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清洁车

陈暮走到车窗旁，踏上垫板敲了敲。

这动静吵醒了在里面翘二郎腿打瞌睡的队员，小伙子吓了一跳：

“谁……！陈、陈哥，你怎么在这。”

“我找老谭。”

陈暮对他笑了笑：“你继续睡。”

无视了队员们的疑惑和窃窃私语，在他们去叫后车厢里的队长的时候，陈暮下来看了一眼这辆车。

长度10米，宽度3米，高度3.5米，通体被刷成蓝色，是由退役的重型消防车改装而来，赫然一架巨兽，拦在路中间。

队里的兄弟们总是调侃，只能吃消防队吃剩下的。

重量55吨，载重能力8000公斤以上，这东西内装着水泵喷头，切割器还有其他设备，也可以运输怪兽尸块。

队长谭天佑是有高级证件的机械师，在他的精心维护下，这猛兽的性能其实意外的强劲。

现在它横摆在路中间，承担了“警戒线”的作用，里面就是怪兽的危险区域了，任何车辆人员只能出、不能进。

陈暮靠在车边，似乎回到了过去。

那时他也是这样，和其他的队员一起，承担警戒看门的工作，等到全部结束以后，才进去清扫战场。

他们无所事事的，守在灾难的边缘，听着怪兽的嘶吼咆哮，或打牌或瞌睡，没有营养的扯蛋，假装末日与自己无关。

陈暮通常不闻他们的二手烟，就会一个人出来，他靠着车边，拿出手机对准天上。

数了三秒后，林永夕会像一道流星一样，干脆利落的解决掉怪兽。

他隔着远远的拍一张照片，拿回家逗她开心。

可这一次，手机屏幕里只有逃散的鸟雀。

“阿陈。”

取而代之的，是谭天佑走了过来：“你为什么来了？”

他穿着蓬松的制服，这种服装是“清洁工”特制的，像是羽绒服那样，有内中心夹层，可以有效隔绝蓝血的污染。

一般队员是要等到出动后才急匆匆换上制服，因为这东西穿起来很闷不舒服，只有他会这么认真。

甚至手里还抱着那个面罩。

陈暮把手机放回裤兜，随意的打个招呼：

“就是习惯了，一出事就想着要出动，不知不觉就到这里来了。”

“少来。”

谭天佑表情沉凝，盯着他：“我还不了解你，你没有目的是绝对不会出来的，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

陈暮已经在家里整整关了四个月了，结果刚好在怪兽出现的那一刻出门，绝对有鬼。

陈暮知道，这些老队员都很熟悉他，肯定是瞒不过去。

他干脆直截了当的说：

“把车钥匙借我，我要用。”

他拍了拍旁边车的铁门，发出哐哐的声响。

“你要用车……还是说你要进去？”

谭天佑本就深的法令纹，一皱眉，更加显老：“你现在已经不是队员了，没有资格开这辆车，也不能进去。”

他一眼看穿了陈暮的目的。

或者说陈暮本来也没打算隐藏。

“我要进去。”

他一抬手，指着远处还在肆虐发狂，破坏建筑的巨兽。

在这里，每一条街道的边缘都有人在驻守，除了清洁队以外，还有治安局甚至军队，形成了一整个包围圈。

夸张的说，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就算溜进去了，也会被注意到。

陈暮不想被其他人盯上，抛头露面的只有“白景”一个人就够了。

可以说，想要进去，只有这里是唯一的突破口。

只要驾驶这辆“清洁车”，就是最好的伪装保护色，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只当是普通打扫战场的队员。

所以，陈暮需要这辆车。

“你疯了？你现在进去，会死的！”

谭天佑加重了语气，本来嗓门就大：“怪兽还没解决掉，你现在进去干嘛！你要突然想回来工作，也得等着！”

“别问。”陈暮只是摇摇头，他当然不能解释自己的目的。

可以说，他们知道得越少，对他们反而越好。

他伸出手来，只是不要脸的索取钥匙：

“给我，不是说欠我个人情吗，现在就到用上的时候了。”

“……你！”

谭天佑气得够呛。

他咬着牙瞪了一会，结果陈暮只是平静的看着他，没有言语。

刚好，这人的性格就是一诺千金的，被拿捏住了。

谭天佑憋了很久，最后也没法说“不”，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攥在手心：

“你给我保证……你进去，不是为了送死的。”

“当然，我有必须要做的事，还没活够呢。”

陈暮笑了。

虽然是那个表情，却能明显看出，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轻佻和放松，反而是格外的冷静，绝对的沉稳。

谭天佑看到那个眼神的瞬间，才终于动容。

“接着。”

陈暮抬手，接过他丢过来的钥匙，虽然只是轻轻的一小块金属铁片，却感觉无比的重。

然后，谭天佑转过身去，用力拍了几下车厢：

“臭小子们，起来了，集合！”

他吹了下脖子上挂着的口哨，尖锐的声音顿时把那些懒懒散散的队员们赶了出来，匆忙爬了出来。

……怎么了队长、不是还没结束吗、才打到一半呢、诶陈哥怎么在这。

各种混乱嘈杂的声音传来，那些小伙子们一个个路过，惊奇的打招呼问候，几乎把陈暮带回到原来的时光。

但他现在只能微笑点头，什么也不说。

“立正！站好……你他娘的，给我灭了！”

谭天佑走过去踹了几脚，总算把队伍整肃好，整齐的排列在车前。

他整好队伍后，缓缓回头，盯着陈暮：

“看好了，陈暮，我知道你有大志向，有自己要做的事。但给我看好，这都是活生生的人，别把他们的工作搞丢了。”

“我知道。”

陈暮头都没回，只是用手甩了甩钥匙，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登入驾驶室，熟练的扭动钥匙开火，座椅下的引擎令人跳跃的躁动，在耳边丝毫不亚于怪兽的吼叫。

副驾驶悄悄拉开一丝门，白发的少女偷偷摸摸钻进来。

陈暮吩咐，他吸引注意力的时候，就找机会攀在车底，白景做得很好。

“……我们要怎么做？”

她果然和陈暮是同类，都洋溢着兴奋的笑。

车里的电台抢先一步做出了回答，内部频段高声诵读着同一段话，仿佛唱诗班的赞美：

【各单位注意，魔法少女已降临战场，请保持远离。】

【各单位注意，魔法少女已降临战场，请保持远离。】

【各单位注意，魔法少女已降临战场，请保持远离。】

而陈暮推动挡位，再度加速。

他说：

“给他们挣个集体一等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