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贫僧也是略懂些刀法

可来不及多做感慨，一声更加声嘶力竭的吼叫就从树上鬼影口中发出。

尖锐的如同小猫抓黑板的声音传到任安耳中，针扎一般的剧痛透过耳膜，直穿脑袋。

任安咬牙硬挺，握紧戒刀，犹如猛虎下山般不顾一切的向其冲去。

腐烂的鬼脸上满是怨毒之色，好似面前的俊俏秃驴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猛吸一口黑气之后，压低身子。

“啊啊啊啊！！！”

肉眼可见的黑气波动拍击在任安身上，如同冰窟的阴气瞬间浸透他的身躯。

可又在戒刀的作用下迅速消散。

任安忍住身体不适，伏低身子。

腿部肌肉炸出，束腿被肌肉撑的满满当当。

“砰——”

霎时，泥泞的地面上炸开了一处泥花，同时一道残影闪过。

眨眼之间，就冲到那槐树之下。

脚尖轻点，身形如虎豹般腾空。

肌肉紧绷，硬是撑着缠上身子的绳索，朝着女鬼扑去。

“缚地灵是吧！”任安口中发出震慑怒吼。

“飒——”

霎时，泼出一抹圆月刀光。

乔小燕惨白的瞳孔中流露出些许人性的错愕。

挂着她脖颈的绳索带着一声脆响，断裂开来，好似断裂了一道枷锁。

“你.....我要..杀......”

【救救我.......】

任安坐在枝头，胳膊抖成了帕金森，眼中带着肉眼可见的疲惫。

亏得他赌对了，那束缚着她的绳索正是本命物件。

看着正前方身上鬼气不断散开，满是痛苦的怨灵。

任安双手合十，闭目垂眉：

“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带着佛性的往生之音灌入乔小燕的耳中，似乎有道道金色经文从任安口中流出，可细看去却又什么都见不到。

乔小燕捂着青黑的额头，发出阵阵无声的嘶吼。

“.......

枳多迦利

娑婆诃。”

半响，任安睁眼，向着面前的白影，道：“乔施主，可否离去。”

“谢过大师。”

满身金光的乔小燕双手合十，可她的身形越来越稀薄，稀薄到满身的疤痕和腐烂都看不到。

任安努力打起精神，道：“施主可有遗愿？”

“......”乔小燕清秀的面容流露出痛苦，她缓缓下跪，叩首道：“活佛，您可否为小女报仇。”

任安侧身，“贫僧担当不起活佛二字。”

“至于......报仇，施主，你已不可再沾染业障......”

乔小燕脸上闪过肉眼可见的绝望之色，她的身形越来越不稳定，随着风雨，马上就要消散。

“不过，小僧能担因果，斩了那业障！”任安抬眼，黑亮的眸子有着光。

出现光的不止是任安的眸子，还有乔小燕的心。

“施主，可否告知他的相貌？”他问道。

“那人自称莲心大师.....嘴角有疤，从北边而来，他将我囚禁在庙中，用那绳索虐骨抽筋，生生将我虐成妖鬼.......还望大师.....。”乔小燕的眼中含着痛苦的泪水，可声音却是带着解脱。

风雨渐停，她最后的一丝面容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最后的一丝微风，带着些许希冀，留下了一句，“带我回家。”

声音并不曼妙，可却仍如那绕梁绝音般在任安耳中不断回响，

【降魔录】

【超度怨灵：乔小燕】

【获得：他心通（二重天）】

【二重可完整听到他人心声，部分听到非人心声，悟性中幅度提升，身体素质小部分提升。】

任务完成，妖鬼超度，若是最后没念上那一段超生咒语，这件事可能“完美”结束。

任安心中并没有欣喜，反而是看着脚下的大槐树，若有所思。

他的理性告诉他这种事情很正常，可感性上就是很不爽……

前世的繁荣之中尚且有不平之事：

苦学半生考上五道口职业学院的医疗专业，可却治不了患有癌症的父亲......

贫困学生寒窗苦读却被富人抢去那一纸通知书.......

战争、贫穷、不公等无处不在。

甚至再往前推一些，革命烈士黎明前的献身、救国先驱未见光明的牺牲.......

对于这些，他有心无力。

更别提这个充斥着妖魔鬼怪的古代世界，痛苦厚重的让人喘不过气。

他跟随师父游历期间，见过被困在笼子中任人宰割的奴仆......

见过朱门酒肉前的饿死之骨......

见过歌舞升平下的挣扎与苦难.......

易子相食......卖妻求生......杀人越货......

他都见过，可他只是为之悲悯，却无法感同身受，最多是怀着高高在上的心情为其做一点自认为足够的帮助。

就好像自己并非这众生的一员......

甚至，他在安稳生活中甚至能感受到无聊......一种区别于知足的无聊......好似他这种天选之子需要参与各种江湖风波、恩怨情仇才算是有趣。

但.......他来到这个世界，难不成是来作为看客，眼睁睁的看着世间苦痛？

乔小燕有罪吗？

显而易见，没有。

可她为何被虐成妖鬼?

自己只能给她一个自认为竭尽全力的痛快......

于是乎，一个疑问出现在脑海：世界上那么多的不平之事，他要如何？

“呼~”任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解决不了不平之事，那就把制造不公的人全都弄死吧。”

他入道了，没有“叮——”的系统之音，也没有透亮的清新之感，只是感觉心中有些许厚重，思考的厚重。

降魔录慢慢现出了一层白纸，看上去很简单，甚至和古朴的金色纸张都有所区别。

但这页纸，是自己的。

【法海】

【道途：平天之道】

【境界：百尺初期】

【道法：无】

【术：佛门各技（出神入化）】

【神通：他心通（二重天）】

【功德：0】

【因果：少女的仇怨】

【了却因果可获得：一点功德】

【功德可提升气运，塑造金身】

.......

“大.....大师，解决了？”

哆哆嗦嗦的声音从树下传来。

黄大天抱着一个棍子，慌张中带着谨慎，颤颤巍巍的向任安问道。

“大概。”

“？？？”黄大天脸上闪过呆愣，大概是什么意思？

任安继续说道：“去将你的污秽打扫干净，回头再给她上三柱香，就算了了你的因果。”

“啊？”他又一愣。

虽然疑惑，但还是听了进去，连忙去清理自己的答辩。

但他的因果，还要牵扯上许多。

任安看向一旁的树梢，上面空无一物，轻声念道：“白施主和小青施主，何不出来见人。”

“你们人类就是这样，自己杀的人要比妖鬼杀的人多得多。”

白素贞的身形缓缓从枝头出现，她从始至终都呆在这里，若不是她故意泄露一些气息，任安就算入道了也找不到她。

“你说的对。”任安并未反驳。

他脚尖轻点，从树上跃下，不顾身上的雨幕，靠着这棵槐树，微微闭上眼睛。

“小和尚，你的天赋很不错哎！直接入道了。”小青灵动的声音从树梢传来，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

可树下小僧并无回答。

“唉！小和尚你怎么不理我啊？”小青跃下枝头。

凑到任安眼前。

却只能听到平缓的呼吸声，还有半抹香甜之气。

“啊？他晕过去了！”

........

远在金山寺的灵佑禅师正闭目打坐，忽然像是有些许感应似的，看向临安府的方向——也是任安所在的方向。

古博的眼睛微微一动，眉眼忽然变得柔和，有些欣慰的说道：“终究是入了道。”

他缓缓地从蒲团上站起，看着缓缓从阴云中出现的圆月。

盘着佛珠，踱步到了别院。

“师弟........师弟....师弟！”

“呃.....啊啊？”迷迷蒙蒙的起床之音响起。

“师弟你也没睡是吧，来赏月。”

“啊？灵佑师兄，这都半夜了？”

“欸？你怎么知道我徒弟任安入道了。”

“..........操。”

“师弟你破戒了……”

“你滚啊！”

“哈哈哈！”

后于灵佑传记中记载：

安庆三年十月十四日夜。

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

念无与为乐者，遂至金山寺寻灵慧。

灵慧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