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黄粱一梦

邺城郊外，一处隐蔽的山洞中。

秦阳盯着眼前跳动的篝火，手中的酒壶已经见底。自从甄宓昏迷那晚起，他便秘密搬出太守府，住到这个贾诩安排的隐蔽据点。系统强制发布的任务像一把利剑悬在头顶，而他必须做出抉择。

“主公，夜深了。“贾诩从洞外走进来，肩上落着几片雪花。初冬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

“文和，你说这世上真有神仙吗？“秦阳突然问道。

贾诩跪坐在火堆对面，双手拢在袖中：“主公心中已有答案，何必再问？“

秦阳苦笑。是啊，他亲眼见过左慈召唤天雷，见过徐福操控尸兵，还有那个该死的系统...这早已不是他熟悉的三国历史，而是一个掺杂了超自然元素的陌生世界。

“报——“一名亲卫匆匆进洞，“洞外来了一位道长，自称...“

“左慈。“清朗的声音从洞口传来。那日在洛阳救过秦阳的老道士飘然而入，八卦道袍纤尘不染，仿佛雪花都刻意避开了他。

秦阳猛地站起，酒壶当啷落地：“左仙长！“

左慈微微一笑，拂尘轻扫：“秦太守别来无恙。老道此来，是为解君之惑。“

贾诩警惕地盯着左慈：“仙长如何找到此处？“

“天机不可尽泄。“左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粒黄豆撒在地上。豆子落地即长，转眼间化为几个三寸高的小人，抬着一顶迷你轿子蹦蹦跳跳。老道一步跨出，身形骤然缩小，正好坐入轿中。小人们抬着他在洞内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左慈跨出轿子，恢复原状，而小人和轿子则变回黄豆。

秦阳和贾诩目瞪口呆。

“雕虫小技耳。“左慈收起黄豆，“比起秦太守的'霹雳火'，不足挂齿。“

秦阳回过神来：“仙长此来，可是为玉玺之事？“

左慈点头，神色突然严肃：“秦太守可知手中之物为何？“

“传国玉玺，和氏璧所制，历代帝王印信。“

“表象而已。“左慈摇头，“玉玺真名'地锚'，乃稳定此方天地之物。类似之物还有八件，合称'九鼎定寰宇'。“

九鼎？秦阳想起历史上秦始皇收集九鼎的传说。难道那九鼎和这玉玺一样，都是...

“时空锚点？“他脱口而出。

左慈眼中精光一闪：“秦太守果然知晓内情。不错，锚点乃上古大能所置，维系此界不坠虚无。而今...“他直视秦阳双眼，“有域外天魔欲吞锚点，坏我乾坤！“

秦阳心跳如鼓。左慈所说的“域外天魔“，莫非就是系统？

贾诩突然插话：“仙长所言天魔，可是附在我家主公身上的...东西？“

左慈惊讶地看了贾诩一眼：“凡胎肉眼，竟能窥破此节？先生非凡人也。“

“猜的。“贾诩平静地说，“主公近日行为异常，常对空自语，似与无形之物交谈。加之甄小姐梦中所得信息...“

秦阳苦笑。在贾诩这样的智者面前，他那些反常举动果然瞒不过去。

“左仙长，“他直视老道双眼，“你说的域外天魔，是否呈现为一个...界面？有任务、奖励之类？“

左慈抚掌：“正是！此魔善惑人心，先予后取。秦太守初得之时，是否觉得如虎添翼，无往不利？“

确实如此。系统给予的语言精通、武艺提升、资源生成，每一项都让他在这个乱世中占尽先机。

“然近日是否开始强制任务，违之则罚？“左慈追问。

秦阳点头。传国玉玺、太阿剑...系统确实变得越来越强势。

“此魔名'噬界'，专寻时空薄弱处，附于穿越者身上，借其手收集锚点。“左慈叹息，“每吞一锚，此界便脆弱一分。若九锚尽失，天地崩塌，万物归虚！“

山洞内一片死寂，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秦阳双手微微发抖，系统的真相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那我...我该怎么办？“他声音沙哑。

“三条路。“左慈竖起三根手指，“一，继续为噬界收集锚点，待其饱食离去，你可回原时空，但此界必毁；二，毁掉已得锚点，断绝噬界食源，但你会永远滞留此间；三...“

他顿了顿：“反客为主，吞噬噬界，取而代之。“

秦阳瞪大眼睛。吞噬系统？这怎么可能！

“秦太守非此世之人，魂质特殊，故能容噬界。“左慈解释道，“若能反制，或可得大造化。“

贾诩突然开口：“仙长为何对此魔如此了解？“

左慈微微一笑：“老道乃'护道者'一员，世代守护锚点。我师南华老仙，曾误授张角《太平要术》，实为噬界分身，致黄巾之乱。师愧疚兵解，临终命我寻后来者。“

秦阳脑中轰然作响。南华老仙？张角的师父？那个传授“天书三卷“的神仙人物居然是上一个“系统宿主“？！

“等等，“他猛然想起什么，“你说张角的系统是噬界分身？那我的系统...“

“亦是分身之一。“左慈点头，“噬界无形无质，可分可合。张角死后，其分身回归本体，今又寻到太守。“

秦阳只觉天旋地转，扶住洞壁才没摔倒。他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穿越者，没想到只是系统——或者说“噬界“选中的众多宿主之一！

“主公！“贾诩急忙搀住他。

左慈从袖中取出一粒金丸：“秦太守心神震荡，服此可安。“

秦阳吞下金丸，一股清凉之意从喉头扩散至全身，混乱的思绪渐渐平静。

“多谢仙长。“他深施一礼，“但此事太过离奇，我需要时间消化。“

“理当如此。“左慈从怀中取出一幅卷轴，“此乃《南华真经》残卷，记载反制噬界之法。三日后月圆之夜，老道再来听君决断。“

说完，他拂尘一甩，洞中突然弥漫起浓雾。雾散时，左慈已不见踪影，只有那卷竹简静静躺在地上。

秦阳拾起竹简，刚想打开，系统突然弹出鲜红警告：

【检测到敌对能量源！建议立即销毁手中物品！否则将启动惩罚程序！】

秦阳冷笑：“现在急了？“他不但没扔掉竹简，反而小心翼翼地展开。

竹简上的文字古怪难辨，似篆非篆，但奇怪的是秦阳竟能读懂。开篇写道：“噬界者，域外之魔，以人心欲望为饵，以时空锚点为食...“

【最后警告！宿主违抗系统指令，惩罚程序启动！】

一阵剧痛突然从大脑扩散至全身，秦阳惨叫一声，蜷缩在地。眼前闪过一连串血腥画面：邺城陷落、张飞战死、甄宓被掳...系统在向他展示背叛的代价！

“主公！“贾诩焦急地呼唤，却无法触碰秦阳，仿佛有层无形屏障阻隔。

痛苦持续了足足一刻钟才渐渐消退。秦阳浑身湿透，虚弱地撑起身子。

“文和...“他嘶哑地说，“系统在威胁我...“

贾诩扶他坐好，递上水囊：“主公看到什么了？“

“如果我反抗，它会毁掉我拥有的一切。“秦阳握紧拳头，“但左慈说得对，继续帮它收集锚点，最终会导致时空崩溃...“

“主公欲如何抉择？“

秦阳沉默良久，突然问道：“文和，若你是我，会选哪条路？“

贾诩罕见地犹豫了：“诩...不敢妄言。“

“但说无妨。“

“三条路皆有利弊。“贾诩缓缓道，“回原时空虽得偿所愿，但牺牲此界亿万生灵，非仁者所为；毁锚留此，则永别故土，且需面对噬界报复；至于反噬其主...“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风险最大，收益也最高。成则超凡入圣，败则万劫不复。“

秦阳苦笑：“果然是文和，分析得透彻。“他望向洞外渐亮的天色，“我需要见一个人。“

甄宓从昏迷中醒来已三日，但身体仍虚弱。秦阳秘密来到甄府后院时，她正靠在榻上喝药。

“太守...“甄宓欲起身行礼，被秦阳制止。

“甄小姐不必多礼。“秦阳在屏风外坐下，“今日来，是想请教几个问题。“

他简要讲述了左慈来访的事，隐去了系统部分，只问甄宓梦中细节。

“那声音说...太守是'钥匙'。“甄宓努力回忆，“还有'门'即将打开，'盛宴'就要开始...非常可怕。“

“你还记得声音的特征吗？“

甄宓闭上眼睛：“非男非女，似千万人同时低语...对了，它称自己为'我们'，而非'我'。“

秦阳心头一震。系统在与他交流时一直自称“我“，但任务界面中确实出现过“系统我们“这样的措辞。难道“噬界“是集体意识？

“甄小姐，你的梦...是预知未来吗？“

“不确定。“甄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异彩，“但自小如此，偶尔能梦见未发生之事。触碰玉玺后，这能力似乎...增强了。“

秦阳想起左慈说的“灵视者“，或许甄宓天生具有感知超自然的能力？

“太守...“甄宓突然压低声音，“您身上附着的东西...它在看着我们。“

秦阳浑身一僵。系统在监视？

“它现在很...愤怒。“甄宓脸色发白，“像一团黑火在燃烧...“

【紧急任务变更！立即前往长安获取太阿剑！限时七日！奖励翻倍！失败惩罚：抹杀宿主！】

血红的系统提示几乎占据秦阳整个视野。他强作镇定地向甄宓道别，匆匆离开甄府。

回到山洞，秦阳将情况告知贾诩。

“七日...“贾诩眉头紧锁，“长安距此千里，纵快马加鞭也需五日。何况董卓盘踞，戒备森严...“

“系统在逼我做出选择。“秦阳握紧《南华真经》，“要么服从，要么...“

“要么反抗。“一个声音从洞口传来。左慈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身边还跟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张郃！

“隽乂？“秦阳惊讶道，“你怎么...“

张郃单膝跪地：“末将早觉主公异常，暗中调查。前日遇左仙长，得知真相，特来相助！“

左慈微笑：“张将军乃忠义之士，闻听噬界之害，愿效犬马之劳。“

秦阳心中一暖。在知晓他“异世来客“的身份后，张郃仍愿追随，这份忠诚难能可贵。

“仙长，我决定反抗系统...不，反抗噬界。“秦阳坚定地说，“但七日之内赶到长安，几乎不可能。“

左慈捋须而笑：“凡人难为，仙家易尔。老道有一'缩地成寸'之术，可送秦太守瞬息千里。然...“

“然什么？“

“此法凶险，需经'黄粱一梦'之试。成则心志弥坚，败则魂飞魄散。“

贾诩立即反对：“太冒险！主公万金之躯...“

“我去。“秦阳斩钉截铁，“若连这点考验都经受不住，如何对抗噬界？“

左慈赞赏地点头：“好！请秦太守静坐凝神。“

秦阳盘腿而坐，按左慈指示闭目调息。老道取出一粒青丹置于他眉心，口中念念有词。丹丸渐渐融化，渗入皮肤。

刹那间，秦阳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拉入一个漩涡...

他站在一片虚无中，四周漆黑如墨。突然，前方出现一道光，显现出熟悉的场景——21世纪的办公室！电脑屏幕上正是他猝死前写的最后一行代码。

“这是...我的记忆？“

画面突变，他获得系统，穿越三国，结识刘备，占据邺城...一切历历在目。然后景象开始扭曲，出现从未见过的画面：邺城在火海中崩塌，张飞被数支长矛刺穿，贾诩的头颅悬挂在城门，甄宓被董卓士兵拖走...

“不！“秦阳痛苦地大喊。

“此为噬界威胁。“左慈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若你反抗，它便会如此报复。“

场景再变。秦阳看到自己收集齐九大锚点，系统化作一团黑雾吞噬天地，整个世界如玻璃般碎裂，亿万生灵灰飞烟灭...

“此为顺从之果。“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奇异的景象：秦阳站在高山之巅，手持融合了九大锚点的神器，与一团遮天蔽日的黑雾对峙...

“此为反抗之路。“

所有画面突然消失，秦阳重归黑暗。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选择吧，穿越者。逃避、屈服，还是...抗争？“

秦阳睁开眼，发现自己仍坐在山洞中，但浑身衣物已被汗水浸透。左慈、贾诩和张郃关切地看着他。

“我看到了...三种未来。“秦阳声音嘶哑，“而我选择...“

他站起身，眼中燃起决绝的火焰：“抗争！“

左慈欣慰地笑了：“善！老道这便施法，送秦太守前往长安。“

贾诩急道：“主公不可独往！“

“我随主公同去！“张郃抱拳。

左慈摇头：“缩地成寸仅容一人。且长安凶险，人多反误事。“

秦阳拍拍贾诩和张郃的肩膀：“放心，我会小心。文和，邺城就交给你了；隽乂，保护好甄小姐，她可能是对抗噬界的关键。“

说完，他转向左慈：“仙长，我们何时出发？“

“今夜子时，阴气最盛时便于施法。“左慈从袖中取出一把青铜小剑，“此乃'斩邪剑'仿品，可伤噬界分身。太阿剑藏于董卓相府密室，需智取。“

秦阳接过小剑，感受到一丝冰凉的能量流入体内。

“还有一事。“左慈严肃地说，“噬界必会阻挠。长安城中，勿信任何人，勿贪任何利，勿惧任何威。“

夜幕降临，雪停了，一轮满月悬在夜空。山洞前的空地上，左慈用朱砂画了一个复杂的阵法，让秦阳站在中央。

“闭目凝神，无论听到什么都勿睁眼，直到感觉脚踏实地。“左慈叮嘱道，“抵长安后，速寻太阿，勿要耽搁。“

贾诩和张郃站在阵外，神色凝重。秦阳向他们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睛。

左慈开始吟诵咒语，声音忽高忽低。朱砂绘制的阵法渐渐亮起微光。秦阳感觉身体变轻，仿佛要飘起来。

突然，系统发出尖锐警报：

【检测到空间跳跃！强行中断！宿主立即退出阵法！】

一阵剧痛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惩罚都要强烈。秦阳咬紧牙关，纹丝不动。

【最后通牒！退出阵法，否则抹杀！】

疼痛升级为撕裂般的折磨，秦阳几乎要昏厥。就在这时，他怀中的《南华真经》突然发热，一股清凉能量流遍全身，抵消了系统的攻击。

左慈的咒语声越来越高亢。秦阳感觉自己在急速下坠，耳边风声呼啸。

“秦太守记住，“左慈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太阿剑只是工具，真正的力量在于...“

声音戛然而止。秦阳感到双脚触地，寒意扑面而来。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陌生的小巷中，远处巍峨的城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长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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