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朱祁钰称病不上早朝之后,一晃也过去了个把月。
这段时间以来,孙若微可是没闲着。
本还要通过曹吉祥这个第三人转接消息的她,在得知朱祁钰病重之后,也不再那么小心谨慎。
三不五时的便将曹钦召了过去,打听起朱祁钰的情况。
终于,在得知朱祁钰现如今已然病入膏肓,甚至连自己最为亲近之人都已认不出的时候,孙若微便决定不再隐藏。
司礼监急诏,文武百官齐聚养心殿。
众位大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都多久没上朝了,怎么今天忽然把咱们都召来了?”
大督军孙镗整理了下自己的衣冠,对着旁边的于谦问道。
“或许是陛下他病情好转了些,要找咱们处理朝政了吧?”
于谦闻言答道。
这段时间以来,朱祁钰不光对外称病,且还拒绝了一切访客,即便他于谦几次前去探望,也未能如愿见到。
原先于谦还在担心,朱祁钰是不是染上了什么恶疾。
但眼下忽然要举行朝会,想来应该是朱祁钰已经好转。
想到这里,于谦倒是也安心了下来。
“哈哈,陛下年轻力壮的,哪会生什么病啊?”
“要我看,怕不是前些日子忙的不可开交,这几天啊,想着歇着罢了。”
一旁的石亨摆了摆手,对于于谦等人的猜测,他是一丁点都不带信的。
作为武将,他可是亲眼目睹过朱祁钰在战场上的表现。
连那些草原人都招架不住的存在,哪有可能忽然病重成这样啊?
“瞧你这话说的,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道理。”
“什么样的英雄汉,也架不住头疼脑热啊。”
孙镗白了一眼石亨,随即吐槽道。
“咳咳,诸位安静,恭请太后!”
“太后万福金安~~~”
就在群臣议论纷纷之际,一道尖锐且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众人。
于谦等人寻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居然是徐有贞那厮。
“姓徐的?”
“他怎么也来了?”
看清说话之人后,石亨当即有些不解的自言自语道。
话说这个徐有贞,从前确实在朝廷当中举足轻重。
不过嘛,那还是朱祁镇没出意外之前了。
自打太后南巡,朱祁钰接管大明之后。
这一向趋炎附势,贪生怕死的徐有贞也是彻底的被边缘化,成了个小透明。
此前的朝会,甚至都不带他参与。
而眼下这货突然再次出现,自然难免叫人觉得稀奇。
“太后?”
只是还不等众人多想,随着徐有贞话音刚落,盘踞后宫许久未出的太后竟然也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她一身凤袍金冠,缓步直登大殿上方,视堂下文武百官仿佛如无物一般,径直坐在了平日朱祁钰坐的地方。
“朝政不可荒废,众位爱卿,若有国事可向哀家奏报。”
孙若微两眼之中,闪过一丝轻蔑。
兜兜转转,磕磕绊绊,但这些人,终究还是斗不过她。
从前的胡皇后是,现如今的那个病死鬼也不例外。
“敢问太后此话何意?”
孙若微一番操作,显然是看傻了一众大臣。
太极殿中,一阵沉默过后,于谦率先从群众当中走出,有些不解的质问了起来。
“哼,于少保好大的威风,倒是质问起哀家来了?”
“哀家方才不是说了,朝政不可荒废嘛?于大人你站出来,可是有奏疏上报?”
孙若微冷哼一声,看向于谦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毒辣之色。
她面前这个于谦于少保,便是当初最早支持朱祁钰的大臣之一。
要若不是得到了这个掌管了兵部的家伙的支持,就凭朱祁钰那个当初的闲散王爷,凭什么能从她手里,抢去代位监国的权利?
现如今自己重返朝堂,这厮安安稳稳的,自己还倒能放他过几天安稳日子。
可没成想,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敢主动贴上来。
这让本就对他早已心生不满的孙若微,顿时动了杀心。
“太祖立下规矩,后宫不得干政!”
“此前陛下也曾敬告过太后,可太后眼下不但出现在这朝堂之上,甚至还冠冕堂皇的坐上龙椅。”
“臣在问,太后是何用意?”
对于孙若微的威胁,于谦的眼神中并没有半分的恐惧迟疑。
他再上去一步,一脸淡然的望向孙若微,再次开口质问道。
“大胆!”
“好你个于谦,自以为得了恩宠,成了什么少保,就目中无人了?”
“平日里你瞧不上我也就算了,怎么,眼下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了?”
还不等孙若微发作,一旁的徐有贞便抢先发难。
作为太后的宠臣,他可不能放过任何可以表现的机会。
毕竟这可关乎他未来在朝廷当中的地位。
“哼,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放肆?”
“于大人是皇上钦点的太子少保,总督大明全军,你一个被革了职的翰林院学士,也敢对于大人说大胆?”
一旁的石亨看不下去,当即跳了出来,指着徐有贞骂道。
作为武将,他从大同关一路与瓦剌人打到京城,脑袋可是一直别在裤腰带上的。
而眼前这厮,战前就在妖言惑众,鼓吹什么迁都之事。
他看对方可是早就不爽了,若不是顾忌一旁的孙太后,石亨是恨不得马上上去,给这厮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扎他一个透心凉才好呢。
“哼,算什么东西?”
“徐大人是先帝钦点的进士,也是哀家的辅佐大臣。”
“石亨将军这句算什么东西,是在说给哀家听的嘛?”
孙若微双眼一寒,不过半年之前,这大明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之中,哪个见了她不是畏畏缩缩?
昔日她一句话出口,堂下群臣人人自危。
可现如今也不过是过了半年的光景,这群臣子的眼中,对她哪还有半分敬意?
“太后,石将军一介武夫,不善言辞,他这番话并不是针对太后。”
“只是于谦有一事不明,太后此前不是已经被陛下警告,不得干预朝政了吗?”
“可今日却又为何要通过司礼监召集我等?”
于谦摆了摆手,示意石亨不要冲动。
事出反常必有妖,太后今日反常的举动,让他心头没来由的升起了一丝不安。