提醒他这不是耍木刀，刀锋真会要命。

他拖着秃头汉的尸首，扔进浅沟，盖上针叶和泥土，瘦高汉的尸体也埋了，血水渗进泥里，留下一摊暗红。独眼汉晕在沟里，腿上的血干了，哼哼着像要醒。萧尘没管他，捡起麻袋里的鸡、咸鱼和粮，分给了张婶、李大爷、王寡妇。村人听说毛贼被收拾，槐树下挤满了人，笑声粗哑，夹着几声抽泣。张婶拍着胸脯，嗓门震耳：“萧小子，真是小侠！这村子有你，咱心里踏实！”王寡妇红着眼，哽咽道：“多亏你，俺昨儿吓得魂都没了，拿菜刀守了一夜，头发都被拽掉一把。”她塞给萧尘一篮子鸡蛋，手抖得像筛糠。李大爷头缠布条，拄着拐，笑得牙露出来：“老葛头生了个好崽，比他年轻时强！昨儿那贼敲我头，哼哼，今儿老子还能晒太阳！”村里的小孩围过来，拽着萧尘衣角，奶声奶气：“萧大哥，你打跑坏人，教我耍刀呗！”虎子递上一张画，歪歪扭扭画了个拿刀的人，旁边写“萧大哥”，纸角皱巴巴，沾了泥。

萧尘挠头，咧嘴笑，脸有点烫，汗黏糊糊淌下脖颈。他接过画，心头暖得像喝了姜汤，没提杀人，只说毛贼被打跑，怕村人害怕，更怕葛老爹追问刀上的血。他瞅了眼腰间的刀，刀鞘沾了泥，血迹干得发黑，像画了道符，心想：老爹，这刀护了村，值了那二两银子。可脑子里闪过刀刺心口的顺滑，血喷的瞬间，心跳快得像擂鼓，胃里翻腾，像是吞了块石头。他咬牙甩头，低声嘀咕：“护人……就得狠。”

当天夜里，他溜去镇上，药铺后院里，阿兰正晒草药，木簪别在发间，梅花簪头在月光下闪着暖光，像嵌了颗小珍珠。她低头理着柴胡，手指细细的，沾了点草屑，哼着小调，清得像山泉。萧尘推开柴门，嘿嘿一笑：“阿兰，饺子包好了没？我饿了！”阿兰吓一跳，手一抖，草药撒了一地，抬头见是他，脸红得像苹果，嗔道：“萧尘！你咋老吓人！”她拍拍手，草屑飘落，站起身，裙摆上沾着井水的湿痕，衬得她眼睛亮晶晶。

萧尘咧嘴，递给她半块从王寡妇那讨来的咸鱼：“村里人给的，给你尝尝。”阿兰接过，脸更红了，低声道：“你老跑来，我爹该说我偷懒了。”她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囊，塞进他手，脸烫得像火，低声道：“我缝的，装了艾草，防蚊，带着吧。”布囊针脚细密，散发淡淡草药香，握着软乎乎。萧尘心头一暖，挠头：“这好！下回我再雕啥，你说。”阿兰笑弯了眼：“梅花够了。”她忽地认真道：“镇上都传遍了，说青石村出了个小英雄，收拾了毛贼，刀使得跟戏文里的侠客似的！你咋那么厉害？”

萧尘笑得有点腼腆：“啥厉害，设了个套，拿刀吓唬吓唬。”他没提血，怕吓着她，可脑子里闪过刀刺心口的顺滑，血喷的腥甜，心跳快了几分，赶紧岔开话题：“你那簪子好看不？不好看我雕个桃花。”阿兰摸了摸木簪，笑得像春天的花：“好看！比镇上买的强，桃花就不用了，这梅花我戴一辈子！”她顿了顿，低声道：“村里没事了吧？昨儿我还担心，怕他们……怕他们再来。”萧尘拍拍刀鞘，咧嘴：“没事，有我在，啥贼都不敢来！下回你来村里，我带你看槐树，村里的鸡可肥！”阿兰扑哧一笑，脸红了红：“鸡有啥好看！不过……你下回来的时候，我包饺子给你吃，行不？得有肉的，你不是不吃素嘛。”

萧尘咧嘴，点头：“成！肉饺子，越多越好！”两人相视一笑，月光从柴门缝漏进来，洒在阿兰脸上，眉眼弯弯，裙摆轻轻晃。院子里的药草味儿被风吹散，井水滴答，草药沙沙，安静得像没了旁人。萧尘心头热乎乎，像喝了碗姜汤，暖到骨子里。他瞅了眼天色，起身道：“我得回了，老爹等着吃饭。饺子别忘了！”阿兰点点头，攥着咸鱼，低声道：“你小心点，镇上人说毛贼跟泼皮是一路的，兴许还有人盯着。”萧尘一愣，皱眉：“盯着？”他想起昨儿的血布，心头一紧，摆手：“管他啥人，敢来我剁了！”阿兰哆嗦了一下，咬唇没说话，眼神复杂，像是想劝又怕说错。

萧尘挥手告别，背着空篓出了镇子，山路上脚步轻快，嘴里哼着小调，手里攥着刀柄，脑子里全是阿兰的笑。刀鞘拍着大腿，啪啪作响，刀柄的云纹在月光下闪着暗光，像藏了什么秘密。他咧嘴笑道：“老爹，这刀护了村，还哄阿兰笑，值了！”可他没注意到，镇子街角的巷子里，一个瘸脚乞丐缩在阴影里，破碗空荡荡，手里攥着一块血布，血迹干得发黑，像刚从谁身上撕的。他眯眼盯着萧尘的背影，嘴角咧开，露出几颗黄牙，低声嘀咕：“青石村的臭小子……刀法不赖，铁狼得喜欢。”他咳了两声，瘸着腿拐进巷子，影子融进夜色，像条毒蛇吐着信子，阴冷得让人发寒。

回到村子，天已全黑，星子稀稀拉拉，月牙挂在天边，凉得像块冰。葛老爹坐在院子里抽烟袋，烟雾呛得萧尘咳嗽了两声。他咧嘴汇报：“老爹，蘑菇换了二钱银子，够买油了！”葛老爹哼了声，斜他一眼：“少扯淡，蘑菇烂成那样，能换个屁！老实说，又去瞧小娘子了吧？”萧尘脸一红，摆手：“哪有！老爹你别瞎猜！”可心里却美滋滋，摸了摸怀里的布囊，指尖摩挲着细密的针脚，像是还能闻到阿兰身上的草药香。他咧嘴笑，脑子里全是她笑弯的眼睛，像月光下的溪水，清得让人心动。

夜里，他躺在草席上，刀搁在枕边，刀鞘凉丝丝，贴着脸颊，像块冰。他闭上眼，脑子里闪过阿兰的笑，木簪上的梅花，村人围着夸的热闹，虎子递来的画，歪歪扭扭却暖得像火。可画面一转，血光又来了：黑松林里，横肉汉喉管喷红，血溅脸的腥甜；山路上，秃头汉心口冒泡，刀刺入的顺滑，瘦高汉肋下咕咕，独眼汉沟里的惨叫，像针扎进耳朵。他皱眉翻了个身，汗黏糊糊淌下脖颈，心跳快得像擂鼓，胃里翻腾，像是吞了块石头。他低声嘀咕：“护人……护村，就得下狠手。”可那血光却铺天盖地，红得刺眼，腥得呛鼻，像要把他吞进去。他猛地惊醒，手攥着刀柄，喘得像拉风箱，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刀鞘上，冷得像要冻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