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劫没回答。他的视网膜上残留着那些跪拜的“收割者“——那些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如果沈小满真的成了什么“灰女神“，那他又算什么？
管道深处传来女孩的脚步声，轻得像猫，却又带着某种非人的韵律。周予安的设备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检测到量子共振——来源：正上方！“
天花板轰然坍塌。
六名穿着黑色战术服的士兵索降而下，头盔目镜泛着血红的光。他们没有倒计时数字，裸露的颈部皮肤上烙着条形码——THRESHER-7至THRESHER-12。
领队的男人摘下头盔，露出一张沈劫熟悉到毛骨悚然的脸。
“初次见面，原型体。“THRESHER-7的嘴角扯出标准弧度的微笑，“请交出载体，否则我们将执行清洁程序。“
沈劫的斧头已经劈向对方脖颈，却在接触皮肤的瞬间被某种力场弹开。
THRESHER-7的瞳孔闪过数据流般的蓝光：“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才是被优化的版本。“
周予安的炸药在此时引爆。
冲击波掀翻了半个实验室，排污管道在崩塌的混凝土中暴露如伤口。
沈劫在烟尘中看见沈小满站在管道尽头，灰纹如活蛇般缠绕双臂。她的目光越过哥哥，直视那些克隆体：“你们……疼吗？“
THRESHER-7的动作突然凝滞，他的战术手套下渗出灰色液体：“指令……冲突……“
周予安趴在地上，终端机屏幕裂成蛛网，但最后一行数据依然清晰：
“方舟计划核心：利用共生体意识构建星际播种网络“
克隆体们同时跪倒，像被无形的手压弯了脊椎。
沈小满缓步上前，指尖轻触THRESHER-7的额头。男人的皮肤立刻泛起灰纹，却不像感染，更像是……某种同步。
“他们被植入了碎片。“沈小满的声音带着回音，“我的碎片。“
沈劫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些克隆体能追踪他们——他们本就是沈小满与病毒融合过程中的失败品，是军方批量生产的仿制品。
直升机的轰鸣逼近至头顶。舱门开启，某种圆柱形容器正在下降，表面刻满与纳粹实验室相同的螺旋纹路。
“收割舱。“周予安咳着血爬起来，“他们要带走她完成进化！“
沈劫的皮肤彻底变成了金属灰色。
他感觉不到心跳，却能听见方圆一公里内所有感染者的位置——像一张由呻吟与嚎叫编织成的网。
当第一个克隆体扑来时，他的手臂自动变形为刃，贯穿对方胸膛。
没有血。只有灰色的、粘稠的液态记忆。
“哥！不要吸收他们！“沈小满的尖叫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会加速融合——“ 但已经晚了。
沈劫的视野被无数陌生记忆填满：冷冻舱、电极、穿着白大褂的人往他脊椎里注射灰色液体……
最后一段记忆属于林教授，老人在视频里说：“……必须销毁7号原型体，他的基因序列会引发病毒暴走……“
直升机垂下钢索，收割舱开启的瞬间，整个区域的灰雾突然向中心收缩。沈小满的双脚离地，被无形力量拉向舱体。沈劫想抓住她，却发现自己正在解体——皮肤剥落成灰，露出下面闪烁的量子光流。
周予安扑到终端机前，用尽最后的力气输入代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